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盖如故+番外 作者:亦池(上)
Tags:天作之合 幻想空间 相爱相杀
顾容与从小就是很善于揣摩人心的孩子,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确实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学不会的天赋,例如,顾容与驾驭人心的本事。
身为最小又最受宠的皇子,他之所以能够在一拨又一拨的宫廷倾轧里活下来,甚至于到了最后还被靖王留下来,都源于他的这一能力。
他的母妃曾经是整个后宫最美丽最受宠的女子,却终究逃不过在这深宫里枯萎的命运,顾容与从她死去的那一刻起,便渐渐长成了所有人都放心的样子,在皇后的眼里,他是嚣张跋扈,骄矜孤傲的五皇子;在皇上眼里,他是天资聪颖,孺子可教的继承人;在宫人的面前,他是宅心仁厚,天真善良的天潢贵胄。
他在不同的人面前扮演不同的自己,并为此一直乐此不疲。甚至到了最后,在靖王的面前,他也将一个满心惊惶,弱小纤细的孩子模样演的活灵活现,天知道在靖王看不见的地方,他嘴角勾出的弧度是怎样的讽刺。
这样会伪装的顾容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是怎样的。
同样,在遇到苏意洲的伊始,他一眼便看穿了苏意洲心底最不设防的部分,单纯,无害,软弱,需要保护的孩童,这样的形象几乎是他在宫人们面前最常用的形象,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在这样一个看上去便不谙世事的人面前露出马脚。
直到被拆穿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心有多惶恐,越是和苏意洲在一起相处,他的心就越是处于一种摇摆不定的状态,既希望苏意洲能够看到真正的他,而不是他故意做出来的样子,又害怕苏意洲知道他的谎言后会讨厌他。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直到“尘缘”的残香还在鼻尖萦绕不散的时候,他才恍然,曾经在他心里很重要的篡位游戏也不过是生活的调剂罢了,他现在找到了新的玩具,并且会想方设法的来得到他。
顾容与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五官中的艳丽竟被这笑容冲的有些邪妄。
花楼门口的红笼被风吹得左摇右摆,经过大堂的时候带来了呜咽的风声,听着便让人头皮发麻。
苏意洲站在占星崖上,看着地下城的方向,他的肩上坐着一只小黑猫,四只爪子雪白,半边身体都挂在苏意洲的脖子上,远远的看上去像是脖子上围了什么东西一样。
占星阁内,白宵眯眼看着苏意洲的背影,看着桌上剩下的棋局,白棋已经被黑棋团团围住,像一条奄奄一息的巨龙,下一秒就要被刺入要害之处。
第一次输啊,真是有些不甘心呢,不过,算了,将死之人,不必与之计较。
小黑猫似乎感觉到了他一瞬间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杀气,机警的扭过头来看了白宵一眼,半晌,又带着疑惑的眼神把头扭了过去。
【宿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白宵好像在预谋什么呢】
【呼叫宿主,宿主请回答,喵~】
【宿主!】
苏意洲:“......”
360生气的露出锋利的爪尖,勾住了苏意洲肩头的衣裳,细细的绢丝被勾了出来,苏意洲还是不为所动。
360哀求道:【宿主,理一下人家嘛】
好一会儿,苏意洲淡漠的声音才响起:【下次还敢不敢自己随便跑出去玩儿?】
360委屈道:【不敢了。】
【白宵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考量】
【那顾容与怎么办?留他一个人在那里吗?攻略人物死亡的话,任务会失败的】
【白宵只是趁机历练一下他而已,不会危及性命。】
苏意洲收回看向地下城的眼神,看向白宵的方向,正好与白宵的眼神相对,白宵眼神中的恶意充分的暴露在了一人一猫的面前。
看到苏意洲突然转过身来,白宵也不慌,不闪不避的看着苏意洲的眼睛。
他和苏意洲都穿着一袭白衣,苏意洲站在占星崖顶,衣袂飘飘,像是皎皎明月,而他坐在占星阁中,看起来如同在月夜里绽放的昙花一样,两个人出乎意料的相衬,只是白宵眼中的恶意使得他身上蒙上了一层阴鹭,倒是没有苏意洲看上去那么出尘。
苏意洲的声音借由夜风传入了白宵的耳里,倒有些缥缈的意味:“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白宵:“洗耳恭听。”
“顾容与是你我共同承认的君主,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何不想让我留在他的身边,不过为了他能够成功的问鼎皇位,我答应你,日后绝不与他见面,我们一个在暗,一个在明,一同助他可好?”
白宵对苏意洲本来就有些惜才之心,此时听了他的建议也觉得可行,只要伴星离帝王远一点,自然就不会对帝王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况且,有了这个人的相助,顾容与成年之前稳定天下将不再是问题。
思忖一番之后,白宵干脆的答应了苏意洲的意见。
360在一旁看着自己宿主瞬间解决了白宵这个隐患,觉得宿主真是棒棒哒,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某个小婊砸在他们背后捅刀了。
次日一早,苏意洲便在承筠的护送下离开了凤鸣谷。
而顾容与并没有发现,某人已经过上了传说中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日子。
他还被困在阵里,没错,他已经发现他所在的城池是一个巨大的阵,每过一个时辰,城中的布置便会转换一次,正如他所在的花楼,现在已经变成了客栈。
“吱呀”一声,推开了一间屋子的房门,顾容与有一瞬间觉得这件屋子已经尘封了很久,甚至连这座城也已经沉寂了千年。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了,虽然知道白宵的意图就是让他单独破阵,可心中还是残存着微薄的希望,希望能够在某个不经意的地方和苏意洲碰上。
随着一扇扇门的打开,顾容与的心渐渐的凉了下去,没有,那个人不在这里。
直到推开最后一扇门,在里面看到一袭白衣的身影,顾容与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哥哥。”
桌子前的白色身影转过身来,顾容与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不是他。那人笑眯眯的看着他:“小友是在叫我吗?”
