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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将军宴[第五部] 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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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夙先是震惊,而后难过地叹了一口气。「唉,算了,既然妳相信苏三,我也不逼妳。事实我已经说了,日久见人心,待妳日后看清,便会知道苏三对妳是真是假。」
    「夙哥……」苏远远瞧聂夙消沉的模样,有些着急。
    聂夙这招以退为进,始终能抓住苏远远的心。
    聂夙忧愁担心地说:「可妳就算信他,也千万别让他靠妳太近。你看他把将军楼弄成这样,又毁妳衣削妳发,我可真怕他伤害了妳。唯有这一点妳一定要听夙哥的话,别让他有机会伤着妳!」
    「夙哥……」苏远远眼眶整个红了。她窝在心爱之人的怀里,抽了抽鼻子。
    此时的三爷见苏远远那小模样便知这丫头的心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了。就说世间陷入爱恋的人十个里有五个是疯子,另外五个是傻子,除非让他们一路往南冲,用力撞墙后脑袋清醒了,才有机会从这迷障中脱离。
    可见苏远远的模样,要她能脱离聂夙的魔掌,简直比要小五那双火辣辣的眼睛别时刻盯着他瞧还难。
    小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转身要走。
    聂夙却在这时大喊道:「苏三,你以为将军楼是什么地方,能任你这般一走了之吗?」
    「怎?」三爷懒得对不是人的东西说话。
    「将军楼乃是皇家所赐,御赐排匾还挂在大门之上,你这莽人毁了先祖皇帝御赐之所,这可是诛连九族的死罪!」
    三爷连脚步也没停,边走边讲道:「老子的九族只有老子一个人,今日事你想对谁说便对谁说去,苏三一条命在此,取不取得了是你家的事。」
    「待将军楼上秉圣上,你师门亦会一人不留。」聂夙怒道。
    三爷哈哈大笑。「聂夙,你的对手是我。连我都灭不了,更何况我整个师门。」
    小五、小六转头朝聂夙「呸」了一声,道:「女干人!自己没能耐,就想搬救兵。我师兄要你死,没人拦得住。孽畜你认命吧!」
    「你们!」聂夙在这么多人面前被骂,脸色一整个难看至极。
    小三大摇大摆地走了,小五、小六随侍身侧跟着离开。
    角落四处的无聊权贵们喧哗声再起,一人一语说道:「其中必有蹊跷!」
    「对,内情必定不单纯。你们看,苏三姓苏,苏家也姓苏!」
    「……呿,我是说苏三、苏远远及聂夙三人之间的关系!天底下姓苏的人多的是去了。」
    此时夕阳西下,将军楼外又来了几个人。
    为首者穿着赤红色外袍,头戴金冠,样貌并不突出,只是身上的尊贵气息和后头的几个带刀侍卫让人让人一见便会多看好几眼。
    这人一入门,看了一下残破的将军楼,才问角落的看官:「苏三人呢?」
    「欸,王爷怎么来了?」几个朝廷小官员从角落走了出来。拱手行礼道:「苏三刚走没多久而已,王爷没见着吗?」
    庆王蒋岷摇了摇头,没有停留转身离去。
    众人心中纳闷,怎么苏三也和庆王有关系了?
