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 作者:由拳刁民
Tags:虐恋情深 幻想空间 科幻
库有些不修边幅,军装显得凌乱,而且有不少烧灼的痕迹,整个人都像是直接从前线上下来的一样。他看起来疲惫不堪,但是不影响他给了卢睿结结实实的一拳。
这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在卢睿脸上,后者的嘴角立刻就破了。
“我来带走夏先生。”库冰冷地说道。
“请自便。”
夏原见不得生人,库也很干脆,直接给他注射了镇静剂,两个手下抱着昏睡的夏原上了车。
“好好照顾他……怎么班达医生没有来?”
卢睿只是在低喃,不想库竟然回应了。
“普苏他……受了点伤。”
想必也是为了杜尔的事情,听说他们双方在半路上火并了,杜尔的尸体最终还是被库洛他们抢了回去。
眼见库就要离开,卢睿忍不住问道:“你不准备再做点什么吗?”
库转头看他:“你觉得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比如,给我一枪,替那人偿命什么的。”卢睿淡淡地说道。
“关于这件事,我想做的刚进门就做了。”库看了眼卢睿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杜尔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临出门前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你以为是你害死他的吗?这还不如说是他本身甘愿赴死。”
卢睿原本无谓的表情就此僵持在脸上。
“这是他生前作出的安排,也是目前情势下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们……只能接受事实。”最后几个字,库说得飞快而低沉,似乎是在竭力抑制某种情绪。
他走了以后,整个屋子变得空空荡荡,卢睿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如今,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真是许久不见的清净。
伊瑞-桑耶杜尔规划了自己人生的每一步,甚至是死亡。
也许所有人,都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直到自己死去,他都可以骄傲地宣称,是他掌控了全局,利用了别人。
卢睿再次敲响班达普苏家的大门是在半个月后,天气已经变得很冷,今冬的第一场雨开始冷冰冰地掉落下来。
以他的判断,开门的应该是凌栩,但事实出乎他意料,开门的是普苏本人。
普苏一看见是他,浑身立刻就僵硬了。那眼中的怒火让卢睿有了下一刻会被掐死的错觉。
但普苏到底没有动手,他只是厌恶地甩开大门,转身便走。
普苏很憔悴,也很消瘦,还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卢睿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你来干什么?看笑话吗?”普苏往沙发上一坐,像一个刻薄的妇人一样冲着卢睿冷笑。
“杜尔已经死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如今巴巴地贴上门算是干什么?”
“我听库说,你受伤了,想来探望一下。”卢睿看了眼层层窗帘覆盖着的昏暗的客厅,“不过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我这句话多余了。”
普苏冷笑了一声。
“再者,我确实有事相询。”
他微微地停顿了一下。
“伊瑞-桑耶杜尔,真的死了么?”
普苏顿时像触了电般弹跳起来,死死地瞪着卢睿,表情因为扭曲而显得异常狰狞。
“真的死了么?哈哈!好,我带你来看!”
他突然抓住卢睿的胳膊,发了疯一样地冲到屋子远端某个房间的门口,伸腿踹开了门。
屋子里面没有开灯,正中摆着一个长方体的容器,幽幽地泛着蓝光。
卢睿缓步走到那容器前,心中最后的一线疑虑终于在这一刻消弭无形。
容器中躺着的,正是伊瑞-桑耶杜尔。
他甚至还保存着那一日的伤口,额头中央和胸口都有着漆黑的伤口,只是血污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下你解恨了,卢睿?你不是一直就想看到这一幕吗?”普苏在身后嘲讽地说道,“现在你心里大石落地了?”
卢睿安静地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人。
“没错,现在我安心了。”他略略回头,问普苏,“如果他真的死了,你们为什么不安葬他,你不要告诉我就是为了等我来看他最后一面。”
“你想多了,你觉得一位堂堂的图尤贵族会安葬在你们这个异族之地吗,至于你来不来,这要紧吗?我觉得杜尔压根就不想再看见你了。”
普苏盯着卢睿,半晌之后嗤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还打着什么主意,收起你心里那一丝侥幸,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冲淡你那背叛的事实。杜尔也没有必要花这么大的心思,自己诈死来瞒骗你这样一个……”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似乎想不好怎么来形容卢睿,只嫌恶地说:“该看的你也看见了,自己走吧,别让我赶人。”
卢睿轻轻地笑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
“就此告辞,希望你们照顾好夏先生。”他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来,“凌栩呢?”
