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乐生前之周路 作者:老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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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微笑道:“比试而已,我从不伤人性命。”
胡方眼含羞愧,匆匆向他抱拳,说了句佩服,便飞身下台,混入人群之中。
观众静默片刻,忽又欢闹起来,叫好声此起彼伏。我附和著四面八方的看客叫声好,转头看看身旁的周睿,他的侧脸已因兴奋而泛起淡淡的红晕,瞧著粉嫩极了,我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道:“看来我们今天的任务是完不成了。”
人声喧哗,淹没了我的话语。他扭过头来,大声问道:“你说什麽?我没听清楚。”
我便低头在他耳边说道:“难得你这麽开心,晚些回去也不要紧。”
他冲我甜甜一笑,又转回头,盯著楼下的擂台。
就在此时,又有一个人飞身落到擂台上。那是个穿铠甲的中年男子,岁月已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的刻痕,他手里握著的并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杆细长的红缨枪。
他一上台,便把枪杆子往台子上一顿,道:“边关退役军人,齐默,请指教。”
少年眨了眨眼,笑道:“我只比剑,不比枪。”
齐默道:“我只舞枪,别的不会,还请赐教。”
少年明眸一转,想了想,道:“这倒也新鲜,请吧。”
话音刚落,齐默已挥舞著红缨枪杀了过来,他的枪法快且准,一招一式间又带著种微妙的变化。少年只见他持续摇晃著枪杆,带动枪头乱颤,令人难以预料枪尖的走势,尤其是那枪头下的一撮红缨最能模糊焦点,使人应接不暇。少年闪避不及,只能拔剑迎击。齐默见少年拔剑,即刻将手往後缩,握住枪杆尾端的部分,把攻击距离拉开。少年用剑架隔,却近不得他身。几个回合下来,少年的身法已渐渐地乱了,手中的剑只可勉强招架住对方的攻击。齐默的红缨枪正耍得顺畅,他留心观察著少年,一旦他露出破绽,便一招将他击下擂台。果然如他所料,此时少年脚下一个不稳,身形微晃。齐默便抓准了时机,一枪刺过去,仿佛下一刻就要刺入少年的胸膛。台下观众的抽气声连成一片,然而下一刻,少年身形微偏,避过枪头,并用左边胳膊夹住了枪杆,往前半步,右手把剑一挥。齐默本就只握住枪杆的尾端,握得也不牢,因而在他向後闪避的同时,手也不得已松开了。
少年反手将红缨枪一舞,转投给齐默,微笑道:“承让。”
齐默接住枪,把手一拱,也说了声佩服,而後飞身下擂台,孤身离开了百鼎楼。
人群又再度欢腾起来。少年再次把剑收归剑鞘,看看台下和楼上的观众,微笑道:“还有谁愿意上台一试?”
台下和楼上的观众纷纷交头接耳,讨论不休,并没有谁敢上台去品尝一次失败的滋味。
这会儿,只听我身旁的一位看客说道:“我上个月也在这里看了几场,也没见谁能赢过他。”
我便向他打听道:“阁下可知道这位少年是什麽人?”
他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本地人,否则不会每个月都到这里来比剑。”
另一位看客接口道:“你看他那派头,十有八九是出身名门。”
“信弘。”周睿拉了拉我的衣袖,“把你的长剑借我一用。”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拔出我腰间的长剑,施展轻功,飞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在擂台上。
作家的话:
今天第一更。
☆、第十回
那少年看见周睿,只觉眼前一亮,主动问道:“我似乎从来也没在这里见过你,你是谁?”
周睿浅笑道:“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是不是无名小卒得试过才知道。”少年眼珠子滴溜一转,瞬间拔剑刺向周睿。
周睿闪避不及,堪堪用剑身挡住。
少年粲然一笑,又撤了回来:“你能接住我这一剑,又怎会是个无名小卒?”
周睿不回答,把长剑轻轻一抛,又用手接住,改成反手握剑柄,下一瞬,他便已闪电般攻了过去。少年用剑架隔,竟发现他每一剑的力道都不亚於胡方的重剑,而他的一招一式也与胡方有几分相似,却比胡方更快、更准。少年接了几剑,已觉得手腕发麻,便迅即变换了招式,主动进攻,以摆脱这被动挨打的境地。
就在这时,周睿急向後退,把剑一转,改成顺手握剑柄,再次袭向少年。少年只见他手中长剑微微颤动,竟也似长枪一般让人难以预料它的走势。
少年一面与他交锋,一面惊奇地问道:“你这些招式是什麽时候学的?”
周睿淡然道:“刚才。”
少年更为惊奇,眨眼间又变换了招式:“那麽,你是不是也能把我的剑招学起来?”
周睿微微一笑,微笑间也已变换了招式。
少年仿佛觉得此时与自己比剑的不再是别人,而正是他自己,然而这样的一个自己,更不容易被打败。
周睿招招紧逼,直将那少年逼到擂台边缘,只差一步便可将他击下擂台,就在这紧要关头,周睿却急刹住剑势,向後一个翻身,落到距离少年一丈之外的地方,拱手道:“我认输了。”
少年双眼圆睁,惊讶道:“可你明明没有输。”
周睿浅笑道:“我已拼尽全力,你却还没有,我终究是赢不了你的。”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少年笑了笑,收剑入鞘,一面走上前来,“虽然你认输了,可我还是想请你吃饭,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区区贱名何足挂齿。”周睿边说边仰头看我一眼,随即跳下擂台。台下看客纷纷给他让路,他便顺路飞奔出酒楼。
“等等。”少年也紧追他而去。
我返回雅间,把饭钱搁在圆桌上,而後跳窗离开了百鼎楼。
回到客栈窄房时,周睿已坐在床上等我。我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自己先咕噜、咕噜喝下一杯,再把另一杯递给他:“你把他甩掉了?”
