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乐生前之周路 作者:老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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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喃喃自语:“怪不得他们比我们早。”
褚铨正视我,笑道:“你很聪明,可是聪明的人通常不长命,这让我想起我曾经的合作夥伴,若非他坏了我的好事,也许三年前我已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不过,也是托他的福,我才有机会和九宫城主联手,从而布出更完美的局。”
我听了,失声道:“你说的那个合作夥伴就是乌白雪?”
他眼中露出惊讶的神情,并不作答。
我接著问道:“乌白雪是你杀的?”
他微微一笑,道:“不,他是服毒自杀的,因为他得不到我的信任,更得到不到我的爱,他很绝望。”
这时,楚霏微的情绪已然失控:“你撒谎!他根本不爱你!他……”
话到一半,他已失声痛哭,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从他绝美而稚气的脸上滚落,他哽咽著道:“他说过的……等我满了十六岁,他就来向我爷爷提亲……可是我等啊等,怎麽也等他不来……”
话音未落,楚霏微已悄悄拔出周睿腰间的短剑,闪电般出手,刺向一丈以外的褚铨。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楚霏微会说出那番话,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手,因此谁也没来得及阻止他。
楚霏微的剑很快逼近了褚铨的咽喉,褚铨却静立不动,因为九宫城主已出手,只一招便打落了楚霏微的剑。褚铨乘机点了楚霏微的穴道,将他拦腰抱起,和九宫城主一起向後掠到三丈以外的地方,因为他们发现朔方流已拔剑。
朔方流拔出的是那把一直跟随著他的掩月宝剑,剑锋闪著寒光,他的目光也似这剑锋一般,冷冷地盯著褚铨,道:“把人放下。”
“也把解药交出来。”温春子也已拈下别在自己袖口的三枚银针。
我和周睿蓄势待发。
岂料九宫城主替褚铨拿出一个碧色瓷瓶,飞掷向我们,趁著我们的注意力被分散之时,即便遁走。温春子伸手接住瓷瓶,随即与我们一同追赶。
我们一心追敌,根本无暇顾及其它的事,等我意识到自己的速度远不及他们的时候,我已被他们远远甩下,还迷了路。地宫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一旦进入,便很难找到方向。
我正晕头转向,忽见周睿掉头跑了回来,我喜出望外,连忙迎上前去:“他们呢?”
周睿停下来喘口气,道:“不知道,我没看见你跟上来,便独自回来找你,也没和他们打招呼。”
我道:“那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这……”他转头四顾,非常不确定地指了一个方向,“我好像是从那边过来的。”
我摇头叹气:“看来我们真的迷路了。”
苦恼之际,远处忽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我们即刻顺著铃声找去,便又看见那只引我们到地宫来的白鹿。白鹿静静地等著我们走近,而後掉头向前走。
我们跟随白鹿,毫不费劲地走出了宫殿,温春子和朔方流正站在宫殿外等我们。
“人呢?”我和周睿走上前问道。
温春子道:“他们比我们熟路,逃得比老鼠还快,我和朔方兄险些迷了路。”
周睿道:“那瓶解药呢?”
温春子才想起来,赶紧掏出怀里的瓷瓶,打开一看,里面竟真的有四颗碧色的药丸,他反而犹豫了:“这药会不会有假?”
朔方流冷笑道:“他们料定我们不敢轻信,可是我们若不吃这药,就会毒发身亡,吃了也未必有效,说不定还会死得更快。”
我头疼道:“那我们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周睿看著那只白鹿,道:“找出路要紧,等到了外界,我们可以请名医鉴定。”
我们几个也一同看向那只白鹿,它静静地站在旁边等我们,仿佛正在等我们做决定。
周睿走过去,摸摸白鹿的脑袋,白鹿便“呦呦”叫两声,转身奔下台阶。
白鹿并没有带我们走来时的路,而是从另一条路出去,那绝对是一条捷径,等我们重见天日的时候,已身在凌虚黄泉之外。
温春子看著那块刻著“凌虚黄泉”四个古字的石碑,苦笑道:“没想通往地宫的密道就在这石碑下面,早知道,我们就不进这林子了。”
我笑道:“千金难买早知道。”
周睿抚摸著白鹿的脑袋,默默向它道谢。
白鹿“呦呦”叫了几声,似乎在和我们所有人告别,而後一转身,跑进林子里去了。
我们目送那白鹿消失在凌虚黄泉中。
温春子忽然惆怅道:“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麽通人性的鹿,真想把它带回家养起来。”
朔方流道:“它自由自在的,有什麽不好?”