普苏眼中瞳孔微缩,却只平静地说道:“他走了。”
卢睿疑惑地看着他一眼。
“库洛半道上截取杜尔的时候,和乌尔库鲁的人打了起来,车子着了火。我听说杜尔在车里被烧毁了,就自己开车想去现场,谁知道路上出了车祸。我受了伤,孩子没有了。凌栩一听说这样的结果,就走了。”
卢睿心头巨震,整个人都不禁呆在那里。
他不由得去看普苏的腹部,只见那里一片平坦,他终于知道了进门时候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完了就赶紧滚,我这里不欢迎你。”普苏淡淡地叙述完了自己的事,再一次下逐客令。“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需要联络的事情了。”
虽然普苏凶神恶煞,但卢睿却感觉到他言语中深深的无力。
他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几乎是立时被粗暴地轰出了门外。
战事告一段落,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他们这几个人的生活,却都变成了这幅样子。
冬日的雨还在下着,远处有汽车颠簸而至。
卢睿的头顶上,细小的雨珠在他的发梢凝结成了一片白色,他快步地离开了。与那辆车擦身而过,听到身后那辆车在普苏的屋前停了下来,而后车门打开,有人跳下了车。
班达普苏说得没有错,自己与他们的交集,从此以后可以完完全全地中断了。
☆、31
三天后的罗诃城,正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上一次新王登基的典礼要追溯到几十年前,许多图尤人只能在音像视频中领略到这皇权极致恢弘的场景。整个一代的图尤人都不曾目睹过的壮观仪式,这一刻就要再次上演。
这样的典礼在这颗星球上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上演,但每一次都足够成为民众的狂欢。遵循着古礼的礼仪官们兢兢业业,面对庞大的典礼丝毫不敢怠慢,势必要将几十年一遇的顶层典礼完成得一丝不苟,空前绝后。
大星王的更衣室外此时人头攒动,古旧的木门一次次开阖,形形□□的官员和礼官组成了一条不曾断绝的人流。门口的守卫士兵手持冷兵器站得笔挺,如同两座坚毅的雕像。
班达霍普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口,顺从地接收着卫兵的搜身和盘问。和新任大星王关系非比寻常不意味着在今天这种场合能享受多少特权,相反的,比起一般的官员,他们这些和托图交好的密友更加成为了搜查的重点。
“灾祸总源于你最意想不到之时。”——图尤人的老话如是说。
霍普被允许进入房间后,一眼就看见了正在被两名礼仪官折腾的托图。
和所有曾经走向巅峰的祖先一样,托图正被裹紧在一套古朴而肃穆的礼服中。礼服的底色为黑色,袖口和领口密密地用金丝勾勒着繁复的纹路。这种纹路由一种图尤古语演化而来,大抵意思是歌颂天神的颂歌。礼服的襟口是对襟的金色绶带,襟口两排金色的流苏垂落下来。礼服的下摆直至膝盖以下,下摆上则纹着一圈伊瑞-桑耶家族的图腾。
霍普细细地打量了托图几分钟,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看起来,长了不少岁数。”
托图两手平举着让礼仪官摆弄,从鼻孔里回答道:“嫌我老吗?”
“你可以要求他们把你打扮的年轻一点,不过那要等到今天以后。”普苏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衣服基本上收拾好了,托图双手垂了下来,摸着袖口淡淡说道:“这种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不会穿第二次了。”
他看起来精神并非很好,看起来连续几天的准备工作折腾得他有些身心俱疲。
更衣室朝南,此刻,明媚的阳光透过阳台的地面折射进屋里,显得异常明亮。
“天气很好,希望今天一切顺利。”托图凝视着窗外,轻声说道。
霍普在屋子里待了一阵,不断有礼官和侍从进出门庭。托图一边穿戴礼服,一边还要处理不断来报的各种琐事,和他也没多少功夫来插科打诨。他有些百无聊赖,于是悄悄地走了出去。
刚踏出房门,他就看见那位新晋的红人此刻正站在门边,手中握着通讯器,表情有些凝重和踌躇,似乎是在犹豫着是否要进入房间里去。
霍普下意识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一点点小事,但是跟陛下有关。”托图尚未登基,索诃却聪明地提前用上了这个称呼,“不过目前这种情况下……”
“究竟是什么事情?”霍普好奇心起,加紧追问道。
“是和那个地球人有关的事情。”
霍普顿时恍然大悟,夏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因为和托图那一层说不清的关系,却又显得重要。
“那你还是赶紧告诉托图——”霍普说到这里却突然刹了车,思忖了几秒后,话锋转了过来,“等等,先别告诉托图,交给我去处理吧。”
当下没有什么比登基更加重要的事情,而以自己和夏原的熟悉程度,前去处理不是更加合适吗?
索诃点了点头,将通讯器交到了霍普手中:“具体怎么回事,让他们告诉你吧。”
“我们在阳光下起誓,忠诚,执着,至死不渝。”
图尤人的誓词,仅仅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但这句话积淀深厚。从这个星球上最初的古老文明诞生伊始,这句话就随同着记忆深深镌刻进历史中。如今已经无从考证,究竟是这句话演化出了这里的名字——图尤,还是这个名字演化出了这句古老的誓词。历史几番沉浮,这句话却无关文明的更迭,王朝的兴衰,融入一代又一代图尤人的骨血之中。
大祭司的白须飘扬在风中,他悠扬而苍老的吟诵如同厚重的历史,带给每一个身在现场,或者是通过屏幕观看直播的人一种肃然起敬的庄重。
一代新主,就此诞生。
托图走下高台,伸手一扯,宽大的外袍扑啦啦地滑到了地上。
“陛下……”一旁的内侍官诚惶诚恐地喊,却在看见托图表情的那一刻识相地闭了嘴。
托图脸如寒霜,如一阵风般掠过不明所以的众人,快步地走远了。
“陛下!前厅还有各地前来的贵族在等您接见!”终于,年迈的老内侍颤巍巍地朝着新主人的背影喊道。
回答他的只有托图丝毫不停的脚步声,回响在寂静的大厅中。
“陛下,这不一定是真的,或许另有隐情,您是否再确认一下这其中……”索诃低声说道,他没有托图身高腿长,要跟上托图的步伐,不得微微跑了起来。
“飞船准备好了吗?”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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