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予心 作者:秋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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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时停的雨,似雨似雾的烟,织就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万物笼罩其间,似有若无,缥缈万状。四周十分寂
静,只有树木间的鸟语雀鸣声不绝于耳,严予心闭目聆听,就连淅淅沥沥的细雨声、小船划过水面的桨声还有轻轻荡漾的水声
也都清晰可闻。 突然走来一人站在桌边,口中说道:“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冥想被打断的严予心一惊,连忙睁眼一看,只见一个六十开外的老头儿站在面前,一身衣衫十分破旧,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 严予心确定自己不认得此人,不禁一怔,心下寻思:难道有人认出自己了不成?可他一向低调,没理由会被识破
啊! 蓝烬见状,微微一笑。他从怀中取出几枚铜钱交给那老翁,那老翁伸手接过,口称:“海内存知己,
天涯若比邻。”然后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严予心大奇,望向蓝烬问道:“这人……是谁?”怎地行事如此怪
异? 蓝烬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道:“瞧你紧张得,这只不过是瘦西湖畔一乞丐而已!”
原来那扬州城内的乞丐和别处全然不同,他们并不追着人,口中一味叫着“老爷太太、少爷小姐”地要钱。便是
破落,也破落得毫不俗气,向人乞讨,往往是随意吟颂诗词歌赋,颇惹人好感,除非你自认是个凡夫俗物,否则面对如此风雅
的乞丐,你是无法不慷慨解囊的。严予心得知原委,惊叹不已:“这维扬城不愧是千古繁华之地,钟灵毓秀如斯……”江南多
出才子,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暗自忖到。 “予心,你来尝尝这黄桥烧饼和淮扬烧卖。”蓝烬轻轻地唤他。严予心这才从
方才的震撼中回神,看见蓝烬已经夹了一个烧卖递在他的口边。那维扬烧卖最是著名,以糯米为馅,中间嵌有猪肉和香菇,皮
薄如纸,晶莹剔透,十分诱人。 严予心张嘴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蓝烬满意地收回筷子。严予心一愣,却见
他用水汪汪的凤眼斜瞧着自己,一边将那个被咬缺了的烧卖凑近口边,放在红唇上摩挲着。维扬烧卖本来油重,蓝烬的双唇霎
时被涂得亮晶晶的,煞是妖娆动人。而后他小小地咬了一口,又将烧卖递给了严予心。 严予心脸上一红,“烬……”他
在干什么?!尽管已经知道蓝烬的性子,但严予心还是无法不被他大胆的行径弄得脸红心跳。 “你吃呀!”蓝烬发
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嗔怪,严予心只得乖乖地又咬了一口,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将那个烧卖吃了个精光,小小的房间里俱是甜蜜与
亲昵的空气。 “来,我们坐船去瘦西湖的来凤轩玩。”吃完烧卖和烧饼,蓝烬兴冲冲地拉起严予心就跑
。根本不知道他要去的是扬州最有名的妓院之一,严予心以为来凤轩也是冶春茶社这样风雅清静的去处,于是便跟着他踏上了
一艘小船。到扬州不去光顾那烟花巷,真是白来这一趟了,蓝烬心想。予心这个家伙绝对没有去过风月场吧,嘻嘻,他实在等
不及想看看那个呆子被一群妓女包围的样子!! 泛舟来到来凤轩,蓝烬跳跳跃跃地奔上岸,严予心看他
如此兴奋,含笑摇了摇头在后面快步跟着他。 一个老鸨看见来了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公子,登时眉开眼笑地迎了
上去,正要开口讨好,蓝烬一把将她拉在一边,附耳说着些什么。那老鸨一边听着,点点头,脸上微微出现惊讶之色,她敬畏
地看着站在一旁看似温和无害的严予心。 蓝烬跟那鸨儿将严予心带上二楼一个精致的楼阁。虽然不解,他还
是随着蓝烬的意思走进了那房间,老鸨退去后严予心这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很好玩的地方,一会儿你就知
道了。”蓝烬朝他挤挤眼睛,神秘地说道,被他娇憨的表情逗笑了的严予心一时忘记了追问,只傻傻地看着他。
