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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原版) 作者: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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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韩朗也开始扶住桌子笑:“你是宜上不宜下的华贵人,露脸的机会自然是要给你。” 
 
  “一百两。”笑完之后他又正色:“流云你记牢,还价的打断腿。” 
 
  流云躬着腰回是,腰眼子立马吃了华贵几记老拳。 
 
  花架下面这时窜出来两只野猫,流云趁乱告辞,那华贵立马发威,学野猫打架猴在他身上,一边还记着问:“那天你就是这样的,从下面的姿势就是这样?我……” 
 
  华容被他这句话逗到打跌,笑得猛了,一时有些晕眩,眼前猛然暗了下。 
 
  身后韩朗这时突然将手一指:“那里,紫藤开了朵花,哈,感情这也是朵- yín -花,赶着来看春宫图。” 
 
  华容抬头,眼前仍是发黯,马屁却是记得,看不见也比划:“那是花能解语,倾慕我家王爷才情。” 
 
  韩朗沉默。 
 
  心里好似有种贪恋,希望这一刻无限漫长永不会过去。 
 
  隔着咫尺距离他伸出了手,还没碰到华容的肩头,却听见身后华贵的一记大嗓门。 
 
  “主子你猜谁来了!”那个大嗓门如此不知情知趣:“林落音林将军!也真是的,他居然能找到这里!” 
 
  “好久不见。”见面后林落音发觉自己只会说这四个字,连手也不知道怎么安放。 
 
  华容手动,华贵连忙解释:“我主子问你怎么会找到这里。他说他第二封信告诉你地址,可那封信发出去才不过一天。” 
 
  “月氏受创暂时收兵,我受命还朝,本来就已经到了洛阳附近。”林落音低声,嗓子发涩,闭口不提自己如何策马狂奔一夜。 
 
  华容点了点头,一时无话。 
 
  倒是华贵来了兴致:“我主子写信给你?还两封?都说了些啥?” 
 
  林落音叹气:“他说自己安康,让我勿以为念。” 
 
  “勿以为念还写信!鬼才信他。”华贵翻眼:“那你又来干吗,就来眼对眼发呆?” 
 
  林落音不说话了,胸口起伏,一杯茶端在手心,却总也不喝。 
 
  华容拿扇子敲了敲手心。 
 
  “我来说完我没说完的那句话!”隔一会林落音突然高声,将茶一饮而尽。 
 
  华容苦笑了声,那厢华贵却立刻趴上桌子,眼睛瞪得老大:“什么话,你跟他有什么话没说完?” 
 
  “那天我说不如……”林落音立起身来,双目晶亮:“现在我来说完,你不如跟我走。天涯海角朝堂野下,我都绝对不会枉负你。” 
 
  华容的那个笑慢慢收敛,拿手支住额头。 
 
  连华贵这次都懂得了分寸:“林将军,你听到传闻没有,那抚宁王可能是诈死!” 
 
  “诈死又如何。”林落音又近一步:“今日我来,只问你愿不愿意,如果你愿意,我便什么都不怕。” 
 
  华容闻言抬头,看着他眼。 
 
  这双眼磊落坚定,干净得不杂一点浮尘。 
 
  他缓缓手动:“林将军可后悔留任?” 
 
  林落音怔了下,不过还是不犹豫:“不后悔。我到现在才明白,为谁效命不要紧,要紧的是我守得边关完整,不负我平生志向。” 
 
  “林将军的志向是什么?”华容比划,手势沉缓方便华贵翻译:“我记得是剑寒九洲平四方吧。可我的志向是一受封疆。”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华容拿扇敲了敲额头:“我之所以写信告诉你地址,是盼你做个恩客。希望你常来常往而已。” 
 
  林落音梗住,嗓眼发烧,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好。 
 
  “林将军如果怀念当日滋味,现在就可以重温。”华容将扇哗一声大开:“我给将军折扣,只需五百两。” 
 
  这句华贵翻得是恨声恨气,少根筋居然也开了窍,挥手:“我主子说这话就是气你走路。你还是走吧,该哪去哪,别跟他夹缠。” 
 
  “不送。”那厢华容摇了摇扇子,手势比得林落音都能看懂。 
 
  “这样作贱自己,你到底为谁,你就真的谁也不爱?”这句林落音已说得沉痛。 
 
  “不送。”华容继续。 
 
  林落音怔忡,流连许久还是转身离去。 
 
  门外春光大好,他背影落索,华容起身,对着他已经鹏程大展的身影,第二次抱拳相送。 
 
  两日后,京师。 
 
  韩焉去王府探望平昭侯,顺便和老王爷聊聊家常。 
 
  老王爷照旧托着他的肚子,因为中饭吃多了,不停打嗝:“呃……韩朗……你咋有空来,来干吗。” 
 
