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如蝶 作者:七夕到底有多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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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说啥呢?谁会愿意自己的父亲和四叔是同性恋呢?我可没有编排你们的意思。怪我说错话了,你别往心里去!”
梅梅竟然被我一句话问得让步了!
这让我好不兴奋,我真真地感到庆幸又后怕!
这小姑娘,竟然使诈差点今天让我摔个大跟头!
“呵呵,梅梅啊,你肯定心里在疑问,我和你爸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年龄还有这么大的差距,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就相识了,怎么就走得这样近?怎么你爸忽然就对我这样好,我还在雅心园托你爸买了一套房子吧?”
“四叔,你咋这样想呢?你把我想成啥人了?”
梅梅不好意思了,开始丢盔弃甲。
“我在玉祥门那里住,和张文清住对门,邻居么,关系就不错。”
想到张文清,我心里就不舒服,可是,现在也只能拿他挡一挡了。
“张叔叔跟我爸关系好,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肯定我爸经常上那里去,所以你们就认识了。再就是我爸见你在西安孤单一人,你又是那么讨人喜欢的一个人,就干脆认你做我四叔了。帮你买套房子也很正常。”
梅梅借坡下辘轳,羞怯地笑了笑。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四叔,原谅我胡思乱想。其实,我是在为我爸担心。你想想,我爸是个非常要强的人,脾气也很倔。多年以来,我妈一直有点那个,我知道我爸很不容易。他跟我妈的这些年真是太不容易了。做儿女的,看到这些,心里能好受吗?人活一辈子,就活个精气神。看到我爸在外面威风八面,回到家里形单影只,任是谁,都会于心不忍的。可是,我感觉,自从认识你后,我爸整个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天啊,那精神状态就好得不得了。可是,只要你稍微有点事情,他简直是坐卧不宁。连我看着都吃你的醋呢。”
梅梅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低下头去,把已经洗得干净的盘子还在搓蹭。
我能想象得出,老韩这么多年过得是啥样的日子。如果换了我,我肯定比老韩还要苦,说不定早跑到哪个寺庙里做和尚了!老韩啊,我亲爱的可怜的老韩,为什么老天爷不让我早点认识你呢!你以前受的罪,吃得苦,只要我能够,我一定给你补偿回来!
“四叔,我想跟你说,现在在我爸跟前,你说话也方便些,可能你现在说话比我还要管用。你就给我爸说说,让他给自己留意一下,给自己重新找个伴。他不能再苦自己了。我现在没有妈了,尽管说做儿女的孝敬老人是应该的,却怎么也比不上自己跟前的一个贴心人啊。依我爸自身的条件,想找个好点的女人,应该不是问题。四叔,你说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姑娘眼睛里已经涌满了泪水,她抬起胳膊肘,在脸上沾了起来。小小的肩膀跟着一耸一耸,有着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忽然之间,我就体会到了上次从华县回来老韩说要和我分手时的心情。
我该离开吗?我该离开老韩让他续弦吗?该!
为了梅梅,我该!为了皓皓,我该!
可是我能离开老韩吗?为了老韩,我不能!为了我自己,我更不能!这个叫韩军的人,已经牢牢地摄取了我的灵魂,已经让我无法找到回归的路!从最初他给我的柔情,(那种柔情四起时候我的整个世界的一片暖色),到他暴露了多年滋养的火爆的脾性,(当这脾性反而给我一种可以撑天的安全感时候),老韩的心已经就是我的家了!只要他还对我有心,我就不能逃离!我一分钟也不想离开!
可是,当梅梅用一种期望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却被她柔弱的眼神狠狠地灼伤了。
“这个,梅梅,听四叔说,我会把你的意思细细地对你爸说的。至于你爸会做何打算,我也不好说。你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都会随人的意愿走的。”
我觉得我非常的可耻和卑鄙。因为,我在给梅梅泼冷水。
“四叔,你可得一定好好跟我爸说说。至于其他的,我还有办法。”
梅梅的眼睛里放着光,好像只要我给老韩说了,这件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我无奈地笑着给她点头。
低头的瞬间,我才发现我的笑是用无尽的苦楚堆积出来的。
长这么大,我从没有这样虚伪和龌龊过。明明自己是个同志,却不敢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承认;明明自己不愿意去给老韩说那样的话,还要答应梅梅。
洪小军啊洪小军,你也太恶心了吧!
回到客厅,老韩深深地陷在沙发里抽闷烟。
我在厨房里呆了没有多大功夫,茶几上的烟缸里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烟蒂,屋子里烟雾缭绕的像天庭一样。
“哎呀,爸,你咋搞的?你不心疼你自己也不知道心疼别人呀?你不知道二手烟到别人体内危害有多大吗?真是的!”
梅梅进来,埋怨老韩一声,风风火火地去开换气扇,又跑去开窗户。
老韩抬头,见我站在旁边不说话,好象明白了些什么,“咋了,是不是累了,看你脸色不对呢。”
“没啥。真的有些累,我想回去了。”,我淡淡地说。
我觉得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了,该跟老韩多亲近亲近,我再呆下去不太合适。我今天也实在是太累了,要融入这个家庭,以后再慢慢下功夫吧。
“也好,等一会儿我去看你。”
老韩起身,也没有挽留我的意思。
“四叔,你别走嘛,陪我玩CS吧,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皓皓忽然推门进来,抓住我的胳膊摇来摇去,一脸的顽皮相。
“这孩子淘的,你四叔今天很累了。明天再跟你玩吧!”老韩笑着抚摸皓皓的头。
皓皓失望地丢开我:“四叔,你明天可要早点来啊。明天我姐的丑朋友还来呢。”
梅梅听说,过来笑着揪住皓皓的耳朵:“说啥呢,你说啥呢?就你帅!别人都丑!”
