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东立刻蹲下身，捡起地上那两片破铜烂铁用力拼接：“估计也是质量不好，轻轻摔一下，接口松了，你看我替它安回去…你看啊…” 

　　不料随着“咯嘣”一声，接口处被陆向东掰了了块金属碎片下来，这下就彻底装不回去了。

　　陆向东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侥幸地希望乔逸明没看着，但一转脸，乔逸明正直直地看着他。这种眼神像极了孩童时期作弊被抓包时，老师的眼神。只是看你一眼，就让你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但陆向东毕竟是个总裁，见过大场面的，帅气地将两块废铁提了起来，放上了桌子，又毫无痕迹地将那片碎片踩在脚下，伺机往边上一脚踢开：“你别看它现在成两半了，也就连接的地方坏了，是外伤。现在的电脑质量都好，还真摔不坏。”说着他按了开机键：“这电脑说不定还能用呢，和以前一样。”

　　一连按了好几下，显示屏还是一片黑暗，没有半点儿动静，陆向东尴尬了。

　　乔逸明冷笑：“显示器都断开了，你还想它能亮起来？”

　　陆向东这才恍然大悟，将已经碎成蜘蛛网的显示器往边上一推：“也就换个显示器的事儿，你的主机应该没事儿。”

　　两人便站一块儿，盯着镶着键盘的那块废铁，希望它能出现声响，或者亮个绿灯出来。可等了许久，还是一片沉寂。

　　陆向东咳了一声：“兴许是这几个灯也坏了…”

　　“陆向东！”乔逸明终于发飙：“我和你没完！”

　　陆向东自知理亏，去抱他，被甩开。又抱，再被甩开。

　　乔逸明还看着桌上的电脑尸体，不死心地按着开机键，根本不搭理他。

　　陆向东悻悻：“不就一电脑，你至于么？明天我就让人给你送台新的来，你那台买了好些年了吧，都旧了，正好趁这机会给你换一台好的。”

　　这不说还好，一说乔逸明就和吃了火药似的：“我刚才没保存！”

　　陆向东说：“没保存就没保存，再写不就是了…”

　　“要是硬盘彻底坏了，我几万字的存稿就没了！”

　　竟然已经写了几万字了，陆向东尴尬地咳了一声：“硬盘没这么容易坏…”

　　乔逸明又说：“我电脑里还有好几篇大纲存稿，花了好几年时间攒的。”

　　见他要数落自己的罪状了，陆向东先发制人：“反正电脑都坏了，我看你趁机别写了。天天对着电脑鼓捣这些有什么意思呢，玩玩儿得了，别真花心思进去，浪费时间。”

　　不料乔逸明抿紧了嘴唇，半晌他说：“我和你说写作是我的梦想，你以为我就是玩玩儿的？”

　　难道他还真能当个作家，陆向东说：“怎么，你还想靠这个赚钱？”

　　乔逸明点头。

　　陆向东问：“有我养着，你缺过钱么？”

　　乔逸明又摇头。

　　陆向东帮他理清现实：“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你想玩点儿什么爱好都行，我给你出钱，但你别主次不分。我辛辛苦苦工作回到家，是想和你亲热亲热，你倒好，成天抱着台电脑，理都不理，这算话么？”

　　被他这么一说，乔逸明倒真开始换位思考起来。

　　陆向东见他听进去了，乘胜追击：“你啊，要是乖一点，我什么时候为你花钱吝啬过？你要真想赚钱，不如把我哄开心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的话实在是有诱惑力，要是他面前的不是乔逸明，是任何一个MB，一定上去献身了，但他面前的是乔逸明，于是巍然不动。

　　心尖儿上的人不过来，陆向东只好过去：“电脑都这样了，还看什么看！走走走，你看我衣服都脱这么久了，我们赶紧回房亲热去！”

　　乔逸明刚被砸了电脑，又被他反打一耙数落一顿，哪里还有心情与他亲热，将他的手一甩：“冷的话你自己穿衣服去，想睡觉你也自己去床上，别扯着我。”

　　陆向东这晚上又是等他冻到打喷嚏，又是急着替他修电脑，好话说了一大通，却连拉个手都被拒绝，没了耐心：“你要是不想去卧室，我也不介意在这儿办了你！”

　　这是许久以来陆向东头一次这么对他说狠话，乔逸明吃惊地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陆向东大力地扼住他的手腕，一边拖着他去卧室一边说：“是不是真的你还不知道？”

　　当乔逸明被推到在大床上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拒绝。他觉得今天晚上的陆向东有些陌生，陌生到可怕。就像最初认识的他，那是他只是他的恩客，不是他的恋人。

　　陆向东也是第一次遭到了拒绝，乔逸明在他身下极力反抗，像是他要杀了他一般。

　　恋人的拒绝让他愤怒，陆向东却不知道这愤怒来自何处，他用力地按住身下之人的手腕，压在床头，像是个伏在猎物身上的豹子，剧烈地呼吸：“你他妈的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还不让碰了！”

　　话刚出了口，他就后悔了。

　　乔逸明原本还挣扎着，这时却安静下来，一声不吭，眼里的神情从惊讶到不可置信到悲伤，最后只是沉默。

　　陆向东被他这么看着，浑身的力气瞬间散去，松开了手，躺在他边上，不再动了。

　　乔逸明避开他的眼神，转开头，不肯看他。

　　陆向东却紧紧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的脸瞧出个洞来。

　　沉默像是个无形的抽风机，将整间屋子的空气都抽走，让人喘不上气来。

　　陆向东终于承不住气：“你说些什么吧。”

　　乔逸明闭了闭眼睛：“你想让我说什么？”

　　陆向东说：“随便说些什么。”

　　乔逸明便说：“我准备好了，你上我吧。”

