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生花 作者:牧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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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拿起手机,嬉笑着拍照。很难看吧……任人欺凌后不吭声,也是因为活该。
「李靖弥!」
结果还是他。沈陵玉那清瘦的身影、挡得住所有毫无怜悯的目光吗?明知徒劳还是挤过人群来到我身旁,也只有他会这么傻了。
第四十六章.来生
1.
一点点的伤害,都不想再让那人承担了。不管是从前的悲伤、或者是后来好转,只要还在身边,李靖弥就是他该保护的人,即使他能做的事少得可恨。
至少李靖弥笑了对吧?今早他们还能相拥着分享各自的体温……
「嗤,真难看。」
用牙齿紧咬着早已皮开肉绽的手臂,沈陵玉趴在书桌上。撑住下半身重量的双脚几次失去重心、都被背后的柳铭拉住了。
由喉咙深处挤出干哑的音节,身子控制不住地晃动。紧缩的瞳孔瞪着书桌前叠起的参考书,却在钝(orz!!)痛深(orz!!)入体(orz!!)内时几次失去聚焦。
喀!稍微松开了嘴,却又立刻咬起了牙关。手臂上一片碎肉被自己硬生生地咬了下来,但已经没有痛了。把嘴里的碎肉和血腥一并吞下去,他在流血,肩膀、手臂、还有下身。
撑过去就好了,明天之后日子还会依旧。让他继续返还他的歉疚和罪责,隐瞒他的秘密,而他一直爱着的人,会越来越好……吧?
他其实不知道,但不确定的幸福总胜过确定的不幸。只要李靖弥别再被高一的那件事困扰,伤处愈合后,去爱上别人、过上更好的生活都没关系。
能与他度过今早那样的时光,已经是沈陵玉能想到最好的无憾了。青春啊,不过如此,牵手、拥抱、做爱,他不该求的也全拿到了。颠簸的途上,把那张睡颜留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
将前路漫长的风景还给他,独自下站。最后将自己和柳铭一同困在这里,持续恶果的轮回就好。
「喂,别就这样昏过去啊。」
柳铭扯着沈陵玉的头发、将他的脸重重地摔上书桌。沈陵玉的意识的确已经模糊了,咚、咚,他的额头随着晃动不断撞上桌面,是凭着一股狠劲,才能打直双(orz!!)腿、撑住自身和柳铭的重量。
「真能撑啊,一点声音都不肯发出来吗?」
柳铭在他耳边嘲笑似地问着,血、眼泪,流得整个桌面都是。沈陵玉低着脸,对着桌上一片朦胧的木纹,苍白地笑了。
「你看他……李靖弥他喊过吗?」
「无聊。」
「所有事,都有代价……富足的生活,就是用这好几年的孤单换的。现在,我却连寂寞都不再寂寞了。为此付出些什么,也是我甘愿的……」
砰!柳铭又一拳捶上了沈陵玉的后脑,后者终于禁不住地呜噎了声。腿抽筋了,肌肉正剧烈地痉挛,可他没动,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任柳铭抽(orz!!)插。
「你是拿伊萍去换的吗?就那样杀了她?」
太痛了,沈陵玉有些难理解柳铭的意思。他只恍惚地想到了抽屉里的画,突然便想将它们拿出来看看。
「柳铭,你知道吗……他不是你们能恣意践踏的东西。他很会照顾病人、喜欢甜食,偶尔睡着时鼻子会皱起来,还容易脸红……」
「在说些什么啊你。」
贯穿最深处后,柳铭抽了出来,松开扶着他腰际的手。沈陵玉再也支撑不了,便摔到地上。下(orz!!)身在过度扩(orz!!)张后一片糊烂、淌着白(orz!!)色的流(orz!!)体,他试着用手撑起身子,柳铭却由后背狠狠地踹了一脚,让他轻易地跌回去。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柳铭抽起书桌上的面纸自己清理、再将纸团丢在脚边。沈陵玉闭着眼,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
「你很爱姊姊吧。爱到可以纵容她的恶习……陪着她做什么都没关系。」
「我让你闭嘴!」
柳铭弯身拉住沈陵玉血肉模糊的上臂,扯着他便往房门外拖。外头似乎传来了不寻常的声响,但柳铭没去留意、而沈陵玉则无能为力。
他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的声音和思绪一并流逝着。柳铭把半掩的房门打开、花了一番力气将他拖至走廊上。
房间不远处,便是沈伊萍丧命的阶梯。陵玉遭拖行过的地方留下了怵目惊心的血迹,一路往楼梯口延伸。
长发散乱,被凝结的血块黏在一起。楼下破碎的窗子外传来脚步声,却是往远处跑去,而门把上挂着的钥匙串,无风却突兀地摇晃。
「站起来。」
沈陵玉没有反应,他看着身旁向下的楼梯,黯淡的眼眸一点光彩也没有。他曾有很久一段时间,没有意识到这里是沈伊萍的葬身处,那全是因为不再感到寂寥的心,注视着挚爱的方向。
然后,现在呢?