姐弟两个又开始笑闹成一团。
这是一种永远远离我的快乐,我只有眼馋的份儿。
我出门的时候,一家人却来客气地相送。
我回头给他们招招手,走进冬夜寒冷的寂寞里。
街上有路灯。拐过弯,谁家门面房里却在飙唱着一首凄婉的歌:
黄玫瑰,别落泪,所有的花儿你最美。
受了伤,别伤悲,别让泪珠湿花蕊。
别让我看见你的伤悲
我会为他心碎
别问自己对不对
心中有爱就很美
即使告别了春天阳光你依然要开放
……
我不想错过春天阳光,我一定要开放!
揉揉眼睛,我才发现,我眼里尽管酸涩,却没有泪水。
忽然就跟一人撞个满怀,就听那人叱骂一声:“你他妈的瞎了眼了,竟敢撞你家大爷,你找死啊!”说罢,觉得耳边生风,一条胳膊劈头盖脸抡了下来。
☆、187
从老韩家出来,一路伤悲低徊。低着头,猛不防,在拐角处的小饭馆门口就和一个人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不待我抬头,就被那人浑身的酒气熏得有些晕眩。
那人叱骂道:“你他妈的瞎了眼了,竟敢撞你家大爷,你找死啊!”
正说着,一条胳膊抡圆了,眼瞅着大耳刮子就撇了下来。
一天来的羞臊和悲愤,我正没有找到出口发泄。抬头见对方是个还比我个头还低的光头,伸手一挡:“嘴巴干净点!你是谁他大爷?孙子吔,你当我是好欺负的?!”
那光头小眼睛一瞪:“操你姥姥!哪个茅坑钻出来的球蛋?还敢顶嘴,活腻了!”
话音刚落,我胸口就挨了一拳。
看着他下腹露出一大空档,我狠狠一脚踹上去:“趴下吧,孙子!”
冬天上冻的路面还残留着积雪,我一脚踹出后,光头闷哼一声应声倒地。
很久以来,我都没有跟人打架过。我也知道新来乍到,应该乖巧点。但是,一天来受到的恶气和憋闷,已经使我不再理智,加上刚才还喝了点酒,我哪里管得了许多!管你什么人,我就该挨打吗?你能打我,我就能打你!我打你怎么了?大不了赔钱给你看病!再不然被你打个半死!
每个地方都一样。一看见打架,呼啦一声,涌上来一大帮子看热闹的人,不少闲人在一边鼓噪:“打,打,使劲的打!”
那光头一定作威作福惯了,想咋呼两下让我服个软,却没有想到我并不买账。他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吃大亏,一时恼羞成怒。他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在腰里摸电话。边拨号边指着我:“好,好,孙子,你有种,你别动,今天不灭了你,我就不姓张!”
我站在一边只管冷笑。
有人过去贴住光头耳朵边嘀咕一声。
光头楞了楞,刚才还气冲牛斗的神态马上蔫儿了。演员一样,他迅速换了笑容,还在自己脸上扇个嘴巴子,自言自语道:“我个混球!有眼不识泰山!”
说罢,三两步踉跄着上来冲我抱拳:“原来是小辉哥啊!怪兄弟喝多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来,来,来,兄弟请你喝酒,算是赔个罪吧。”
说完,就伸手来拉我。
眼瞅着比我还大几岁的光头顷刻间一幅谄媚相连声唤我大哥,我一阵倒胃。
世人就这样势利。
我拨开他的手,正想说话,忽然有人拍我肩膀:“原来是张老鼠和小辉哥干上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我转脸,却是黑蛋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从人堆里钻出来。
“你没有吃亏吧?小辉哥。”黑蛋笑道。
见我不置可否站在一边不搭理他,黑蛋上前在张老鼠的光脑门上拍了一下:“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连小辉哥都不认识,是不是又寻思着在小辉哥身上弄两个钱花?穷疯了是不是?还不快点给小辉哥认错!”
张老鼠闻言,乖巧得令人恶心:“小辉哥,饶兄弟一次吧。”
我现在才体会到有实力的好处。要不是老韩当这个村长,要不是我是老韩“干弟”,这些下三滥谁尿我呀?我今天赚得一顿群殴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阵冷风吹来,我忽然意识到自己非常市侩地在狐假虎威,我羞臊红了脸。
原本滞留心中的怨气不但没有发泄,如此一来反而更不是滋味了。不等他说完,我拔脚就走。
黑蛋拉住我:“给小辉哥赔礼酒一定要喝的,小辉哥不给兄弟面子么?”
我现在才回过味了,我这弄得都是啥事啊?这不是白生生的鞋子给黑泥里塞么?怎么就惹下这些死狗烂娃呢?
“我还有事,得回去了。”我怎么可能去跟他们混到一起呢?
然而,他两人不由分说拉拽我:“这真是不打不相识,小辉哥给个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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