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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农家子 作者:梦之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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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布衣生活 种田文

    祠堂内不得喧哗,乌泱泱一众人,都闭紧了嘴巴,肃穆而压抑。童氏等人被阻隔在门外,只能在外头等候里面的消息。妇人一辈子,就入族谱的时候,能一观祠堂的真容,男妇要好一些,开祠堂他们都能列席,但不能担任祠堂的职司。
    若非男妇被剥夺的权力不像妇人那般多,大周朝娶男妇的事大概会少上很多,届时,极可能会出现不少男人娶不上媳妇的事,这不利于国家的稳定,兴许就是这样,历届朝廷才会定下这些规矩。
    当钟老爷子在钟庆然旁边,添上简明宇三字的最后一笔,上族谱仪式宣告结束。至此后,简明宇就成了钟家的一份子,不出意外,他会在钟家过一辈子,连死后也会葬在钟家祖坟。
    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钟老爷子一行人走过的地方,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谁让钟庆然和简明宇这对新人,身上都还穿着喜服呢!这可是稀罕事,村民不瞧上一瞧,说上几句,岂不遗憾?
    钟老爷子前脚刚进门,后脚还没来得及迈过门槛,身后便传来响锣声。这可不是喜乐,庄严肃穆,但凡听到这等声音之人,纷纷低着头退避到路两旁。
    “圣旨到,谁是钟庆然?钟庆然一家接旨!”
    接旨自然不会在巷道上进行,随着传旨官员这一声,钟老爷子猛然转过身,拉过钟庆然,微弓着身上前:“草民钟泽鑫,这是草民的孙子钟庆然,敢问大人如何称呼?”
    “本官姓严,这些事都无妨,老人家快快准备接旨。”
    “是,严大人随草民来。”
    钟家院门前静得可怕,直到严大人一众官差消失在大门拐角处,人们还没回过神来。
    钟家人都傻眼了,这是什么走向?庆然做了什么事,竟然能惊动圣旨?一个个都如木头桩子般立在那,各个面面相觑,眼里的惊讶之色,怎么都抹不去。
    好不容易将如鼓点般跳动不休的心脏平复下来,钟家人才意识到什么,赶紧提起衣摆,一个个都往院子里跑去。刚跨进门内,便见到调转回头的童氏:“快跟上,这可是圣旨,就算没你们的份,接过旨,说出去别人都会敬你们三分。”
    钟正仁等人一个劲猛点头,可不就是吗,他们活了几十年,何曾有过这等殊荣?
    见到村民和宾客也频频往院子里头张望,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童氏很是大方地说道:“严大人同意让你们观看,只是有一点我事先说好,不懂事的孩子就别带了,到时候打扰到宣旨,这罪过想必没人承受得起,记得不要吵吵嚷嚷。”
    说完,童氏也不管在场之人的反应,提起裙摆,小跑着进了大门,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小丫娘,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掐我一把。”话刚落,妇人手臂上便传来一阵剧痛,“哎呦,叫你掐,你还真掐上了,还掐得这么狠,心够黑。”
    小丫娘忙捂住妇人的嘴,紧张地四处看了看,这才轻声说道:“我的个娘呦,小声点,惊动大人有你好果子吃。”
    村民大都是没多少见识之人,来钟家喝喜酒的那些商户则不然,他们不见得见过多大的场面,至少比村民知道的更多,也正是如此,他们的惊讶更甚。
    钟庆然又不是官员,凭什么能让身为二品大员的严大人,不辞辛劳,跑这么老远来给他宣旨?如此做法,必然有其因由。
    容不得他们多想,一个个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深呼吸几次,这才迈开大步前去观礼。
    眼看着,原本围在钟家门口的人,都进了前院,跟着严大人过来的衙差,立刻把大门合上。
    这让听闻消息后,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村民,扼腕不已,尤其是钟氏一族的族长和族老们,更是黑沉了一张脸。有这等好事,钟老爷子竟然不派人通知他们一声,让他们错失这么个大好机会,该是何等可恨!
