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盖如故+番外 作者:亦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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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容与看了看眼前的众人,最终将视线定格在白宵的身上,心中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他轻声问道:“他呢?”
他是谁,白宵心知肚明,拱手道;“启禀殿下,苏公子已于殿下入阵的第二天往返盛京,至今已经有三天了。”
白宵面上淡然,心里却十分忐忑,依照他对这位的观察,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应经做好了凤鸣谷上下被折腾的鸡飞狗跳的准备。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顾容与神色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下一个问题问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他问:“这个阵法是怎么回事?”
白宵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的他立刻道:“殿下是否觉得‘尘缘’的味道一直萦绕在鼻端?那是为了遮掩阵中另一味幻香的味道,殿下在阵中所看,除了场景是按照五行八卦的转换之外,我们还专门派了一些人来考验殿下,剩下的便是殿下自己的臆想了,而殿下之所以能够出阵,恐怕是破了自己的魔障吧。”
顾容与并不回答,只道:“我累了,你们先退下。”
众人只当他是在阵内受了磋磨,当真有些太累了,不到片刻便退了个干净。
顾容与站在原地,发动了机关,不一会儿便到了占星崖上,崖上的风即使是白天也不曾减退,他站在凤鸣谷的最高处,眼底一片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脚下,是整片幽州的大地。
凤鸣谷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白宵虽然讶异于顾容与的冷静,却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的心里,顾容与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子罢了,小孩子嘛,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兴趣的转换总是异常的迅速,几天就把朝夕相处很久的人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稀奇。
令他欣慰的是顾容与接下来的表现,本来他还能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以前残留下来的骄傲和顽劣,只是这些在一夜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大盛未来的君主,开始以一种十分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武艺,经史,济世,谋略,兵法......短短的时间内都取得了不俗的进步,好像进了一次阵就认识到了自身所有的不足,想要一次都把它们补回来似的。
而凤鸣谷的众人为了争取能够得到教导顾容与的机会,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行一次比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另类的热闹了。
碧波荡漾的湖上,有少年身轻如燕,脚尖轻点之下,便落在了湖面上一片宽大的荷叶上,下一秒,几个旋身,便扶摇而上,身后隔空打来的石子嵌入前方的树上,一击不中,身后的石子开始密集起来,少年身姿轻盈,几个纵跳之间,便站在最高的树梢上,一息之间,只见少年突地从树上跳下,动作迅猛,直取湖湖中央开的亭亭的那朵荷花。
他的手碰上荷花的一瞬间,有□□裹着雷霆之势而来,少年不退反进,手腕轻转之间,莲花便已拈在指间,一个翻身,携着□□的去势,消失在一片密林之中。
后面,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顾容与,你个臭小子,又摘了我的药莲!”隐隐还有人在职责这声音不得无礼,一派热闹。
甩下身后对于自己来说十分聒噪的声音,蓊蓊郁郁的树林里,顾容与长身玉立,束腰锦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十分俊秀,已经长开了的脸已经没有了小时候那样逼人的艳丽,反而多了不少英气,只是眼波流转之间还能依稀看到几分不经意的风流。
他的身后,全身黑袍的暗卫恭敬的跪着,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了刚才那样的少年意气,身上尽是逼人的锐气,他沉声道:“有他的消息了吗?”
身后的声音嘶哑:“回主子,苏家三公子已于日前返京,回京路上得朝华郡主青睐,两人于......于三日前被赐婚。”
话刚说完,一口血便喷了出来,顾容与身上的气势狂暴,周围的顷刻尽毁,苏意洲,才十年而已,你竟然敢成婚。
朝华郡主是吗?我要让你知道,有些人不是你可以染指的!
远处传来少女清亮的喊声:“容与哥哥,你在那里吗?”
顾容与喝道:“还不下去!”
