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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片山叫莲花山，是他们附近城镇最集中的墓葬区，小椎的爷爷奶奶也在那。大概因为是本市地处平原，在这个城市里很多地方都能看到那片山的山峰，有的时候小椎心情不好，就喜欢找个比较高的地方，远远的看着那座山，心里和爷爷奶奶念叨点什么。现在到了这个节庆，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这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伙五一过得咋样……

　　我反正是比较坑……

 

　　☆、春六卷

 

　　清明的第二天，小椎和公司请了假，自己一个人开着电驴奔往那座山上。

　　小椎的父亲总是忙，即便是扫墓，也习惯于提前一两天去，所以现在比清明晚一天去的小椎并不担心会刚好碰到。

　　路上顺道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了一些香蜡，每年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都有固定的摊子，虽然价格的确比平时高一些，但是这种时候多的是人图个方便。小椎挑了两捆味道比较清淡的线香，一些纸钱，还有几块纸布。

　　因为正节已经过了，昨天车流人往的大路只是比平日多了那么点车辆，并不是太拥挤。小椎借着自己电驴小巧轻便的特点，一路开到了山脚下的停车场，然后从山脚徒步上了莲花山。

　　当初埋葬以及选地的时候，他还都不算懂事，是他父亲一手操办的。

　　爷爷和奶奶是在一起的，相邻的两处，很好辨认。墓是好墓，在山中间较平坦的一块红泥地上，旁边松木环绕，就是路难走一些。这边并非莲花山墓葬区的主区，所以山上的小路还是原始的样子，不像主区那边已经铺好了水泥。好在清明已过，路上的杂草什么的都已经被前面走过的人清了一趟，在一些容易打滑的地方还有人切出了几道台阶，只需要跟着山路走上去就好了。

　　算下来他只跟着父亲来过两次，爷爷一次，奶奶一次，再往后，都是他自己找时间来的了。

　　坟头果然已经整理过了，剪了草添了土，坟上还有密密的一层纸丝，看碑前的痕迹，茶水贡品，焚纸上香一样不缺。小椎的父亲的第二任妻子虽然并不是很热心这些，但是对于应尽的义务还是顺着丈夫的意思。小椎用手机在爷爷碑旁边垫了张纸，播放着老版的西游记第十二集，看着上面的黄袍怪正在屁颠屁颠的哄着自家老婆，他自己也没有来的心底泛乐。然后点上路边买的香蜡，动手将四周和坟上一些还没除干净的草根一类再清一趟。

　　小椎的爷爷最喜欢看的电视剧就是旧版的西游记，六小龄童演的那个。央视年年放，他就年年的看，不论发现的时候是第几集，一次都不落，那时候奶奶抱着他在旁边跟着学小曲，这算是幼时记忆最清楚的电视节目了吧。

　　整理到中途，他发现在奶奶旁边有一小棵熟悉的植物，好像是被踩了几下，断了一根枝条，另一边的叶子也带有残破，整棵大概还没一尺高。不过依然能从那叶子和独特的叶脉上看得出，这是山捻子的幼株。

　　山捻子是本地的称呼，学名是桃金娘，多年生小型灌木，以前在他们这边的山上很多，最常见的就是松树林里。基本不会长得太高，大概比成人矮一些，到了开花的时候花朵大而娇美，粉红粉白，团团簇簇，算是弥补了一份松树林有叶无花的遗憾。结的果子成熟时候是紫黑色，小指头大小的椭圆型，味道很甜，不过中间有一条白心带涩味。只可惜这些年来山上的松树越来越少，改种了经济价值更高的速生桉，速生桉带有毒，临近他的树木都会被影响，更何况贴着地面的矮灌木，这些山捻子也跟着越来越少。头包蓝布肩挑竹筐，走街串市卖山捻子的村妇早已成了记忆里的景象。

　　小时候小椎每当看到这样的村妇都会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奶奶，然后就能得到那么一小袋子，可以抱着细细吃上半天。

　　山捻子不能多吃，据说会便秘，不过晒干了泡酒是很好的药酒，捻子酒也称长寿酒，小椎奶奶就泡过不少，隔三差五在晚饭后倒一小杯出来和小椎爷爷慢慢的品，偶尔用筷子头点点，让小椎尝个味道。