    可即便他们心里再如何不爽,严丝合缝的大门挡在前面,他们哪有那个胆子上前敲门,让衙差为他们开门?钟家是有不少人当官,可留在河湾村的,都是白身,对上官差,总归讨不到好处,他们心里也都明白。
    钟家前院不够大,塞不下那么多人,最终,众人移步后院。
    即便这样,乌压压一群人仍是将院子围的水泄不通,如此多的人,却没一人敢发出响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院子中间,眼神火热,恨不得能代替钟家人跪在那里。
    由于钟庆然是接旨人,他和简明宇便跟着钟老爷子夫妇跪在第一排,然后依次是钟正仁等人,除此之外,再无他人。瞧瞧,若非钟正仁五家人和钟庆然有着极近的血缘关系,他们连跪下接旨的资格都没有。
    钟庆然不知道,他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上辈子,也就只有在爷爷奶奶过世时跪拜过,这辈子倒好,拜堂要跪,过年要跪拜直系长辈,开宗祠时也十有八九免不了。接旨就更是了,旁人都以接旨为荣,钟庆然要敢嫌弃,呵呵,可以想见,等待他的会是什么。藐视圣上,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谁敢这么做?
    钟庆然很识时务,这也是他不愿意入仕途的其中一个原因,不说伴君如伴虎,光每天跪来拜去,他就受不了。
    按下那一丝不自然,钟庆然低垂着头仔细聆听圣旨。
    
    第71章
    
    当圣旨展开的一瞬间,两边观礼的人尽皆齐齐跪倒,动作那个整齐划一,步调那个统一,绝无仅有,要知道,他们中大多数人可都是处于最底层的平民百姓,从未经过这方面的训练,完全就是发自内心,拜倒在皇权面前。
    这一刻,钟庆然真正感受到了帝皇的权威,见圣旨如见圣上,不为其他的,光为了自家小命着想,是个人就会这么做,瞧他自己不也是如此吗?这就是现实,没谁能抵抗。
    和钟家无关之人,都只能侧向以对,正面迎旨,那是属于接旨人的荣耀,他们最多只能尽量朝向圣旨,也就是当今所在上京方向,无人敢捞过界。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商杨府平阳县钟庆然积善醇朴,德惠广济,赫赫功劳,皆以在目,朕念其蔼,大义可嘉,兹特授尔三等敬乡男……敕曰:……钟庆然之妻简氏明宇……赠尔为夫人……”
    钟庆然听得心惊不已,他不清楚三等男到底几品,但“男”是个爵位想来没跑,他何德何能可以获封爵位?要都这么简单,大周朝爵位早就满天飞了。
    钟庆然在心中盘算一番,发现无论如何,他的功绩都够不上爵位,虽然只是个一代爵,那也是多少人打破脑袋都争不到的东西。不知道傅掌柜背后之人,在里面出了多少力,又付出了什么代价,无论何种情况,钟庆然都决定承下这份情。
    有爵位在身,想必在平阳县这一块,是真没人敢随便拿钟家开刀了。
    圣旨颁完后,钟庆然起身接旨,随后,双手向上正握圣旨两端,神色极其恭敬地平举着,一路来到家中特意收拾出来,用来专门供奉圣旨的偏厅。
    这次,众人的神色已不是震惊可以表述,他们完全处于神游状态,等反应过来时,一个个心中无不惊骇莫名。这一刻,他们对钟家的看法和之前截然不同。瞧瞧,他们听到了什么?“敬乡男”,这可是爵位,即便是最末等的三等男,那也是他们一辈子都需要仰望的。以后,他们和钟家,将是两个世界的人,再上门就得掂量掂量了。
    这也就罢了,毕竟是钟庆然自己挣来的,简明宇获封“夫人”诰命,这让在场妇人眼红不已。刚嫁进钟家,就能沾丈夫的光,这是何等运气?只是不知,他有没有这个命好好享受,没看童氏和明氏,这两重婆婆都没获封赏吗?这两人要是闹起来,也够简明宇这个新妇喝一壶的。
    童氏倒是无所谓,明氏那就有些微妙了,并不是明氏对于当今的旨意有何不满,她是在后悔钟老爷子分家太早,不然,此刻她就能享受到,自个儿子带给她的荣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光有个好听的名头,实际上却沾不到多少好处。
    能接圣旨是件光耀祖宗的事,可供奉圣旨就不止是荣光,还是个麻烦事。万一圣旨出点问题,不被人发现就罢,一旦被人知晓,不掉脑袋,也得被人狠狠揭下一层皮。谁家没个对手,再加上落井下石之人,这能有好结果?