　　陆向东翻身，支在他身上：“你真的愿意？你不愿意我就不做。”

　　乔逸明说：“我愿意。”

　　陆向东便进入他的身体，在他的体内寻找最温柔柔暖之处，寄托他的心灵。

　　一开始是温柔的，生怕触痛了他，后来情不自禁，加重撞击。陆向东在最快活的时候，意识到身下之人今天的身体有些冰冷，低头看他，只见乔逸明微皱着眉头，用力地咬自己的手背。

　　陆向东说：“别咬自己，痛的话，说出来吧。”

　　乔逸明说：“我真的可以说么？”

　　陆向东说：“说吧。”

　　乔逸明冷冷道：“我是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你确实可以随时上我。”

　　陆向东被他一句话击中，浑身冰冷，竟和他的体温一样了，再也做不下去，只好从他身体里出来，躺在他身边沉默。

　　乔逸明身心俱冷，已是春末，竟微微发起抖来。他从未想过，陆向东是这样看待他的。

　　他为他学做饭，洗衣服，甘愿居于他的身下，为他做了许许多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天真地以为他们已经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可以成为一生的伴侣。却未想到，经历了这么多，在陆向东眼里，他还是原来那个为了钱寄生于他的低贱MB。他和他的关系，是不平等的。

　　想到这些，他抖得越发厉害，全身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

　　直到陆向东翻了个身，将他抱住，又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才传来些许的温暖来。

　　乔逸明将自己缩成一团，陆向东则将他的身体逐渐展平。乔逸明听见陆向东在他的身后说：“你不需要工作，不需要有所成就，这样就好。也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或是你的将来，我会养你，养你一辈子…”

　　乔逸明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感受到他炙热的心跳贴着他。

　　“我爱你…”陆向东喃喃道：“我真的爱你。”

　　一切的委屈，愤怒，种种担忧挣扎，全都溶在了这三个字里。

　　乔逸明这才轻声对他说：“我也爱你。”

　　第二天起床，一切如常，只是有点儿尴尬。

　　陆向东的话有些少，路过书房的时候他看了眼桌上电脑残缺的尸体，将其叠在一起，心里才舒服了些。 

　　乔逸明反而像没事儿人一般，给陆向东准备了丰盛的早餐，笑着将他送出了家门。

　　早晨醒来时，他看到陆向东俊美的睡颜，就原谅了他。

　　乔逸明在他的笔记本里写下这么一句话：“没有比爱人的睡脸更美好的事物了，仿佛只要看一眼，便什么都可以原谅。”

　　下午的时候，果然有人送来一台笔记本电脑。还装在硬质的纸盒中，散发着刚印刷好的香气，全新的，市面上可以见到的最新最贵的款式。

　　来人是个小伙子，他自称姓包，说：“你叫我小包就行，我是在陆总公司上班的IT。”

　　乔逸明给他倒了一杯汽水，到一边给陆向东打电话。陆向东接了，乔逸明听着他的声音想象他在电话那头轻轻笑着的脸：“人来啦？电脑还满意么？”

　　乔逸明对电脑并不精通，也没有什么要求，实在说不上满意不满意，而他关心的是旧电脑里的数据，但想着陆向东的好，还是说了句：“挺好的。”

　　挂了电话，乔逸明在一旁看着小包开机安装。他本想出门修电脑去，但留他一人在家确实不方面，也不礼貌，只好陪着。

　　小包的话并不多，插入几片光盘给他安装杀毒软件和其他七七八八的，完了又给他装了两个视频软件，几个热门的大型游戏。

　　乔逸明问：“你装这些做什么呀？”

　　小包腼腆道：“陆总让我装的，说怕你无聊。”

　　乔逸明嗯了一声，也不阻拦，心想陆向东果然以为他是闲得无聊才玩儿电脑的。虽有些失落，但他现在确实是个吃软饭的，又不能让陆向东信他不是小碗，也就接受了被小看的事实。

　　小包全部安装完毕后，将电脑展示给他看。乔逸明谢了声后，用袋子装着损坏的电脑与他一起出门。

　　小包见了，问：“这是你坏了的电脑吧？”

　　乔逸明说：“是。”

　　小包接过袋子，翻了翻：“这电脑都坏成这样了，换个显示器也不便宜，修它不划算。而且型号都这么旧了，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配件，我看扔了得了。反正也有新的了，性能参数比这台强多了。”

　　乔逸明笑着婉拒他的好意：“我电脑里有不少重要的资料，不能就这么扔了。”

　　“你说硬盘是吧？”小包说：“硬盘拿出来，我帮你拷到新电脑里不就得了？”

　　乔逸明说：“你会弄啊？”

　　“怎么不会，我工作就这个！”

　　“那我们回去，麻烦你替我拷贝一下。”

　　小包说：“今天太晚了，而且我没带工具来，万一硬盘坏了还要修。过两天有空我再来吧。”

　　乔逸明不好意思，又是感谢了一番，才想起行规，给他塞了两百块。

　　小包收了，问：“你和我们陆总什么关系呀？是他亲戚么？”

　　乔逸明想了想，说：“我是他表弟，无业游民。表哥看我在家闲得无聊，让我多打游戏。”

　　“你要是喜欢玩游戏，我下次多给你拷点儿过来，还有作弊器。”小包侧过头来小声说：“你给我钱的事儿，可别告诉你表哥。”

　　

 

　　☆、第二十三章 炮灰的电脑君（3）

 

　　

　　晚上陆向东回来，见到书桌上一台崭新的电脑展示着全新的光芒，而地上两片破铁躺在购物袋里，不免有些得意。

　　他坐着加班的时候，让乔逸明坐他边上，陪他加班：“我干会儿活，你用你的电脑看韩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