　　想着以前的那段日子，小椎将这棵山捻子幼株连着旁边的泥巴一起挖了起来，折了那根已经受损过度的枝条，还有除去那些受伤的叶子，用袋子包裹了根部，打算将它带回去。

　　这片松林也不知道能保多久，附近几十米外就已经是按树林了，而且这棵幼株距离坟边太近了，今年还小，只是被踩了几脚，明年后年大了之后，肯定就会被父亲他们砍了，还不如跟着他回去，还能给他留个念想。

　　香尽烛灭，时已过午，小椎才收拾了一下自己，带着那棵新挖的幼株买菜回家去了。

　　如今的他，也有了在家等待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份等待能够等多久。

　　因为是比较大株的灌木类，所以小椎给选了一个比较大的瓦盆，装好了再连泥带盆一起搬来搬去怕有闪失，他干脆带着泥巴到了南歌阳台这边装盆来了。

　　南歌看着自己阳台上即将多出来的住户也很好奇，因为这一棵明显不是菜，也和其他辣椒番茄的不一样。

　　“什么？”

　　“是桃金娘，果子味道还不错，虽然一棵可能少了点，以后长大就好了。”山捻子什么的恐怕南歌听不懂，小椎和他说了学名。这类野果子估计南歌以前吃过的可能性不大，正好也当尝鲜了。

　　说起来山捻子的果子和蓝莓的十分相似，小椎以前有想过种蓝莓，最后因为土质方面比较麻烦还是作了罢，现在能有一棵山捻子，倒也挺好的，花比蓝莓好看，还不用花钱买。

　　小椎给盆里加着用山上的泥加自己手头营养土混合好的泥土，一边试图盆边刮下铲上的一些泥块。

　　山捻子耐贫瘠，别说纯红泥地，攀岩在石缝里也是有的，但是需肥量不低，毕竟不论是开花还是长果子，都需要大量的能量。但是这棵桃金娘长于红泥上，那种红泥其他不说，黏力实在是好，他为了不损伤根系，也让这棵幼株比较容易适应环境，带回来了老大一块，就是用这种红泥混起土来很麻烦，现在还粘了不少在铲子上，非常妨碍工作。

　　可是现在一只手在扶着植株，只能单手操作，小椎艰难的用铲子蹭着盆边，然后左手陡然一暖，他抬头，南歌用手帮他扶着了。

　　南歌手指很长，指节并不分明，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齐，有点类似古代形容的十指青葱，骨肉亭均，肤色细致，看着十分有力道。因为植株本来就不大，可以拿的部分有限，所以南歌现在手指覆着小椎的手指，暖意由此而来。小椎看着他们双手交叠的部分心里猛地突突了几下，然后被他强行按捺下去了。

　　“谢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小苗已经离土好一会了，小椎抽出左手从一旁随便拿来一个松土的铁棍，将铲子上面的泥块都拨到盆里，然后快速把地上的泥巴铲进盆里，压实，浇上第一波定根水。

　　这一次混的泥里其实肥料并不算多，主要还是害怕自小生长在山上的幼株不适应，至于底肥，在带过来之前就已经放好，上面还盖了厚厚一层泥土和草木灰。混土主要还是为了混一些草炭和珍珠岩等在里面，除了增加透气降低重量，也是让泥土不那么容易结板，每年敲盆换土什么的，小椎真心希望这种工作能少一些。而实际上只要泥土搭配得好，不那么容易结板以及足够根系生长，两三年一换是完全没关系的，为了树莓和山捻子，小椎已经做好了去挖蚯蚓放盆饲养的准备。

　　只是蚯蚓虽好，也不是想养就养啊，少了效果不大，多了没东西吃的时候甚至会啃噬根系，密度方面，他还是要先去查查资料才行。

　　一切整理好，然后赶紧拿扫把将地上还残留的泥巴碎扫一趟，再刷两趟水，小椎看着自己成果满意点头，终于干净如初了。

　　南歌还在那边看着新来的桃金娘发呆，小椎自己洗洗手继续准备今天的晚饭。                        

作者有话要说：　　过完节时间还算宽松……

 

　　☆、春七卷

 

　　今天的晚饭并不是很复杂，炒了点葱花蛋，然后是南歌喜欢的可乐焖鸭，鸭肉汁拌的烫豆芽，一条用平底锅煎的焦黄的鲫鱼，一盆今天刚好能摘的空心菜打了清汤。

　　因为有电饼档，所以煎鱼和焖鸭是同时进行的，省了不少时间。鱼和鸭肉在种山捻子之前就已经洗过腌好了，现在刚好差不多入味。电饼档的不粘锅功能真心很不错，这鱼煎得是皮焦肉黄，卖相上佳，浇上点青葱料头，引得二货都垂涎不止，可惜小椎是一口都不打算给它吃。鲫鱼肉鲜但是多细刺，狗和猫不一样，容易被小刺扎喉咙，而且还是腌过的带有调料，哪怕裤脚被扯开线了都不行！

