雪舞如蝶 作者:七夕到底有多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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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张宁正在一板一眼地唱着《苏三起解》。
我重新坐下,“哥,话不是这么说的。”
“那咋说?这道理,难道你真的不明白?”他斜我一眼,“你千万别说你和老韩在一起不是为了钱!”
我热血上涌,嘴巴张了又张,却发现自己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不是不能替自己辩解,我也不是那种任谁都可以在我头上泼脏水的人,可忽然之间,我才发现,在老韩这件事情上,我跟大哥根本无话可讲。
想起老韩刚才的嘱托,我强忍着笑了笑,“你愿意咋想就咋想吧。”
打开淋浴器,热水唰唰地冲下来,我捂住脸,久久地站着一动也不能动。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我和老韩在一起,只是为了贪图他的财富那也倒好了。,最起码,我不会活得这样累;可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我跟老韩在一起是因为“变态”的爱,那,我们还要挣扎多久,也还能坚持多久?
老韩,在我面前,你就是那堵挡风的墙那棵遮阳的树,可,在万千的风雨中,你真的能一直强韧不屈下去吗?你真的不会有累垮的一天吗?
忽然之间,我觉得天水的这个天府华庭是我们最后退守的城池和堡垒了,万一和老韩退无可退,那我们是不是要四处飘泊了?
既然老韩安排我留在这儿,定然有他的打算,我只要细细打理便是,大哥的言行,自是不必太放在心上。想到这儿,心里突然明朗起来。
第二天和大哥吃了早饭,去售楼中心找当初那位售楼小胡,问她有没有合适的装修公司介绍给我。
小胡一眼认出了我,显得很是热情,又是让座又是端茶递水,让我们在沙发上喝茶等着,噼里啪啦一通电话后她过来笑着说,“帅哥,我给你联系好了一家。他们是一家信誉非常好的装修公司,价格也很公道,一会儿他们老板会派人来跟你洽谈,你把装修方案交给他们,他们会按照你的要求做得很好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我赶忙笑着说着感谢的话。
没多久,一位戴着眼镜看着很斯文的中年人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黑红脸膛汉子来了。小胡赶忙給我引荐。
眼镜中年自称老张,又介绍说高个子汉子姓马。
向小胡告辞后,我们坐老张的车来到河滨东路的新房里。
我没有书面的装修方案,想着老韩在雅馨园的装修式样很温馨,也就依葫芦画瓢给老张指指点点,用什么规格的地砖,顶棚用怎样的材质,客厅要什么样的布局,卧室要怎么样木地板,卫生间又是怎样的格局等等。
老张和马师傅指指点点,交谈了不少,最后老张让老马给我列算了材料清单,说道,“行,就照你的意思办,这两天把地砖和沙石水泥联系好,我们就可以开工了。”
签了合同,互相留了电话,下楼给对方的账号上转账了一万元算是预付款,老张和我握手道别。
等他们人去远了,大哥笑着对我说,“老三,没看出来,你做事情还一套一套的。”
我轻轻一笑。
不是我做事有套路,跟老韩在一起,他什么事情用我操心过?想当初雅馨园的家,从购房到装修,我甚至全被他蒙在鼓里,我只顾着和他瞎捣蛋,而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他不声不响地为我们做成了温馨的窝巢。也许,为了一种地板砖的花色和质地,他是问了又问,也许为了一张床,小到为了一只淋浴器,他是掂量了又掂量。那通往阳台的窗口,他的身影在夜晚的月光下站了多久吧?一支支香烟在他之间萦绕而过,他的脑海中闪现过多少次我们相偎相依的剪影啊。
我忽然想,老韩现在参加竞选,他并不是单纯地为了他自己,尽管他从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一定也把我的未来赌在这一次竞争中了。这么一想,心里又增加了对老韩的念想,我抬眼望了望天,心中念一句:老天保佑,愿我哥这次顺顺利利!
昨天四处闲转的时候,看到市场里不少卖水泥的店面在门口挂着纸片:代售沙石。顺便进去问了问价格,觉得也不时很贵,就记下了他们的电话。我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情也只能一步步地办。
大哥忽然问,“现在你打算干啥去呢?去逛逛吗?”
“逛啥?”我没明白过来。
大哥笑起来,“听人说天水是个好地方,有不少先皇的庙宇,还有很多算卦的,据说很灵验,我正打算去看看。”
我没有心思去玩,“那好,你自己去吧。我看看附近有没有便宜点儿的地方,去给咱们租下来,再添置些日常用品。”
他翻了翻眼珠子,“你真是的,老韩那么有钱,还在乎你给他节省那俩个子儿呀?好吧好吧,你去,真是福享得孽人了!”说着,把脚下的一只小石子踢得老远。
“哥,你想,这装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毕竟我们没有在家里,能省一个算一个,再说,住得近些,照看起来也方便点儿。”
我耐心给大哥解释。
大哥并不看我,伸过来一只手,“拿来!”
“要啥?”我莫名其妙。
“你难道让我走着去逛吗?没有钱逛球个啥?”,他很是不高兴。
我掏出夹子,抽出三百块钱给他。他笑着伸过手又捏了两张,笑道,“吃饭你就不用管了,晚上我就回宾馆。”
大哥挡了一辆出租车走远了。
我一步步顺着滨河路向东走,几近中午,太阳直直地照下来,没走几步,我的身上就开始冒汗了。
人说天水这个地方四季分明,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错。在阴凉地方,穿夹衣都有些渗凉,在阳光底下,一件薄薄的无袖衫,却让人觉得炎热。虽说天府华庭楼盘所属地是开发地带,放眼望,不远处却有不少低矮的旧式民房,显得不是很热闹。
走了二百米左右,看到一个女环卫工坐在马路边休息,我上前问:“大姐,附近有没有房子要出租?”