    纵观史上,有多少个家族,是因为被人抓住类似的把柄,而导致大厦一朝倾覆?因其他事被对手搞垮就算了,在这种事上吃亏,想想就冤得慌。
    钟庆然充分利用福运珠的能力,将福运附着在圣旨上,这样,不光能给宅子增运,还能自动排斥,想要靠近这里的不怀好意之人。
    钟庆然带着圣旨走后,院子里众人一片哗然,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大石,掀起阵阵波澜。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什么的都有。
    “能得爵位的不是对朝廷有大功者,就是有朝一日,儿女成为后妃,娘家得获恩封,后一条排除,那钟庆然是做了何事得了大功绩?”
    “刚才严大人在宣旨前,不是大略说了一下?听那意思,好像是说钟庆然出面解决了,渝州一带大范围的疫情,这可不就是大功一件吗?”
    “咱们国家疆域那么大,每年都有地方发生灾情,即便不是年年都会爆发疫情,那也是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次,你有听说过哪个大夫得到封赏?”
    “这我就不知道了,没准还有一些更大的事隐着没说,解决疫症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一个托辞,这样也好拟圣旨不是?”
    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想要一言九鼎,不容大臣有丝毫反对,要么能力出众,要么就昏庸无道。除此之外,颁旨就必须有个由头,不管有多荒谬,一旦落在圣旨上,便由不得人说不,所有人只有接受的份。
    别人或许不知道,钟庆然心中却清楚得很,他还真没做什么值得封爵的大事,傅掌柜背后之人的身份很值得推敲。
    年纪这般轻,即便是权倾朝野的大臣子孙,也没这么大的能耐可以请下旨来,剩下经得起推敲的只有皇室子弟,还必须是大权在握,且能影响到当今的。是王爷还是皇子?这点,钟庆然就不得而知了。他若猜测没错,那人应该深受当今喜爱,如若不是这样,那当今圣上权力应该被瓜分了。若真是后者,那岂不是代表着,近几年朝廷将有大变?
    钟庆然半合着眼,敛去眸中的骇然。也不知这份荣耀,给钟家带来的到底是福是祸。按说他身上有福运珠在身,运气应该不会那么背。他没有深想,只希望一切能顺顺利利。
    安放好圣旨后,钟庆然带着钟家一行人鱼贯而出。他可没忘记,今天可是他的大喜之日。
    童氏带着儿子媳妇疏散宾客,那么多人全围在院子里可不像样。瞧热闹的自发散去,宾客们,则是该去前院的去前院,女客和孩子也进入到后院各自的席位上。不过片刻功夫,院子里只剩下几个忙碌的身影。
    钟老爷子和钟庆然,则负责将严大人引到前院书房。书房内空无一人,傅掌柜早在之前就移步他地。
    钟庆然来大周朝一年多,见过的官员屈指可数,还是去衙门里办红契时见到的小官小吏,他们那那气势怎及得上二品官?他自认不是没见识,见了官员就腿软之人,但也颇有几分不自在。
    钟老爷子就更甚,他已经尽量摆正自己的位置,毕竟他的孙子也是一个有爵位的人,可身份的骤然变化,不是他说能适应,便能快速纠正自己的心态。
    那种别扭感,不说严大人,连钟老爷子自己都能感觉到。他也是豁出去了,索性不再硬撑,该怎样就怎样。一个空有名头的爵爷,怎比得上实权在握的二品官?即便严大人和钟庆然在品级上无丝毫差别,但钟老爷子可没品级在身,恭敬点,并不会被人小瞧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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