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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九重 作者:白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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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琰笑道:“就我小时候爱听的《青竹调》吧。”
 
    曹瑞呵呵一笑,还真想起来,聂琰少时是很喜欢青竹调。他正要说甚么,记忆中某些场景慢慢浮现。是了,青竹调,那是聂琰拜师那天,曹瑞为他吹奏的曲子,聂震曾经称赞这曲子意境不凡,此后聂琰十分喜欢,往往反复倾听。
 
    曹瑞苦笑起来,到这地步反倒不想说甚么了,果然取出笛子,徐徐奏起。
 
    聂琰靠着病榻,静静出神,眼中光芒浅淡,神情倒是一如平常的悠远沉静,也看不出甚么心事。似乎平生天风海雨、纵横天下之余,终于平和寂寞得和这点笛声一样。
 
    曹瑞吹奏了不知道多久,心绪所到,清越的笛音慢慢带上凄凉,可皇帝却始终是那种平静的表情,俨然毫无感应。
 
    曹瑞心下一动,停下吹奏,轻轻说:“陛下?陛下?”
 
    没有回答。聂琰的眼睛还是微微睁着,神情平淡,只是没有神采。
 
    曹瑞心里一寒,小心翼翼地试了试皇帝的鼻息,却发现毫无波澜,
 
    他颤抖的手碰到皇帝脸上,触手一片冰凉。
 
    “陛下!”
 
    竹笛碎裂,哀恸惊惶的大内总管悲呼出声。
 
    不知何处风雪,猛然吹开帐篷的门帘,呼啸而入,卷来茫茫一片惨白颜色。
 
    曹瑞打了个哆嗦,茫然抬起头。
 
    他忽然惊呼一声,忍不住倒退一步,失声道:“你,你……”
 
    却见营帐中已经多了一人,一身黑衣,带着头套,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但那双精明锐利的眼睛,曹瑞说什么都记得。
 
    大内总管心里一阵狂跳,勉强镇定下来,咬牙切齿地说:“聂震?”
 
    那人淡淡道:“正是。”顺手取下蒙面巾,显出英俊雄武的面目,正是失踪已久的聂震。大军中戒备森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跑进来的。
 
    他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病榻上的皇帝,目光中似有水气流转,忽然径直向前一步,走到聂琰面前,缓缓弯下身子,柔声说:“小琰,我的小琰……我给你采来了最好的疗伤药……”
 
    他的呼唤忽然停止下来,高大的男子迟疑着伸出手,碰了碰皇帝的脸,不禁变了脸色。
 
    曹瑞心如刀割,冷冷道:“你为何现在才来?陛下他,他已经……”
 
    说到这里,忍不住一声哽咽,竟然再也说不下去。
 
    聂震双眉一挑,喝道:“住口!”
 
    忽然一把抓起病榻上的皇帝,厉声道:“小琰,快醒来!我,我来了,你为何不醒来?”
 
    皇帝自然没有回答,聂震出神地盯了他良久,目光中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愤怒,一发狠,猛地抓住他双肩拼命一阵摇晃,咬牙切齿地说:“你,你不是恨我么?不是不许我走么?现在你装甚么死!装甚么!你说啊!啊?”
 
    曹瑞再也忍不下去,冷冷道:“聂震,他已经死了。你若还有半点情意,就不该扰陛下死后安宁。”
 
    他猛地冲向帐外,厉声大喝:“来人啊,抓刺客!”
 
    聂震看看曹瑞,又看看聂琰,如梦方醒,喃喃道:“真的死了?不,不……怎么会……你不是穷凶极恶,要活着跟我作对么,还要关着我不准走——”
 
    这高大修伟的男子,忽然像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一样失声痛哭起来,缓缓伏倒在皇帝身上,号啕不能自己。
 
    这痛哭和曹瑞的呼声早已惊动外面,聂飚带着一群卫兵猛然冲了进来,看到聂震,顿时一怔。
 
    “原来是英王。”青年元帅阻止了正要冲上去的卫兵,沉声问:“你要做什么?”
 
    聂震心不在焉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又把目光回到聂琰身上,忽然柔声一笑:“小琰,不要睡,你不许我走,我都回来了,你,你还睡什么?”
 
    聂飚听得一惊,连忙过来一看,发现不对,顿时变了脸色:“曹公公,陛下他……”
 
    曹瑞眼中含泪,默默点头。
 
    聂飚倒抽一口寒气,长剑落地。
 
    聂震却忽然狠狠瞪了曹瑞一眼,厉声道:“别胡说,小琰才不会死!我,我带了最好的疗伤药过来,我听说他受了重伤,专门跑到阴山绝岭去采的药,他不会有事的!”
 