“有啊,那看你要怎样的。”她上下打量着我。
“只要宽敞干净,能做饭就行。”
“那我带你到我家看看,就在前面不远。”她站起来,向南边指了指,“前天才有人空下了一间房子,床,桌子,沙发都是现成的,要不,带你去看看?”
我满心欢喜。女人把扫帚放在路边的绿化带下,跨过马路,一边指着村里说,“这儿买菜购物也方便,去城里,交通也很便利。”
朝她手指的方向看,果然有一个车站站牌,没走几步到了村口,几个妇女提着装满菜蔬的塑料袋子说说笑笑地过来,“马嫂,下班了啊?”
马嫂笑道 ,“还没呢,逮个空干些私活。”
一个年轻些衣着比较时兴的小媳妇顺口说,“马嫂,你带个大帅哥干私活,小心我马哥打断你的腿。”
一个年长些的妇女推了她一把,“就你能胡说,说不定是马嫂家亲戚呢。”
几个女人嘻嘻哈哈走远了,马嫂笑一句,“这些嘴没遮拦的。”
拐进第二个巷子,马嫂指着坐南向北的第一家说,“到了,这是我家,你看看。”
这是一个三间大小的一层民房,木质黑色大门虚掩着。马嫂推开门,穿过干干净净的一明两暗的厅堂,一个阳光充足的小院落进我眼帘。老式的手压水泵正对着门房,水泵后面则是一间厨房,水泵旁边,几束金丝菊花和几株粉红的月季花正开得一片灿灿烂烂。
一位男子正背着我们,蹲在地上劈柴,看他背影,忽然觉得有点熟悉。
“掌柜的,有人想租房子。”马嫂笑语盈盈地对那男子喊道。
男子转过身来,居然是刚才跟老张在一起的老马!老马放下斧头站起来,黑红的脸膛马上堆满了笑容,“哎呀,是你呀,稀客稀客!”
“你们认识啊?”马嫂很诧异。
“刚认识,他在这里买了房子,正好是我们接的装修活。”老马笑着解释,忙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海洋牌香烟,抽出一根递给我,自己也叼上一根。
马嫂对老马说,“那我就不管了,你带他看看,我是偷着跑回来的,还得上班去呢。”说完,笑着对我点点头,扭身走了。
老马带我到屋里,拧开东首房门上的钥匙,说,“这一间房是前天才空下来的,房客也是在你小区装完房子搬走了。”
房子不小,约么二十平方,一大一小两张木板床,一张陈旧但很结实的写字柜靠在窗户旁边,上边放着一台黄河牌二十一寸彩色电视机,一张绿色的金丝绒面沙发靠在墙角,绒面虽有些褪色,摸上去一点灰尘都没有。地面干干净净,铺着牙白色的地砖。
“这儿能做饭吗?”我问老马。
“可以。”老马带我出来,指着宽敞的房檐地下说,“你看,这房子挑了两块楼板,就是下雨,也淋不上。以前那个房客就是在这儿做饭的。”
看老马很厚道,我问多少钱一个月租金,老马笑着说,“以前那人一个月给三百,反正这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你看着给。”
我掏出来四百,“做饭,我用煤气灶的,就是一个月看个电视,用个照明灯,这连水电算下来,四百够不够?”
老马接过钱,退回来一张,“水是自己的,不用钱。也用不了几度电,三百就够了,够了。”
我执意推回去,“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另外去找地方了,以后麻烦你的地方还多着哩。”
老马没法,笑着把钱接了,“听口音,你是地道的陕西人?”
“嗯。”
我不想过多地在一个陌生人跟前说东道西。
“实际上,我咸阳也有亲戚的。我舅舅家就在三原县。”老马补充道。
我笑了笑,并不在意。
老马是个厚道人,我看得出来。
我打算下午去买些生活必需品,我明天就搬过来。
☆、294
老马看起来有五十多岁,尽管不是太爱说话,却看着很是亲和。他个头比大哥还高一些,麦色皮肤,手大脚大,做起活来手脚麻利,也舍得出力。除了干活,好像唯一的爱好就是下棋。
在我们华县乡下,象老马这样的汉子比比皆是。
两天后,老马带着三个工人开始干起活来。
那天晚上,我告诉大哥已经找好了出租房,也添置好了东西,第二天就搬过去。大哥当时拉长脸半天没吭声。搬过去后,见了老马,又见老马家院子里有一张水泥砌成的石桌,桌子上刻有棋秤,再等他拉着老马厮杀了几盘,也就不再言语了。
材料陆陆续续运送过来。
不管干什么活,质量首先要保证,再就是忌讳不能物尽其用,老马除了心细手艺好,每次完工前还会把活好的水泥用得干干净净,把搬进来的材料捋抹得整整齐齐。连续观察几天后,我觉得没有必要监工一样分分秒秒守着。倒是大哥,自从有了老马这个谝得来的伴儿,他差不多每天跟老马一起上工收工。这样一来,我倒是省心不少。老马干活的时候,大哥就在一旁蹲着抽烟,时不时地跟老马搭讪几句,扯着不痛不痒的话题,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往往等大哥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饭看着电视在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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