　　可乐鸭的做法也不难，主要还是选择肉比较容易酥软的嫩鸭子切块，姜盐腌好之后热锅下油，狠狠的爆炒一会，让鸭肉半熟收紧，就直接倒可乐淹过平面，然后盖上锅盖慢慢中小火的焖到肉烂脱骨。今天因为时间多，煎鱼什么的还能在电饼档上进行，所以小椎才选用小火慢焖的方式，如果是平常，最后一步焖煮的过程他会放进高压锅里进行，十分钟就足够了。不过小火焖出来的汤汁会更加香浓，浇在豆芽上面倍增鲜美。

　　至于自种的空心菜，这个品种确是好，香味浓郁茎秆脆爽，饭店里也叫青龙汤，只需要拍点蒜头进汤去，即使没有肉也是独有鲜香，这种天气晚上来一碗，解腻又消食。

　　所有的菜色摆上桌，小椎才拿出了今晚的重点项目，一盆糯米饭。其实一开始没打算弄，毕竟清明已经过了，这个是他之前买菜的时候，恰好发现有一户店家门口摆放的蒸屉还剩下了这么点糯米饭，于是他的打包癖又冒了出来，帮人家清了个底。店主还高兴的送了他一个蒸蛋，现在也拨好了壳放在糯米饭旁。

　　这不是最传统的五色糯米饭，而是单一的紫糯米饭，目前多数人家过清明，吃的都是这一种了。毕竟五色凑起来比较难不说，也不一定每个口味都爱吃，剩了意头也不好。小椎奶奶以前的糯米饭都是自己做的，用清明前摘下来的嫩枫叶剁了煮水，然后滤去枫叶渣，用这个枫叶水浸泡一晚上以上的糯米，煮出来就是漂亮均匀的紫色。枫叶水越浓，泡的时间越久，做出来的糯米饭颜色就越深，带着枫叶那种清冽的味道。

　　这一盆紫色糯米饭大概一斤多一些这样，被他们两个人一人一半的搜刮进了肚皮。二货得了一口聊以慰藉。幸好之前小椎已经留了一些鸭肉的边角料给他焖香，带着汤汁放在了狗粮上面，不然今晚指不定又是一场绝食运动。

　　虽然是隔了一天才过的节，但是倒也样样没缺，还算满意。

　　大城市可能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知道赶墟和赶集的意思了，不过在小椎他们这里依然有一些比较偏远地区的村民在遵循，逢五一墟，与之相对的就是周边村镇里的，单日一集。

　　在以前，赶墟之日的农贸市场那是相当热闹的，附近村落的都会在这一天同时带各种农产品到城里摆卖，老市场如今还在东面留着一条旧道，专供这些远道而来的农村居民摆地摊，并不收费。以前逢集人多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些会摆到边角的巷子里去，不过如今交通方便，农民们也知道分散着时候来了，起码不至于全都一窝蜂的在一起喊价，菜价高一些，而且也灵活。

　　如今小椎如果要买青菜，也多数是来这边，菜价相对便宜也比较新鲜，而且都是村民自己种的，味道会好一些。只是旧道的路面不太好，毕竟几十年了，也很少修整，凹下去的地方也就是铺了一些碎石渣，然后倒一些沥青固定。晴天还好，最多是脏一些，菜叶草梗还有鸡毛比较多，如果是雨天，那还真的是让人步步为营也不夸张。

　　但是就是在这里，能买到各种小椎所想要的小叶葱，小芥菜，木耳菜，白花菜等菜贩子手中不可能看到的品种。当然，买的时候还是要留点心眼，别以为上面有虫眼的就一定没农药，很可能是上面有过虫子，然后喷过农药了，过了两天又拿出来卖的……

　　这种情况下农药间隔时间不长，危害更大，曾经一度因为一个幼儿园买到了这样的菜，导致二十多个孩子全部送医院去了。可惜村里人不懂啊，总觉得农药么，洗洗就没了。其实如今的农药多数是油性的，纯水稀释效果不高……

　　其实不一定是不懂，反正村里人自己就不吃这样的，说白了都是利益驱使，哎。

　　所以容易长虫导致打药的，小椎就自己种，或者不吃，反正现在蔬菜品种那么多，不吃那么几种的也绝对不至于没法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