“嗯。”他笑嘻嘻地接过茶杯,慢慢地啜饮,“不过,为了甩掉他,我不小心把你的剑弄丢了,对不起。”
“又不是什麽好剑,不可惜,改天我再请铁匠打一把新的。”我摘了腰上的剑鞘,撂在桌上,也脱了鞋,坐到床上来,“你今天可叫我大开眼界了!”
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我又问道:“你说你认输,是真的打不过他吗?”
他轻轻点头,道:“我的剑法杂七杂八的,只不过是在模仿别人,又怎麽赢得了他?”
我叹了口气,道:“天驹派上乘的剑法应该是很厉害的,我却没能搞到手。”
他笑道:“你不是帮我搞到明诀心经了吗?我已有了不错的内功底子,无论学什麽都可以很快上手。”
我颇感欣慰,揽著他的肩膀,笑道:“那是你的天赋好!”
正说著,朔方流和温春子推门走了进来。
我看他们一个面如土色,一个春风满面,吃惊道:“你们不会只顾著吃喝嫖赌了吧?”
朔方流倚著墙,抱著剑,冷哼了一声。
温春子替他解释道:“他把身上的银两全输光了,差点没把家传宝剑也搭进去,心情难免差些。”
我没搭言,等著他的下文。
他接著说道:“他也不是每回都输,倒是赢了一个消息回来,而这个消息就是:九宫城的城主预备把自己唯一的孙子嫁出去,过一阵子将会在大街上张贴招亲的告示,诚邀所有适婚的男子参加甄选。有人用这个消息作为赌注,跟朔方兄赌了一把,结果输给了朔方兄。”
周睿奇道:“消息也能作为赌注?”
温春子笑道:“这个消息可值钱了,而且抵押这个消息的人就是九宫城的老管事,他是第一个获知这个消息的人,也是现今除九宫城主之外,唯一了解这件事情的人。”
我道:“这个九宫城主是什麽来头?”
一直冷眼旁听的朔方流开口道:“他是助先帝夺江山的老功臣之一,先帝在位时曾封他为镇南王,甕阳城便是先帝赐予他的封地。当今皇帝即位後,只削了他的兵权,这块封地依旧是他的。”
温春子补充道:“这个九宫城就在甕阳城的中心,是个城中之城,镇南王建造了九宫城之後,便自称九宫城主,现今的夏国只有爷爷辈的人才知道九宫城主就是当年的镇南王,我们也是问了当地的老人才知道的。”
我道:“即便如此,这消息和我们要找的地图有什麽关系吗?”
朔方流道:“那个老管事说,九宫城主为孙子筹备的嫁妆之中有一件不外传的宝物,具体是什麽他也不清楚……”
温春子插嘴道:“传国玉玺正是在先帝夺位之时丢失的,你们不觉得镇南王也许会知道玉玺的下落吗?即便我的猜测是错的,可假如我们之中的一人能成为九宫城主的孙婿,那麽,想在甕阳城里找一张地图,绝对比现在容易多了。附带一提,九宫城主的夫人是菱国人,他们的儿子娶的也是菱国人,所以他的孙子是有生育能力的。你们谁若娶了他,绝对是名利双收,有益而无害的!”
我笑道:“那个九宫城主就这麽一个宝贝孙子,怎麽不叫他娶亲,还非要把他嫁出去?”
温春子道:“那个老管事说九宫城主的孙子不喜欢菱国男子,嫌他们过於阴柔,他只欣赏本国的男子。何况那九宫老城主嘴上说嫁,实际招的就是上门孙婿,和娶也没什麽分别了。”
我沈思片刻,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气,便斜睨著温春子,道:“那你呢,可打听到什麽消息?不会只顾著喝花酒了吧?”
温春子打哈哈道:“朔方兄的消息就是我的消息。”他转而又问我,“你和小周睿呢,可也有收获?”
我和周睿互看一眼,干笑道:“这个麽……朔方兄若是缺银子花,下个月可以去百鼎楼比剑,只要赢过擂主,即可得到一张三千两的银票!”
作家的话:
今天第二更。
☆、第十一回
六天後,果然有人到城门口和闹市区张贴招亲的榜文。当天晚上,温春子揭了一张榜文回来,并洋洋得意地告诉我们,除了他自己之外,他已帮我们每个人都报了名。
朔方流听了,愠怒道:“你自己为什麽不去参加甄选?”
温春子悠然道:“无论我的人,还是我的心,都属於小秋。”
我讥诮道:“那你还去喝花酒?”
温春子从容应对:“酒肉穿肠过,小秋心中留。”
周睿恼火道:“我还不到适婚的年纪,你为何擅自替我做主?”
温春子指著榜文道:“上面写了,凡满十六岁的未婚男子皆可参加甄选,你今年应该满十六岁了吧?”他见我们三人怒目而视,忙补充道:“参加初选的足有上万人,这不失为一个收集情报的好时机,况且你们也不一定会被考官选中,想开点吧。”说著,又将三个朱红色的小牌子发给我们,“来,这是你们的号码牌,拿好,第一轮选拔是在三天後举行。”
三日之後,温春子送我们几个到九宫城外,只见城门前人山人海,我们几个来得还算早的,都已远远落在後头。
“快入夏了,这日头可够晒的。”温春子仰头看看高升的太阳,又看看前方茫茫的人海,“还有得等呢,不如这样吧,我先去买几把伞,再买些酸梅汤回来,免得把你们几个晒得花容失色,就大大的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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