    于是……
    「再开赌盘!」
    「一赔十!」当然,苏三一,聂夙十。众人依照前例,仍旧一致看衰聂夙。
    ☆☆☆
    从将军楼出来后,小三没有回家,而是往京郊走去。
    正当小六疑惑小三是不是忘记该怎么回去时,眼前却出现一片不曾看过的新宅。
    宅子的二十来扇窗全数打开,里头的摆设朴实简单,十数个店小二打扮的青涩少年辛勤地擦着桌子和椅子,工作似乎不甚沉重,还有几人面有余裕地说说笑笑。
    小三从旁边走过,绕到宅子前门,小五、小六才发现这处原来是间食肆。
    这儿前头有个不小的院子,用篱笆围起。除了一条小径外,原本就生在那处,整年皆能绽开的白色小四季菊长满了整片草地。
    宽敞的大门打开着,门上挂了块匾额写着「米香」,因为众多窗户大敞,不但让宅子干净明亮,四周的田园与偶有的虫类鸣叫声,更让人感觉自在悠然,尤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感。
    一入此境,那片质朴便叫人舒爽。
    小三入了店里,柜台边原本正拿着账本讨论的两人抬起头来,看见是他,立刻喊了声「三爷」。
    这二人正是当初无名肆那间面店里的人,一个是被他打乖会孝顺亲爹了的阿勤,一个是脑袋相当不简单的账房先生。
    小三嘴角勾了勾,说:「呦,我道这京城的人都以为我死了,怎么你们两个见我没说见鬼了?」
    阿勤立刻狗腿般地搓着手到小三面前,说道:「咱小三爷神通广大,就算全京城的人都死光也死不着小三爷,外头那些话咱们根本不信,每日尽职工作等着小三爷回来的。」
    小三踹了阿勤一脚。「老子看起来很小吗?三爷就三爷,加个小字,想头下脚上再被吊上七天七夜啊!」
    阿勤「唉呦」一声喊痛,跟着又腆着脸道:「这里是平房,没盖二楼,没有栏杆可以吊的。」
    三爷嘴角扬得更高了。「没有栏杆,却有屋梁。屋梁更高。」
    阿勤连忙道:「三爷我错了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鞭子好好收着便成,缠住我的腿,怕是会污了您的鞭子!」可内心却想:『臭小子你年纪的确就是比老子小啊,老子叫你小三爷都好吃亏了,现下还只能叫三爷!』
    三爷哼哼两声,转向账房先生问:「那些厨子还放在水上龙宫?」
    账房先生点头道:「正在那处苦练着,三爷可去看看,成时便可唤回来,『米香』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开业。」
    「不用了,我出门前就去验过,这些日子不过是叫他们熟记手法罢了。米香后日开业,让他们明早回来适应一下环境。」小三接着说:「猪肉有吗?我先练练手。」
    「三爷要亲自下厨!?」阿勤惊讶道。
    「你耳朵有比你爹更糟吗?你爹一次就能听清楚的事,你要爷同你说几次?」小三瞇了瞇眼。
    「唉唉唉唉唉,是我错、又是我错!」阿勤立刻闭上嘴。
    小三往厨房走去,一路上看见跑堂小二都朝他喊着:「三爷。」
    声音并不大,但带着笑意与愉悦的嗓音,不用特别注意也能察觉出来。
    小三点点头,进了厨房。
    厨房里和外头一样干净敞亮,十个炉灶成两排,旁边有桌椅可供厨子休息,最后头则是封存食材的房间。
    这里地方大,没有普通人家的阴暗之感,也不似将军楼的厨房密不透风,环境颇优。而此处便是小三的第三间店,外头招牌有写,店名「米香」。
    这店的名字看起来像是费心思取的,可其实不然。
    就像之前的那两间店一样,第一间没有名字,被唤做「无名肆」;第二间卖破包子的取名「第二间」;第三间也就是这间只卖饭的,用的是小三自己挑米种用心种出来的米,那米当初在神仙谷煮时光是飘散的香味就引得竹林间的药彘跳上跳下激动不已,因为米实在很香,所以叫做「米香」。
    叫三爷取啥有意境、够精深的名字,那太难为三爷了。
    他生来便缺这条筋。