「喂,叫你站起来!」
可曾看见过?夕生花挣扎地攀生,那个人的画作里,也许有过两个少年放学一同走过黄昏的画面。
一起去哪家点心屋吧,在那人不必去机车行的日子。就假装他们的生活有这样的余裕,偷来的浮生里在桌子对面、看对方笨拙地用着小叉子。
「你聋了吗?」
别再哭泣、别再害怕地换气了。多画些作品,该任性时便任性。把两个人没能去完的愿望清单都去一遍,再来告诉他喜欢哪家的甜点。
不过都肯定比不过莱米茵吧。苏琳的手艺啊,可是一等一的……
「沈陵玉!」
砰……世间都悬空了。沈陵玉紧闭着眼、听不见摔下楼梯的声响,当然他也没看见早些被吹到楼梯下的玻璃渣,在他的坠落处反射着光。
剧烈的震荡后,柳铭由楼上下来,将玻璃碎片刺进了不再流泪的眼中。彻底失去意识前沈陵玉看见的,不是站在眼前、面孔扭曲的柳铭,而是透明的玻璃里反射着人间,每个他和那人在一起的画面。
如此剔透。
?
☆、第四十七章 不复
? 断章.记忆(四十七)
有几次,我刻意躲开沈陵玉,最后却都还是回到原来的状态。继续走进对方的生活,无可避免地对彼此越来越熟悉。
他彷佛都听不见,其他学生暗地里的议论。又也许他听见了却不在乎,随他人怎么讲,他的态度都始终如一。
沈陵玉从未提起过朋友或家人,我也只知道他的父母长年在外工作。而他似乎比他表现的更加孤单,明明很受欢迎,却不见他跟谁成群结队地走在一起。我问了,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他没有那么要好的朋友。
果然他很习惯一个人吧。那么如今的我,又该算什么呢?
第四十七章.不复
1.
「咦?靖弥,你回来了。买了食材了吗?唔,本来大哥跟我以为你不回家吃午餐了,所以我们就先……靖弥?怎么了……」
山坡下的旧公寓中,李豫宁跑出厨房、奔向跪倒在门口的弟弟。李靖弥浑身发抖,低着头,手用力地扯着自己的衣领。他一张脸煞白无比,蹲下去看、才发现上头爬满了泪痕。
李豫宁愣住了,用手捂住嘴巴,「哎」了几声后仍不知所措地缩起了脖子。玄关口还摆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头装着午餐的食材,和……面粉?
