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黑等着谁
。…”
希宇飞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那里连绵的山峰上覆盖着皑皑白雪,浓密的森林遮天蔽日,苍松翠柏之间满是厚厚的落叶,他轻轻降落到一处隐蔽的枝头,正想着这是何处,突然从远处走过来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颦着两条浓浓的剑眉,一脸不高兴的独自前行,忽然从他身后跑过来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瘦瘦小小的,脸涨的通红,跑的那样着急,一头撞在高个男孩的背上,男孩猛的回过头来,怒气冲冲的吼道:“…笨蛋!不要跟着我!”
小不点被他吼的呆若木鸡,委委屈屈的眼看要掉下泪来,他努力吸了吸鼻子,结结巴巴的说道:“…天,天要晚了,爸爸说,天,天黑之前,不要,不要再去林子里了——”
男孩撇了他一眼,扭头便往森林走:“…你管我?!”
小不点见他不停,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你,你别去——我,我陪你玩——”
男孩却一把把他推开,小不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屁股摔的生疼,扁扁嘴巴就要哭,男孩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想了几秒,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小不点身边,居高临下的伸出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起来。”
小不点见他回来了,顾不得擦眼泪,立刻挤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抓着男孩的手跳起来,却用力过猛,一头栽进男孩的怀里,两个人撞在一起,摔倒在身后的落叶堆里,小不点压在男孩身上,脑袋撞到了男孩的下巴,他顾不得自己痛的要命的脑袋,一边摸男孩的下巴一边不停的道歉:“…对,对不起,我,我我——”
男孩抓住他胡乱划拉的双手,盯着他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小脸,看着他黑漆漆的瞳仁泛着淋漓的水光,皱巴巴的小鼻子下,扁着肉肉的嘴巴,可怜巴巴又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眼神中又是惧意又是讨好,几乎是一瞬间,男孩突然就笑了,拉着他站起来,帮他摘掉头发上的落叶,又拍了拍自己的裤腿,:“你生下来就结巴吗?”
小不点说道:“…我,我唱歌的时候,不,不结巴。”
“是吗?”男孩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唱一个我听听。”
“好。”小不点忙不迭的点头,转身找到一块大石头,站上去,郑重其事的咳了两声,唱道:““天黑黑要落雨
天黑黑乌云堆
天黑黑迟迟归
天黑黑等着谁
阿仔莫着急
我唱曲子给你听
甜甜好梦不会醒
伴你到天明
。…”
男孩几乎要听呆了。
小不点的嗓音,就像是森林里最会唱歌的黄鹂鸟,又像是冰层下流动的泉水声,悠扬纯粹,百转千回,那歌声像是能涤荡人的灵魂,又像是带着魔法,让每一个听到的人丧失心智般沉醉。
小不点唱完最后一句,蹦蹦跳跳的走到男孩身边,问道:“…好,好听吗?”
男孩望着他,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好听。”
小不点笑起来,像是得到了无尚的奖赏:“…那,那我以后,可以经常,来,找你玩吗?”
男孩说:“…可以。”
小不点拉住男孩的手:“…那,那我们赶快回家吧,天,天要黑了。”
“好。”
希宇望着两个孩子手拉着手走远了,他想跟过去,突然,身子一沉,希宇从枝头摔了下来,他还来不及分辨,突然眼前的景色变了,他变成了那个结结巴巴的小不点,一群凶神恶煞的熊孩子将他团团围住,不怀好意的将泥巴石子往他身上丢,一边丢还一边骂道:“…打,打死这个野孩子!结巴不准到我们镇上来——”
希宇抱起身子,闪躲着那些扔向自己的石子,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冲过来,一拳将为首的孩子打到在地,一个翻身骑在男人身上,抡起拳头便打,旁边的几个都被他的气势吓坏了,僵在那不敢动,男孩瞪着眼睛,像是要把那个孩子打死一般,希宇爬起来,抱住男孩就哭喊起来:“…何瀚——不,不要再打了——你,你要把他打死了——”
等等…
我叫他什么?!