    说道后来,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目光迷乱不堪,颤抖的手探入怀中,胡乱摸出一个小包,取出一根青翠欲滴的小草来,勉强往聂琰嘴里塞。
 
    可皇帝牙关紧咬,怎么也塞不进去。聂震一阵惊惶焦煎,手指不住发抖。情急之下,一手勉强掰开他的嘴,再以口相就,双唇密密贴合,用舌尖把璇玑草一点一点顶下聂琰的咽喉。
 
    他碰到的这嘴唇,曾经是柔软温存的,含情带笑的,辗转多情的,在无数的日日夜夜带给他无数的烈焰和温柔,可现在却已经苍白冰凉……
 
    聂震茫然想着,不知如何,泪水缓缓流下,滴在皇帝惨白的脸上,再一路蜿蜒滑落。聂震一阵眼花,以为是聂琰在流泪,失声道:“小琰,不要伤心……”胡乱伸手想为他擦去泪水,碰到对方冰冷的面颊,才清醒了一些,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自己的眼泪。
 
    他的小琰,他的冤家,再痛苦再艰难,就算拼却所有的生命和感情,从来不哭,以后也不可能为他流泪了。
 
    “小琰……”
 
    忽然就是心痛难当,聂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失声号叫起来。
 
    曹瑞再也看不下去,厉声招呼侍卫上来捉拿聂震。聂飚一直看着,目光一闪,举手阻止了众人,忽然说:“英王,你采到的是不是璇玑草?”
 
    聂震抬头看了他一眼,混沌的神情忽然清醒了一些,连忙点头:“是啊,是啊,你……是不是有甚么办法?”
 
    聂飚踌躇道:“这……家父之前提到过璇玑草的妙用,是可以治疗重伤,几乎有起死回生的神奇作用。不过要配合极北之野的北斗寒泉之水使用,以璇玑草吊住元气,再每日用北斗寒泉擦洗伤处,可以去腐生肌。只可惜你少带了一样东西……”
 
    聂震双目一亮,探手摸向聂琰怀中,果然心口尚有一线暖和之意,触手肌肉柔软,并非死亡之状,看来璇玑草还是有用的。他心里一颤,倒如死地里忽然活回来了一般,忽然就笑了:“那就好,那就好。我,我这就去找那北斗寒泉!”
 
    聂飚苦笑道:“陛下已经是濒死之身,纵然有璇玑草吊命,最多拖延三日,恐怕等不到你的北斗寒泉了。再说,北斗寒泉发于极北的天清绝壁,地势高峻险恶,我怕你去得回不得。”
 
    聂震略一沉吟,倒是笑起来:“曹瑞,聂飚,你们若不怕我作怪,就让我带走小琰。我定会设法三日内赶到那个天清绝壁。”
 
    曹瑞和聂飚对看一眼,有些踌躇,最后还是聂飚开口:“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聂震冷笑道:“皇帝不是本来就要死了?信我一次,你们并不吃亏,不是么?”
 
    聂飚见他一直看着皇帝,神色爱恋迷茫,十分困顿的样子,心头一动,叹口气:“好。”
 
    曹瑞大惊:“这,聂元帅,聂震这狗贼信不得,焉知他不是骗了陛下的遗体去泻愤?”
 
    聂震懒得和他多说,直起身子,稳稳抱起聂琰,把他紧紧护在怀中,柔声说:“小琰,我们走。”
 
    曹瑞忍不住要阻挡,却被聂飚轻轻示意停下:“让他试试看。”
 
    曹瑞无奈,颤声问:“你,你要去多久?”
 
    聂震闻言,轻轻一笑:“你们等我半个月吧。若是半个月没能送回皇帝……”
 
    他低头吻了吻聂琰苍白的嘴唇,柔声说:“那就是我们都死了。”
 
    洒然一笑,高大的男子用披风裹紧了怀中人,一步步走了出去。伴着风雪,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原野上。
 
    帐中,面色惨白的大内总管凝视着青年元帅,颤声说:“聂元帅,你可知道,这么让聂震带走陛下的后果……老奴虽明白陛下其实已经濒死,外人可不知道,你难逃……难逃嫌疑啊。今后,元帅和令尊如何自处?”
 
    ——聂飚之父聂仪身为储君,皇帝在聂飚十万军中忽然失踪,生死不明,一旦传扬出去,聂仪父子少不了杀君夺位的窃国权女干之嫌。朝中诸亲王本来就不见得服气,逮正借口,只怕又是风起云涌之局。
 
    聂飚沉默一会,叹了口气:“自然知道。”
 
    他平静地看着曹瑞,缓缓回答:“可是,若非如此,只怕陛下真的活不成了。既然是陛下唯一生路,我雍王府纵然当了天下骂名,那又如何?父亲若知道此事,定也赞同。”
 
    曹瑞没料到聂飚如此回答,一时间倒不好再责怪,只愁眉苦脸道:“可陛下失踪之事总是不好处置。”
 
    聂飚温和地回答:“曹公公放心,这半个月,我会严控消息,对外面就说陛下生病不便见人,待陛下归来,自然无事。万一……万一无幸,纵然我父登基,日后也将还政于陛下所生皇子。我聂飚要做的是大英雄大豪杰,至于九重天子之位,从来不想。回京之后,我就出家为道,以避嫌疑。家父以前对正一派道家心法颇有造诣,可惜被派作储君,不能一贯平生志趣,我正好有所继承。”
 
    曹瑞一怔,想不到他才立下盖世武功,竟然肯为了保住皇权延续,出家自绝后路。他想着以前对雍王父子颇有猜忌不服之意,到此反而惭愧起来,呐呐叹息:“看来老奴果然愚钝,雍王和元帅为人如何,还是陛下看得明白,是以托付大事。老奴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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