暗卫躬身离去,顾容与又道:“等等,时刻关注他的消息,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事情,另外,皇宫那边的人手也要注意。”
说完,飞身出去朗声道:“宓儿,我在这儿呢。”
少女的声音渐渐近了,顾容与笑道:“今天怎么想到要来找我了?”
少女眉眼弯弯,长的十分讨喜可爱,听到他问,控诉道:“还不都是你,又摘了药长老好不容易才种出来的药莲,谷主让我来叫你过去领罚。”
顾容与摸摸她的脑袋,换来少女红着脸嗔怪的一瞥,下一秒,顾容与已经飞身而去,只剩他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告诉谷主,我有事要做,要出谷数月。”
少女气急,在后面干跺脚,那边,顾容与已经快要飞出谷了。
他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就去找那个人,只是,已经十年了,他实在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去见他,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要抛下他,问问他,这些年有没有想过他。
前九年,那人流落江湖,不知去向。最后一年,那人已二十二岁。
回京之日,花果盈车,冠盖满京华。
而他却轻而易举的被那人遗落在时光的角落,他不甘心!这一次,他有了绝对的能力,他绝不会让那人有机会再一次抛弃他,拒绝他。
哪怕,毁掉那个人。?
☆、落城成孤倚(十一)
? 顾容与看着似乎从未改变的盛京城,历史从不为任何人停留,无论是怎样惊才绝艳的人物,最终都会在时间的年轮里湮灭成灰,唯有这座城,在战火的历练中得以存留下来,带着时光特有的雍容。
但总归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这座城里,有了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三月的盛京城,开满了千叶桃花,花朵丰腴,深深浅浅的粉红让人像是沉入了甜腻的梦境里,一不小心就会跌入桃色的臆想里。
这是庄严华贵的盛京城春情最盛的时节,整座城仿佛都热闹了起来,就连某个小角落也有那情窦初开的姑娘有意无意落下的锦帕。
这样的景色是顾容与从未见过的,十年前,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第一次离开皇宫,离开盛京这座百年老城的时候,远远的望着这座城孤独矗立的影,那是被冰雪封存后的模样,这样的花开,他也只在母妃花园里那方小小的天地里见过。
他此时正坐在一座叫做临江楼的酒楼上,斜倚着围栏,把玩着手上的酒杯,酒杯里的酒是艳丽的红色,是这里特色的“烟花醉”,配着楼下花团锦簇的景色来饮,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的嘴角是无谓的笑,直到他的视线对上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那是城里最大的一株桃树,一树浅浅的粉,那人一身白衣,站在树下,似乎在看着树上的一朵花发愣,间或有一两朵桃花瓣飘落,落在那人的肩上。
顾容与的手微微的动了动,心里痒痒的,想要为那人将花瓣拂去。
一时竟有些痴了,不知何时,一只黑猫从树上跳下,灵巧的落在那人的肩上,原来他不是在看桃花,是在看这只猫。
树下的青年在小黑猫掉下来时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神色,绽出浅浅的无奈的笑,让顾容与甚至有种能看见那人微微颤动的纤长睫毛的错觉。
有娇俏的少女向青年的方向走来,脸上露出羞怯的笑容,微红的脸颊与树上的桃花交相辉映,和青年一起离开了原地。两人一猫的背影,温馨和谐,似乎根本没有别人能够插足的位置。
苏意洲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扭过身子朝临江楼的方向看去,只见楼上空无一人,只有酒楼的旗帜在风中飘扬,他摇了摇头,刚才的目光好像是他的错觉。
他没有看见的是,围栏下艳红的酒液洒了满地,像揉烂了的花瓣。被人捏碎的酒杯碎瓷上黑红的血珠昭示着不祥......