周睿幽幽叹了口气,道:“霏微也很向往自由啊,可是眼下他似乎又被人圈养起来了。”
我们听了他的话,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我道:“我们进这林子的时候是五个人,出来时却变成四个了。”
温春子叹惜道:“我们相处的时间虽不长,却很融洽,霏微是我认识的所有少爷仔中脾气最好的一个。”
朔方流没说话,可我们看得出他眼中也有不舍。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周睿道:“我们还是回瑞安去吧。”
没有人反对,我们各自都已做了决定。
作家的话:
今天第一更。
☆、第二十三回
楚霏微的马车依然停在河边,拉车的骏马低头吃著草,我们两天没管它们,它们似乎也没有饿著,可我们四个人的肚子已饿得咕咕叫了,便立即上车赶路。
午後,我们赶到远方的小镇上,饱餐了一顿,又储备了些干粮和水,起程向瑞安进发。
马车驶入瑞安时,正值初夏的一个傍晚,华灯初上,市井喧哗。温春子和朔方流熟门熟路,带我们到石鼓街曲巷里的一家名为金钥的小客栈入住。
温春子和客栈老板是旧识,两人一见面就聊个没完,我们三人便自行跟著夥计到後院去。
夥计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著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这家客栈里似乎只有他一个夥计。
我边走边问他:“这里只有你一个夥计?”
他笑著回答:“是的,我们这里生意清闲,没必要多请人。”
周睿道:“可是你们这里也算老店了,生意这样清闲,怎麽开得下去?”
夥计的笑容忽然变得神秘起来:“这个客官就不必操心了,老板自有办法把店开下去。”
朔方流冷笑道:“开著客栈给旁人看,主人另有行当。”
夥计笑道:“客官火眼金睛,何必拆穿我们?”
老板给了我们最好的两间客房,夥计分别带朔方流、我和周睿进房後,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我和周睿才坐下来,喝了杯水,便有人来敲门。
“进来吧。”我坐著不想动。
温春子随即推门走了进来,朔方流也紧跟著走了进来。
温春子道:“我问过老板了,很不凑巧,祁安堂的神医路妙出国游历去了,留下他的徒儿帮他照看铺子。”
我道:“那他徒弟的医术如何?”
温春子道:“徒弟是他新收的,你觉得呢?”
我无话可说。
周睿道:“难道瑞安就没有别的名医了吗?”
温春子道:“皇帝病危,全国的名医都被请进宫了,路妙八成是不想为皇帝看病,才出国游历的。”
朔方流道:“你倒是一点儿也不著急,没有路妙,是否还有别的办法可行?”
温春子抿嘴一笑,道:“什麽事都逃不过朔方兄的眼睛呀。”
我催促道:“还有什麽办法?你快说呀!”
温春子神秘兮兮地道:“老板说皇帝的七个儿子中有五个已离奇失踪。”
我道:“这有什麽了?我们知道的比他清楚,皇帝的儿子就被困在地宫里。”
“等等!”周睿和朔方流异口同声道:“你说五个?”
温春子点点头,笑道:“的确只失踪了五个,谦王褚槿和康王褚铨今早还进宫探过皇帝的病呢。”
我吃惊道:“谦王?就是五王爷?他没在地宫?可是我明明数过了,笼子里有六个人呀!”
朔方流冷笑道:“六个人都是本人吗?”
我一拍桌子,笑道:“这麽说,褚铨自以为完美的计划其实并不完美,他看见自己的兄弟还活得好好的,一定气得半死!”
周睿道:“那我们该怎麽办?投靠谦王吗?”
温春子道:“我听老板透露,谦王私下里也在招兵买马、笼络人心。现今皇帝病危,最是需要用人的时候,我们若投靠他,他应该不会拒绝,何况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正说著,夥计慌里慌张地闯进来,道:“外面来了好几个侍卫,说要找你们呢!”
我慌道:“会不会是褚铨的人?”
朔方流摇著头道:“若是褚铨的人,铁定已经闯进来了。”
温春子道:“我们走吧,总之不能连累老板。”
我们拿上包袱,随夥计走到大厅时,老板正招待几个侍卫用茶。我们看那几个侍卫面生,穿著打扮又不像康王府的人,都松了口气。
侍卫看见我们,顾不得用茶,起身便道:“我家主人请几位到府上做客。”
温春子道:“你家主人是谁?”
侍卫道:“不方便透露,你们去了便知道。”
於是我们四人坐上侍卫安排的马车,被他们送到一座府邸的後方。侍卫领著我们从後门进去,直走到一座花园里。我们远远地看见两个男子相互依偎著站在花园某处的石板桥上,一人撑著伞,一人正往桥下的荷花池子里洒鱼食。
侍卫将我们四人领到桥边,向桥上的两人禀报道:“王爷,人已带到。”
两人之中相貌稍显文弱的男子轻轻挥了挥衣袖,那几个侍卫便退到园子外面去了。
“这边请。”文弱男子也不多看我们,与身旁的美男一同转身,走向板桥那头的清蕖亭。
清蕖亭里早摆好了一桌精致的酒食,我们随他们到桌前坐定,美男收了伞,并不入席,只站在文弱男子身旁,为他添酒布菜。
“你就是谦王?”温春子忍不住问文弱男子。
一旁的美男冷冰冰地道:“和王爷说话时,该用敬语。”
谦王笑著摆手道:“我就喜欢说话直接的人,你们不必拘束。”
温春子更无顾忌,接著问道:“你怎麽知道我们住那家客栈?”
谦王笑道:“很简单,因为我派了人跟踪你们。”
朔方流道:“你派的人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跟踪我们的?”
谦王笑而不答,信手摘下花瓶中的一朵海棠,叫美男低下头来,而後将海棠花簪到他鬓角上。
我看著那朵妖豔的海棠花,嘴角直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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