  韩焉正色,第十次提醒他自己是韩焉不是韩朗。 
 
  “将离有解药是吧。”他突然杀出一句。 
 
  老王爷呆愣,立刻也跟了句:“是。” 
 
  “那在哪里。” 
 
  “我想想。”老王爷蹲身抱住头,咬牙切齿:“这次我一定想出来,咋整也要整出来。” 
 
  韩焉很耐心等他答案,也不提醒他姿势活象拉屎。 
 
  隔了一会老王爷抬头,眼睛亮晶晶的,韩焉也立刻凑了上去。 
 
  “我今年六十四岁,刚刚吃了午饭,早上辰时起床,还去看了潘克出征。”老王爷咧嘴:“你是不是问我今天做了什么,我都记得,一点没记错。” 
 
  “韩朗,潘克至今还用那把刀呢。”他接着又道:“记得吗,当年是你力排众议扶他上马,还送他一把刀,亲自为他开刃。那把刀如今都卷了刃,可他还带着,形影不离。” 
 
  韩焉冷笑了声,抬手抚了抚衣衫:“潘克是韩朗的人,这我知道。我现在是在问你,将离的解药在哪?” 
 
  “将离?”老王爷闻言抬头,抓了抓脑袋:“将离是什么?你还没吃午饭吧?我也没吃,走走走,同去。” 
 
  老王爷既然认定自己没吃午饭,韩焉也只好陪他又吃了一回。 
 
  将离的下落也不用问了,老王爷已经吃到顶,每蹦一个字必打三个嗝。 
 
  韩焉也只好作罢,出门去军机处,坐下来便不能拔身,再抬头时天已放晚。 
 
  有太监这时恰巧进门,低着头回禀:“皇上有事召见韩国公,还请国公移步。” 
 
  韩焉点头,扭了扭僵硬的脖颈,起身进宫。 
 
  天际星辉朗照,他在轿内坐着,一只手搭在窗口,有些倦怠,可耳际那句话却一直在盘旋。 
 
  “韩朗亲手开刃的那把刀,至今潘克仍然带着,形影不离。” 
 
  潘克是韩朗的人,他不是不知道,可是这句话却仍然象根芒针,刺得他坐立难安。 
 
  自己那个曾经权倾朝野的二弟,当真就这样退出了朝堂? 
 
  在那不可见的暗处,到底还有多少他的势力蛰伏着,正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头有些疼。 
 
  韩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动作和韩朗十成十相像。 
 
  轿子在这时停了下来,管家在窗外,踮脚探进半个头:“大公子,二公子那边有消息,您说要即时回禀,所以小的就赶来了。” 
 
  “什么消息?” 
 
  “二公子在洛阳落脚。两日前,林将军从北境奉旨还朝,星夜兼程前去住处探访。” 
 
  “他们说了什么可曾听见?” 
 
  “没,流年已经回转,他内力高强,我们的人避不开他耳目,混不进去。” 
 
  这句说完韩焉沉默,闭眼揉太阳穴揉得更紧。 
 
  轿夫也不敢起轿,在原地踟躇。 
 
  “起轿!还等什么!”轿里韩焉突然厉声,掌心拍上车窗,将轿身拍得好一阵激荡。 
 
  悠哉殿就在前头,韩焉脚步细碎,衣衫上暗银色花纹映着月华,隐隐流光。 
 
  不爱朝服精于打扮,这是他和韩朗另一个共同之处。 
 
  快进殿门的时候他瞧见了林公公,在殿外不停踱步,看样子是在等他。 
 
  “这是从德岚寺那里传来的字条,我想国公应该看看。”见到他后林公公低声,从袖口掏出张巴掌大的信纸。 
 
  韩焉将纸条接过,一只手放到他手心,里面黄金一锭,打发他走人。 
 
  楚陌从悠哉殿拿了小物事,买这位林公公送信到德岚寺,他不是不知道。 
 
  可那信是劝华容也归从他韩焉,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如今这封信是从德岚寺来,那还真难为华容,千里迢迢将信从北方托来,又托安不具和尚送了进宫。 
 
  信纸很小,韩焉将它对着月光看了,上面是只得二十七个字:韩焉绝不可信,要谨慎,一切都仍在抚宁王掌握,静候消息。 
 
  只区区二十七个字,可是韩焉却看了很久,直到每个字都有如石刻,在脑际盘旋不去。 
 
  一切都仍在抚宁王掌握…… 
 
  将这句他念了又念,唇齿里慢慢漾出血腥气,纸条在掌心捏牢,一步步走进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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