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如蝶 作者:七夕到底有多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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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韩附和着说。
“听说终南山有个丰德寺,烧香求佛很灵验的,也不很远,你去试试看吧。”
老韩站起来说:“那行吧,事不宜迟,我就和小辉走一趟。也不能再留到家里了,不知道一会儿还有多少人听到昨晚的事会来过问,我真是受不了这种被重重包围的关心,搞得人头都会大的。”
雪屏道:“你去吧,我上午也没事,跟梅梅呆家里,免得这孩子再胡思乱想。”
☆、121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这是诗人王维著名的一首题为《终南山》的诗。
终南山又名太乙山、周南山,简称南山,“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中的南山指的就是终南山。它是秦岭山脉的一段,千峰叠翠,素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
终南山是道教发祥地之一。终南山被很多人写进文学典籍,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景色迤逦,更是因为它的玄幻和神秘。据传楚康王时,天文星象学家尹喜为函谷关关令,于终南山中结草为楼,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一日忽见紫气东来,吉星西行,他预感必有圣人经过此关,于是守候关中。不久一位老者身披五彩云衣,骑青牛而至,原来是老子西游入秦。尹喜忙把老子请到楼观,执弟子礼,请其讲经著书。老子在楼南的高岗上为尹喜讲授《道德经》五千言,然后飘然而去。
车一路向南,老韩很少说话。一直到驶出西安市区,他都专注地注视着前方,好像我并不在他旁边一样。
几次都说了要和老韩去庙里烧香,没想到这次促使我们一心一意成行的,却是昨晚上这件令人唏嘘不已的诡异事件。
“哥啊,你去过那个什么丰德寺么?”,我终于打破沉寂,一路不说话,会闷死我的。
“没有。”,老韩这才转过头来,淡淡地笑了笑。
“那你认识路么?听说南山里寺庙多得很,不光有和尚庙,还有尼姑庵呢,我们可别走错了庙门啊。”
“咋会走错呢?鼻子底下不就是路吗?嘴可不是只用来吃饭的。”老韩笑着骂我。
“你就知道吃饭和问路,你还知道嘴有一个用途吗?”,我撇撇嘴,低声嘟囔。
“啪”一声,老韩在我腿面上拍了一下,“你就想好事!”
这个老韩,也真是的,我嘴还没张,他就知道我要说啥了。想想昨天他说一个月他不碰我我也不许碰他的话,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当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我止不住地想摸摸他,想亲亲他。
“哥,问你一个事情,可以吗?”
老韩说:“有话就说,外道啥呀?”
“我怎么老是觉得雪屏好像知道你我的事情似的。”
是啊,上次在玉祥门雪屏和我碰面,就是为了郭旌旗我跟老韩吵嘴的那一次,她说的那些话,再跟今天早上她说的那番话联系在一起,我不能不这样想。
“这个不好说。”,老韩看我一眼,又回头专心地开车。
“你不是说你平时很注意这些细节问题吗?难道说她真的知道了你不喜欢女人?”,我的话很直白,在这个问题上,我必须弄清楚。原来就听皓皓说雪屏和张文清是老同学,那么她在老韩和张文清之间,到底离谁的心更近一点?她万一知道了老韩是这种人,那么,我在她心目中会是一个什么形象呢?又会对老韩有什么威胁呢?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她会私下里跟别人去说吗?
想到这里,我不免提心吊胆起来。
“咋会不好说呢?你认为她现在对你的事情知道多少?”。
通常,作为一个会计,难免会和自己的上级领导走的比较近些。从以前那么多次地和雪屏接触以来,我一直有种感觉,雪屏这个女人不简单,她对老韩的了解和关心绝对不是停留在表面上的那么肤浅。
“你指的哪方面?”
“各个方面!”,我不假思索。对于雪屏的了解,我觉得非常有必要。
“应该说,她对我的脾气非常了解。在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了,大家相互了解,也是很必然的事情。”
“我觉得她对你非常好。我换句话说吧?她对你有意思没有?”,或许我不该用这样的口气和老韩说话,但是,像老韩这样性感又强势的男人,就连我都对他穷追不舍,更别说女人了。
“呃,你都胡说啥呢?”,老韩笑起来:“人家可是有夫之妇,绝对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的。”
“行了,你别骗我了!你说过我们弟兄之间不隔心的,这种事你还隐瞒我?”尽管老韩这样说,我还是从他不自然的笑容里觉得他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老韩不再说话,也不再笑了,他在回忆着什么。
“雪屏的老公是做什么的?”,我换了提问方式。
“木匠啊。打家具的,比较老实的一个人。”
“他们婚姻很幸福吗?”,婚姻幸福的女人永远不会出轨,我好像在哪一本书里看到过这句话。
“一般吧。”
“我听说雪屏和张文清是同学呢,”说到这里,我不再往下说,我只是给老韩引出一个话题。
“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呢。”老韩又回头看我一眼:“当初,他们两个差点就结婚了呢。”
什么?雪屏和张文清差点结婚?我惊异地看了老韩一眼。别说张文清是个男女通吃的人,在人品上,我半只眼睛都瞧不起他。雪屏要是跟他结婚,幸福看来只是一种奢望了。
“那为啥后来没有结婚呢?”