    点火开灶,把稍早送来的新鲜猪肉取肩脥部位,切丁后下锅炸出肉油。炸后的猪肉丁取起待用,以肉油与葱酥大火爆炒,沥油,加以酱糖水,回扣猪肉丁。焰火中先炒后煮,其间香气四溢,成后是为水晶臊子丁。
    开瓮取米,舀米间只见米质晶莹剔透,散发淡淡光芒,新米饱水泽亮,未吃但闻米香,便已先叹。
    洗米,置于专门订制之木桶内,先蒸后闷,待米心熟透。
    片猪皮油炸,直至色泽金黄、皮澎酥脆,捞起沥干。
    而后瓷碗上手,白底蓝纹的瓷器翻转间宛若蝴蝶飞舞。
    掀开木桶,米香窜出,清新甘甜。好米盛碗,淋上特制肉臊子酱,旁边放上炸得香脆的澎皮,小三的酱肉饭就此完成。
    粒粒分明的米饭清甜,肉臊子加酱糖后卤成咸味的焦香水晶肉丁肉香满溢,猪皮咬下爽脆而不油腻。单单一碗饭,匠心独具、味道层次分明,是为水晶臊子饭。
    小三拿筷子在灶前扒了几口臊子饭后,点点头,好吃。
    越简单的菜色越能展现厨子的手艺,「米香」日后将只卖「一碗饭」,但这碗饭却能在午夜勾得你魂牵梦萦,抓床板咬被子,思之不能自己。
    小三转头,打算找张桌子吃饭,谁知头一回却见小五、小六两个人卡在厨房门口一脸馋样,而后头挤了一堆人,每个人都朝着他手上的那碗饭看。
    「……」小三走到旁边坐下后说:「……想吃的自己盛。」
    顿时哇拉拉地小五、小六冲到前头,后头跟着一堆人。
    小五先拿了个跟小三一样的碗,后来觉得太小便换了个三倍大的大碗,努力挖饭先把碗给填满。
    小六展开双臂一双眼睛凶猛地盯着剩余的那些人。师兄的一桶饭就那么点,哥动手,他护驾,等他们两人挖完半桶,其余的才可以让这些人分。
    煮完饭天也黑了。
    小三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秋风吹来微冷,但低头有草香虫鸣,抬首有漫天星光。人生得惬意时且惬意,不做不为,其实有时候也是件美事。
    小五、小六抱着大碗在小三身旁坐下。小六吃得急,小五吃得香,偶尔小六被米粒噎到,小五会停箸拍拍他的背,小三会轻搧他的头,两人一起说道:「吃慢点!」
    这时小六会傻傻地笑。哥和师兄同时对他好,这真是人生最快乐的事了。
    吃完了饭,本该还有汤品的,但小三没煮,所以今日从缺。
    吃饱了的小五满足地说:「师兄不过也是个寡欲的人,若非看不过去,定是不会管苏家闲事。等这些事完全结束后,师兄打算做些什么,再到哪个地方去呢?」
    小三说:「不一定,高兴去哪就去哪。」
    小六问:「对了师兄,你今日怎么不直接了结了聂夙报仇?看他人前人后两张脸,不老实,又污蔑师兄,我就觉得这人真是讨厌。」
    小三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在报仇?」他微微扬起嘴角。「老子磨人的办法多着。聂夙现下有多得意,日后我便让他有多悲惨。」
    小五知道小三的想法,于是笑了。
    小六不懂,遂问:「师兄有什么主意了吗?」
    小三笑容诡异地加深。「我来这途中才想到,将军楼大厅今日被我打了个稀八烂。」
    小六说:「是啊,一楼往二楼的楼梯也被师兄拆了。」但小六还是疑惑不懂。
    小五笑着解释:「将军楼被师兄整成那样,聂夙连屁也不敢放一个,所以会被责罚的是谁?是聂夙。若之后师兄有心不让将军楼做生意,谁又要担上这责任?依旧是聂夙。」
    小三瞇了瞇眼。「叫那个该天打雷劈的去虐老子的死敌,让他们自己内讧去。聂夙那人只要受激就会沉不住气,苏谨华的性子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加上不长眼的苏远远知道她爹蹂躏了她心肝后定会同苏谨华翻脸。苏谨华就疼这女儿,苏远远一与他起冲突,苏谨华肯定痛到搥心肝。他们三人间的关系本就只由苏远远撑着,这架若真吵下来,苏谨华和聂夙绝对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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