不是苏意洲,顾容与连装都懒得装,冷声道:“认错人了,我先走了。”
那人也不生气,仍是笑着:“小友要去哪里?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吧。”
顾容与神情戒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大大方方的任由他打量,神情坦荡。
皱了皱眉头,顾容与看着这个似乎是凭空出现的男子,心里隐隐觉得跟着他一定能找到阵眼的线索,于是点了点头。
男子见了他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他道:“我姓苏,名箴言,字瑾轩。不知小友名姓。”
顾容与一听他的姓,连他后面的话也顾不得了,忙问:“你姓苏?你和苏意洲是什么关系?”
男子仍是一副笑笑的模样:“大概是我的弟弟吧。”
顾容与高兴到:“真的吗?”
男子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那还有假吗?”
顾容与上前一步道:“我叫顾容与,是苏哥哥在游学的路上认下的弟弟,在这里拜见哥哥了。”
他本就生得好,任何人看到他的笑脸都不会拒绝,苏箴言也不例外,他似乎一瞬间就忘了顾容与才开始的时候那冷冰冰的样子。
两人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决定要结伴同行,并肩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苏箴言突然倒在房门口,他的心口处,赫然扎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血瞬间渗透了他白色的衣裳。
他神色惊惶,还带着不可置信,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问为什么。
顾容与冷笑一声:“下次,在说自己是苏意洲的哥哥之前,别忘了先将自己身上的血腥气遮掩一下,苏家可是书香世家,不是土匪窝。”
“噗嗤”一声,顾容与拔出了苏箴言胸口处的匕首,苏箴言瞬间就吐出了一口血,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却直直的指向顾容与,身体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顾容与蹲下身子,用他的衣摆擦了擦匕首,凑到他的耳畔,轻声道:“凭你,也配穿白衣?”
丢下满室的血腥,他走出了这间屋子,下一刻,客栈变成了一间酒楼。
顾容与站在人声鼎沸的酒楼中,默默的笑了,这种考验人心的东西吗?不知是他多久以前玩过的游戏了,还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致来呢。
不过,在看到一个茶博士之后,让他瞬间改变了这个主意,沸水倾入紫砂壶中,又迅速倒出,倾洒在杯中,待烫杯温壶之后,又再一次注入沸水,然后放入茶叶,迅速的盖上壶盖用沸水遍浇壶身,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和那人的动作一模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顾容与苦笑,简直像是苏意洲给他中了蛊一样,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他。
?
☆、落城成孤倚(十)
? 这时的顾容与无比的痛恨自己当年在夫子讲五行八卦和阵法的时候没有好生听讲,现在才会因为找不到阵眼被困在这里,可是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想要离开这里,出去看一眼一直在扰乱他心绪的那个人。
场景一直在变幻,期间有无数人来跟他搭讪,风情万种的少女,容颜瑰丽的少年,行侠仗义的大侠,贼眉鼠眼的盗贼......无一不是来邀请他同行的,只是,顾容与都面不改色的解决了他们。
顾容与觉得不可思议,真的会有这样神乎其技的阵法吗?能够这样一直变幻方位。
不是没有试过走出这些建筑,只是他的位置在哪里,到了时辰,这些方位还是会再变一次,最让他奇怪的是,每个场景里,他好像都能看到苏意洲的些许影子,他开始有些烦躁起来了。
天已经黑了,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眼看着就是一场暴雨,顾容与不为所动,他已经不必再摆出一张害怕雷电的脸,十分淡定的坐在升起来的篝火前。
外面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无聊的戳着身前燃着的一堆木柴,等待着下个新场景的转换,外面有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顾容与只是抬眼看了看那人身上湿透了的青色锦袍,黑色的头发因为雨水的冲刷搭在脸上,一时半会儿看不清来人的五官。
只看了一眼,他便又低下头去,撇撇嘴,听着身后那人拍打雨水的声音,外面的闪电划过,照亮了大半片天空。
顾容与不经意的扭头一看,熟悉的面容就在眼前,不禁喜出望外:“哥哥!”脆生生的一声,全然没有了先前的隔阂。
正在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衫的人扭过头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容与,你怎么也在这里?”
顾容与也不顾他身上的湿冷,扑进他的怀里,委屈的撒娇:“哥哥,这里有古怪,总是走不出去。”
被他叫做哥哥的男子动作温柔的推开了他:“当心趴在我身上着凉。”
顾容与亲昵的拉着他的手:“哥哥,朝这边坐,这边有火,暖和,”两人坐在火旁,靠在一起,木柴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响起,竟让人感觉到了几分温馨。
顾容与拉着男子的手紧紧不放:“哥哥,你学过五行八卦吗?”
“未曾。”
“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出不去了?”
烛火的映照下,两个人脸上的轮廓都显得柔和了不少,男子扭过头来,轻轻的问:“留在这里不好吗?只有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顾容与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他在哭,火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睛里一片潋滟,仿佛聚集着一簇一簇的小火苗。
他柔和的五官显得更加出众,只是,他的手上,却已经沾染了血迹,他抱着满身是血的男子,柔声道:“不好。”因为,你不是他,他从来不会对我笑的这么暖,他的笑一向是冷的。
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顾容与发现自己站在来时那扇华贵厚重的城门前,手上哪还有半分的血迹。
他的面前,白宵率一众弟子,跪倒在地,众人高呼:“恭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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