360:【叮~有种不祥的预感,一定是错觉】
皇宫,春日宴,原来的靖王,现在的皇上,高高的坐在看台上,眯着眼看着台下的歌舞,多年的安逸生活已经让他没有了早年的警醒。
当冷冷的剑光闪过他的眼角时,他还愣愣的没有反应,直到身边的暗卫接过这致命的一剑,兵器之间发出清脆的相撞声时,他才跌跌撞撞的从位置上站起来。
刺客蒙着脸,招式利落,露在外面的眼睛里神色冷厉,看身形似乎是少年的模样,宫中四十九位皇家暗卫同时出动才刺中了他的腹部,被他一脚踹开,带着伤逃走。
地上歪歪扭扭的残血指示着他逃离的方向。
宫里侍卫顺着刺客留下的血迹寻找,线索最后断在年轻的新任郡马,礼部尚书房前。
侍卫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因为兹事体大上前去敲了敲门,屋子里的人似乎已经就寝了,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迷迷糊糊的叫道:“来了。”
接着就是凄厉的猫叫声,桌椅踢翻的声音,最后是清脆的茶壶落地的声音,侍卫们立马推门而入。
入眼的便是一片狼藉的屋子,朝中新贵苏家三公子正倒在血泊之中,他的手臂和腿上均有一条长长的口子,一看便是跌倒时被跌碎的茶壶碎片划的,他的黑猫顶着一头湿淋淋的毛发无辜的在原地舔着爪子。
侍卫们不等他开口,已经脑补出了这位郡马爷因为赶着起来开门,不小心绊到了窗前的猫,又在踉跄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茶壶被撞到了地上,人也因为桌子倒在了地上,腿和胳膊都被划出了伤口。
想起朝华郡主刁蛮的性子,大家都有些头皮发麻,忙不迭的请御医的请御医,赔罪的赔罪。
过了好一会儿,房里才安静下来。
郡马爷锁好了门,才一撅一拐的走到床前,掀开床上的被子,露出里面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少年。
房间里的血腥味瞬间浓郁了不少,少年皱着眉头看着床前脸色雪白的人,血色的口子已经被新换上的衣服遮掩住,艰难道:“疼吗?”
苏意洲并不回答,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房间里静了下来,床上的少年已经彻底的昏了过去。
苏意洲看着被血染得通红的床铺,叹了一口气。
顾容与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干净清爽的地方,空气里沉水香的味道让人心灵沉静,他一怔,便要起身,却不知牵扯到了什么地方的伤口,重重的倒了回去。
随即便让人按住了肩膀,淡淡的药香笼罩了全身,味道熟悉的让人想要落泪。
顾容与抿了抿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嘴角的笑温柔缱绻,不动声色的抬手扣住了苏意洲的腰,春衫轻薄,苏意洲身上的温度很容易便传到他的指尖上。
苏意洲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顾容与得寸进尺的将头也埋进了他的脖颈间,唇凑到苏意洲的耳畔,低声道:“哥哥,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苏意洲身上的鸡皮疙瘩层层叠叠,顾容与这种毫不避讳的亲近,自离开太一镇后就再也没有了,他想不通顾容与这时的心思。
但是苏意洲却记得彼此的身份,他后退一步,站直身子,恭敬道:“昨晚事态紧急,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顾容与垂下眼眸,长睫遮住了眼眸中的神色,只有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色泄露了他的一丝情绪,却很容易就被人误以为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他的语气淡下来:“还得谢谢哥哥,自伤己身,替容与遮掩行藏。”
苏意洲看着顾容与孱弱的面庞,小时候精致的面容已经长开,本来艳极的姿容现在像是开败的花一样,薄唇苍白,纤长的睫毛偶尔微微颤动,更加显示出主人的脆弱。
还是个孩子而已,受伤了却连疼都不喊一声,隐忍的让人心疼。
虽然顾容与现在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但该说的话苏意洲还是说出了口:“殿下不必向我道谢,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这些都是臣分内之事。”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这话说的其实十分隐晦,他在告诉顾容与,身为君王,在没有准备的情况只身犯险,不仅不能保全自己,连身边的臣子也要受到连累。
他的意思顾容与又怎会不明白,这是苏意洲第一次在他的面前称臣,带着明显的疏离,仿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隔着银河天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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