“那时候,张文清他爸还是村长。张文清他爸这个人,非常讲究门当户对。经过打听,说是雪屏娘家很穷,两个老人体弱多病,家里姊妹又多,在外面又借了好多债,估计是怕婚后她娘家会变成负担吧,后来又请了个人看了一下八字,说是八字不合,这婚事就告吹了。雪屏是个性硬的女人,她咽不下这口气,就托人在张文清对门给说媒,她要争口气,把日子过到人前头去。”
我没有说话。我几乎能猜测到一个非常要强的雪屏这样的女人是怎样地忍辱负重,为了给自己争得颜面,带着一家人一门心思地过日子。这样负气的女人是何等地不容易,又何等地让人尊重啊。
“你是说他们夫妻关系一般吗?”
“呵呵。”,老韩暧昧地笑起来:“你像个多事婆,管人家那么多事情干嘛啊?”
“要是别人,我还懒得管啊,你身边的人,在感情上来讲,都有可能是我的潜在‘敌人’,也许会随时让你朝三暮四,我不管能行吗?”
是啊,卧榻之侧,岂能任他人酣睡?
老韩捏了捏我脸颊,呵呵笑道:“过去的人,搁在农村,一般都是互相觉得差不多就定下亲事,先结婚后恋爱。说非常幸福吧,也谈不上,不太美满的婚姻家庭占大多数。如果不是双方个性特别强的,就闷着头一门心思过日子,那像你们这些当代年轻人把自己的爱情感受放在首位啊?所以说,就是有啥不满意,也都是忍受着。”
我知道,传统的婚姻家庭中,不是很幸福的的确是占大多数。就像我华县老家一样,多少辈儿,都是说不上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却也相互忍让,客客气气一辈子。少年夫妻老来伴儿,怎么不是一辈子啊,儿孙满堂,其乐融融。然而,对于我这样的纯同志来说,那种别样的幸福,我只能远远地观望,从不想爽身一试。
“照你这样说,她永远不会有出轨的时候?”,我穷追不放,我隐约感到,在这压抑的背后,雪屏会不自觉地对我家老韩露出好感。
既然开口问了,我就问到底,不怕老韩说我是个大醋缸了。
“有过。”老韩转脸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面有些惊讶的神色,我的脸红了一下。
老韩并不看我。郊外的麦田上,捂着厚厚的积雪。冷风正呜呜地从雪面上吹过,吹过宽阔的田野,吹到远处模糊的农舍上去。太阳正慵懒地在天上挂着,橙红色地,没有多少温暖。灰蒙蒙的天空,云彩厚重,远远地能看见南山有如苍龙横卧在前方。
“哦。”,我轻喟一声,鼓励他说下去。
“有一次,去延安参观学习,她喝醉了,呜呜地哭起来。我去劝他,她忽然抱住我,就往我怀里钻,弄得我很是尴尬。好在咱们这种人对女人不是非常感兴趣,要不真就惹麻烦了。”
老韩嘿嘿地笑了两声,有些尴尬。
看着老韩,我没有说话,我静静地等他给我讲述,就像当初给我讲述他和陈汉章的初恋一样。然而,老韩却再没有就此说一个字。
“咋不说了?”我催促道。
“说啥呀?”老韩道“也许在她看来,我是一个值得信赖或者说是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人,依她的定力来讲,这样已经很出格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男女之间除了性爱,也是有哥们义气的。你可别想到别的地方去。”
我无法想象老韩当初是怎样把当时的场面调停妥帖的,这已经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也许雪屏在心里真正地仰慕和喜欢着老韩,而她深深地把这种爱埋在心里。生活的压力,情爱的挫败,永远敌不过他对相互家庭的尊重,在她偶尔心猿意马时候,她的委屈和辛酸,在涔涔的泪水之后,终于被理智化于无形。
“可是,我总感觉,雪屏已经感觉出来我和你是一种什么关系了。”
老韩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对于雪屏,我还是相信她的人品。她不是一个拨弄是非的人,也不是一个乱嚼舌根的人,即使她知道了什么,也不会出去乱说的。再说,我自认为这种事情,我在别人跟前掩饰得比较好。”
我不好再说什么了。作为老韩来说,对雪屏的评价应该是中肯的。我没有必要再去担心什么了。
“我看雪屏和张文清的关系保持的很不错呢。为啥张文清离婚后,他不和雪屏结婚呢?”
老韩笑起来:“你以为会像你想的这样简单?中年人了,对于家庭,对于自己,做啥事不得瞻前顾后呀?再说,张文清是个乱性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在这一点上,他与雪屏的差距太大,这些年过去了,雪屏心中也应该有数了。人嘛,多年以后,是不是对当初的感情还那样痴迷,经过很多事情后,就不一定了。”
我终于逮住老韩这句话里的破绽,我狠狠地在老韩肩膀上咬了一口:“你是不是打算几年后不要我了?”
老韩冷不防被咬了臂膀,他低声骂到:“你个狗!动不动就咬人,你看我这样子,还有别的选择吗?你就是想找别人都没门儿,我就是吊死在你这一颗树上了,我就是老死了当个鬼,我都会缠着你不撒手的,怎么说会不要你呢!”
看着老韩呲牙咧嘴的样子,我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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