“有我在,任何人都不敢欺负你——”
“如果我有一天离开西岭,我一定会带你一起走——”
“如果我们走散了,一定在原地等我,无论多久,我都会回来找你的——”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下第一场雪的那晚,我会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小结巴…”
“小结巴…”
“小结巴…”
有一个人,我找了他二十年,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一定要找到他,因为,他是我唯一的救赎。
【第二十九章】
两天后,做完手术一直躺在ICU里昏迷的希宇,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望着一脸胡渣双眼血红的何瀚,轻轻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我来晚了——”
而听到这句话的何瀚,喜极而泣,他将脸埋进希宇的手掌里,哭的像个孩子。
从那以后,希宇便一天天的好转起来,而何瀚,更是寸步不离的悉心照顾,直到一个月以后,希宇逐渐康复,何瀚把他接出院,送到一处偏僻的别院静养,徐凯前来探望,希宇才知道何瀚在这期间已经跟徐家人见过面,跟徐家老爷子在书房里屏退了所有人,长谈了一夜,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徐湛的死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没有人去追究这件事,连当晚的闭路电视都莫名的损坏了,这个原本叫杨泽天的人,连同他的父母,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永远的消失了。
对于希宇,老爷子只吩咐:若是那孩子想回来,徐家当然倍加欣喜,若是不回,便一切听何瀚的意思,他怎么说,照办就是。
即便如此,希宇能下地之后,还是在何瀚跟徐凯的陪同下,跟徐老爷子私底下见了一面,老爷子一见到希宇,就颤巍巍的站起来,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话:“…糊涂啊——”
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泛黄的旧照,抖着手捧到希宇面前,希宇接过来一看,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跟年轻时的母亲,长得十分相像,眉宇之间的那份神韵,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满怪老爷子如此痛心疾首,后悔莫及了。
回去的时候,希宇捏着那张照片,偎在何瀚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何瀚看着他那副难受的样子,心疼的肝肠都要碎了,几天后,何瀚在一间闲置的房间里装了个巨幅的投影,当晚,便蒙着希宇的眼睛,将他领到房间里坐下,希宇扯开脸上的黑布,之间昏暗的灯光下,投影机缓慢的旋转,镜头里是陈旧的声乐室,一个优雅轻灵的少女正站在空旷的教室里练声,清晨的微风浮动着纱质的窗帘,少女沐浴在轻柔的光线里,像落入凡尘的仙子,旁边帮他伴奏的吉他手,深情款款,气宇不凡,波光流转中蕴含着深沉的爱意,两人珠联璧合,好似神仙眷侣,希宇几乎要看呆了,张着嘴巴一步步像投影走去,直到双手触碰到墙壁,才恍然间清醒过来,依偎着巨幅的光影,孩子般喃喃自语:“…爸爸——妈妈——”
能找到这段录像,何瀚不知经历了多少波折,但只要能让希宇感到一丝安慰,何瀚便觉得什么都值得,时间又向前推移了了两个月,希宇的身体完全的康复了,何瀚带着他又搬回了城中,一处刚刚落成的新家,家里奢华无比,家佣成群,一见到希宇,那副众星捧月般的架势,吓得他直往何瀚身后躲,何瀚见他不自在,只好将佣人全部辞退,带着他回到了从前的那栋公寓,两个人清清静静,过起了甜蜜的同居生活,为了让希宇打发时间,何瀚在征求了他的意见之后,在L城最好的音乐学府,帮他申请到插班的名额,希宇可以以正规的学生身份,到该校的声乐系学习唱歌,虽然年龄超了点,但希宇过人的音乐天赋,立刻让教授们刮目相看,加上他外秒俊美,待人谦和,很快便成为那个班最受欢迎的学生,希宇平时在学校学习,周末便到以前的西餐厅打工,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勤奋,终于在半年之后当上了餐厅的领班,他不知道,其实早在何瀚在餐厅见到他不久,何瀚就已经将这间餐厅买下来,写在他的名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天下午,希宇下课路过琴房,原本匆匆一瞥,却被沐浴在黄昏的霞光中,拉着大提琴的身影深深的吸引,那是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穿着酒红色西装,打着丝绒领结,他娴熟流畅的拉着大提琴,陶醉的神情像是跟手中的乐器浑然一体,低沉浑厚的琴声从他的手中缓缓流淌出来,将整间教室都融化成静谧的深湖,希宇依靠在门边上,整个人都像是陷进了音乐的潮汐之中,直到最后一个音符结束,青年回过神来,看到门外的希宇,莞尔一笑,希宇才收起思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打搅了,你拉的实在是太棒了,我都听入迷了。”
那青年站起来,竟也有些羞怯的抓了抓额头,右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别致的钻戒,璀璨的碎钻交相辉映,掠过一串光斑,映衬着青年纯净的眼眸,像一只迷蒙的小鹿:“…没关系,很高兴你喜欢。”
希宇点点头,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们见过吗?我觉得,你有些熟悉。”
青年像是也有同感,正思索着哪里见过,突然有人从门外进来,高亢的嗓音里满是宠溺的戏谑:“…喂,李易岭,你老哥已经打了十几通电话,你要是再不跟我回家,晚上我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哦哦…”青年急忙点头,看着那高大邪魅的男人走进来帮他装琴,不好意思的冲希宇笑笑,解释我:“…抱歉,我要跟他回去了,下次再聊。”
希宇点点头,后退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看着男人熟稔的将大提琴背在身上,一手接电话,一手将青年牢牢牵住,一边走一边吼道:“…陈伟霆,我去你大爷,催命啊你,我媳妇已经找到了,让你媳妇消停点,不就吃顿饺子吗?!”
青年亦步亦趋的跟着,还在一边小声嘟囔着:“…阿唯,不要说脏话。”
男人挂上电话,冲青年挤出一个笑脸:“…我跟那丫说的话,都不算脏话,走,回家。”
希宇望着他们,突然心下一暖,想到自己跟何瀚,脸上也绽放出浅浅的微笑,他突然萌生一个念头,抬手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尚早,便决定去何瀚的公司找他,一下定决心,希宇顿时觉得脚下生风,一路小跑着赶上公交车,按照记忆中的地址去了何瀚的公司,他以前来这里送过外卖,找到电梯便上了顶楼,但前台已经换了人,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小姐,希宇背着双肩包,走过去礼貌的问道:“你好,我找何瀚。”
前台小妞看了看希宇的打扮,虽然长得挺好看,但装扮就是个普通的学生,但凡来找大老板的,非富即贵,小妞撇了撇眼睛,答道:“…有预约吗?”
希宇愣了下,答道:“…我是突然想来见他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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