再仔细看,压在下方的还有无盐奶油与细砂糖。他似乎本来打算做烘焙点心,却不知道现在忽然怎么了?李靖弥在抽气,以一种不正常的频率。
「怎么回事?」
李燎今天请了假,原先在和豫宁一起准备午餐。他听见外头的声响,也关了瓦斯、走出厨房。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对李燎而言,他最小的弟弟在他面前恸哭,那是前所未有的事。李豫宁呆呆地望着他,他几乎立刻便上前,在两人身边弯下了腰、将李靖弥捞了起来。
他好像比豫宁还轻,这发现让李燎狠狠地顿住了。他站起身便把李靖弥抱起,他弟弟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抽动,胸口不断起伏。
因惊惧而放大的瞳孔对着他,却并未看向任何地方。李靖弥的身体疯狂地发颤,呼吸也在加快着。
「哈……呃,啊啊……呃!」
和今早一模一样,只是多了止也止不住的眼泪。洗不去的绝望从何而来?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外头的阳光穿不过雨幕,微凉的细雨,没想到的初冬的幕序。
明明想着要做吃的给那个人,再问清楚出门前的事。不,不问也没关系,永远不知晓也没差。但怎么会呢?回去后便看见了那样的画面,他们都不陌生的高三学生一刀、一刀地割开沈陵玉的肩膀,他们……
沈陵玉流了那么多血,他站都站不好了啊。不该跑掉的,可是那个高三生在那里,是真的吗?沈陵玉的姊姊是被杀的。
「为什么……」
「靖弥!」
李燎正抱着他,豫宁也焦急地挨在一旁,但他感觉不到他们。眼前不断闪动的景象,只有沈陵玉那几乎整个烂去的肩膀,他专注的眼光、柔和的轮廓,今天凌晨发烧着流泪的样子,迅速回答「自己割的」时的语气。
那个骗子,笨蛋。
就这样一直瞒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可以过得很好为什么还要这么温柔?什么相濡以沫,他根本就要把自己逼死了啊!
那有多痛他是知道的。早点晓得这些事,他就该更果决地离开。留下来只是不断地从沈陵玉那里得到付出,他甚至错以为自己能响应些什么。
都是假的。至今为止所有好的记忆,全建立在那人以自身为代价的交换上。
「靖弥,你还好吗?」
二哥怯怯地拉住他的手,而李靖弥却向他摇头。自己用力地扯着领口发喘,在李燎怀里痛哭失声。
2.
今日之后,生花无香。
李靖弥死活没有说出他回家时流泪的原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豫宁敲门问他要不要吃饭、也没有任何回应。他平躺在床上,看着灰白的天花板,脑袋里什么也没有,好像所有思绪都和眼前壁癌一样粉化。
闭上眼还能感觉到呢。身躯交缠时落在眼睑的碎吻、擦过耳朵的手指,沈陵玉的动作很轻很慢,是因为自己明白那种痛楚吗?即使不晓得,他大概还是会那么小心翼翼吧。那人总是能发现,不管是他多么细小的反应。
「靖弥,我可以进去吗?」
紧闭的房门外传来豫宁微弱的声音,李靖弥应了一声,门便打开了。李豫宁一个人,进房后转身轻轻关上门。
李靖弥看也不看他,反而让他有勇气说话。豫宁走到下铺坐了下来,静默片刻才挤出声音。
「唔,大哥忽然有点事先出去了。他也很担心你……我们留了一点吃的,你要记得吃饭。嗯,还有……虽然你可能嫌我没用,但有烦恼的事、难过的事,可以找我商量看看,唔,我们一起想办法?」
「豫宁。」
「哎、哎?」
李豫宁眨了眨眼,光听声音,他的弟弟像是又快哭出来一样。这让他感到慌张,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什么都不会,那至少可以听吧?
若他们最小的弟弟,也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如果有一天,我有个很喜欢的人,我想跟他普通地相爱、普通地在一起,做所有普通的事、普通地过日子。我要和他说些肉麻的情话,为琐碎的事争执,吵架再和好。没有任何特别,平静地度过一生。」
「靖弥有喜欢的人吗?」
上铺的人停顿了片刻,毫无笑意地笑了声,他没有回答李豫宁的问题,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做不到的话,我就离他远远的。让他把我忘得一乾二净,去爱别人、过与我无关的生活。」
说到最末又带了点哽噎,李豫宁双手抱膝,缩在床脚默默地听着。头顶上隐约传来哭声,刻意压抑反而更显得悲伤。
「是……沈陵玉吗?」
他小心地问道,可李靖弥并没有给他回答。豫宁垂下眼,上方的人依然断续地哭泣,他迟疑了良久,才尝试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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