“我出去叫她们准备一下,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要乱走哦!不然待会儿我回来找不到你。”蓝烬亲了他的脸颊一记出推门去
,严予心不虞有他地静坐在房中等着。 不多时他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本以为是蓝烬回来,但接着却惊讶
地看见一群女子披着各式各样的轻纱,或端着酒菜,或怀抱乐器,鱼贯走进屋子。一个个或环肥或燕瘦,或媸或妍,一进来就
七嘴八舌地娇声呼唤道:“大爷,奴家来了……”当真是群莺乱舞,一时房中闹哄哄的。 严予心大惊--这是怎
么回事?烬跑到哪里去了?正在惊疑不定间,那些女子已经将酒菜放上桌子,一起围住了他,七手八脚地在他身上乱摸起来。
严予心吓了一大跳,赶紧避开,“你们……你们干什么?”这些女子怎地如此不庄重! “哎哟,大爷不是喜
欢多几个姐儿服侍么?我们这不就一起来了……呵呵呵呵!”领头的一个妓女嚣张地笑出声来。 看她们的
言行举止,严予心这才醒悟过来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所在--烬又在搞怪了!他不由得一阵心慌。 努力要求自己平静下
来,严予心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一直被蓝烬戏弄的他虽是老实人,被耍多了,却也有个反攻的傻主意。他估计调皮的蓝烬一
定是想躲在什么地方看自己的好戏,于是他沉默下来,竟然不拒绝那帮女子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 见他不再挣扎,觉得
没趣的众妓女便各自落座,一个个都吵着要为严予心敬花酒。领头的那个妓女身着绛红色的轻衫,眉目甚是娇艳。她似乎颇有
权威,站起身来端起一杯酒走向严予心,余下的女人霎时统统住了嘴。 她娉娉婷婷地走近严予心,娇声对他说:“
这位公子好俊的人品!奴家蕉红,敬公子一杯。”声音又甜又腻,一口吴侬软语,听口音竟是个妓院中被奉为最上品的苏州姑
娘。她说完话,大大方方地朝严予心盈盈而笑,嫣红的唇上方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随着那朵妩媚的笑容微微而颤,冶艳之极
。 严予心一听她的名字,又看她笑嘻嘻的眼中闪烁着充满恶作剧意味的光芒,心念一动,随即不动声色
地微笑道:“多谢姑娘,在下却之不恭。” 那叫做蕉红的妓女似乎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豪爽,她呆了一呆。
但那惊讶的神色立刻隐去,她继续笑着说道:“嗯,这可是二十年的绍兴状元红,喝得太快未免浪费,让我先为公子唱上一曲
下酒。”说着她放下酒杯,顺手取过一个妓女手中的琵琶抱在怀中坐定,“铮琮、铮琮”几声调了一下音后,曼声唱了起来:
“送情人,送到丹阳路。你也哭,我也哭,那赶脚的也来哭。因问道:赶脚的,你哭是何故?” 严予心听
这曲子俚俗朴实,内容更是有趣,当下便仔细聆听。听她继续唱道:“道是去的不肯去,哭的只管哭,你二人两下里调情也,
俺的驴儿受了苦!”到此琴音嘎然而止,众妓女早已笑得花枝乱颤,严予心也不禁嘴角带笑,神色温柔地看着蕉红。
见他展颜,蕉红搁下琵琶再度端起那杯酒,笑道:“不知道这劣酒是否能下得肚肠,让我先试一试,莫让公子爷
喝下劣酒。”说完她突然喝了一口本打算敬给严予心的酒,但却含在嘴里并不吞下,接着更将檀口凑近严予心的,竟然想嘴对
嘴地将那酒哺入他口中。 严予心没想到她来这一招,登时大感羞惭狼狈,一时不知所措。蕉红却不容他逃避,伸手
定住他的头,吻住他的双唇。 果然是二十年的陈酿!严予心立刻尝到了那醇厚的酒味,还未下肚,便已有醺
然之感。他想推拒,却似觉不舍那份温软香醇;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饮酒,又实在是难以下咽,最后他红着脸费尽全力举起
一双手将蕉红推开,站起身来丢下一锭黄金,在众妓女的嬉笑声中拉了蕉红逃难似的离开了那间厢房。 蓝烬被他
拉着,一路嚣张地哈哈大笑,态度粗鲁得和他一身光鲜秀气的绛红轻纱极不匹配。他边笑边伸手轻轻揭下脸上一层薄薄的丝帕
,一张圆润白嫩的脸颊瞬间变回了他浅褐色的清癯容颜。 “今天竟然被你认出来了!喂,你是怎么猜到的?”真
是令人伤心啊!他的易容术居然连这个呆头鹅都骗不了,呜-- “我再不学无术,也知道‘蓝烬落,画屏暗
红蕉’呀!”严予心满脸的无奈和纵容,没好气地回答,“你明明都已经自己告诉我了,若我还猜不到,真真是该死了!”还
有那让他熟悉得打颤的戏谑眼神、那支乱七八糟的曲儿,那样胡作非为的举动,除了他精灵古怪的烬,又有谁能够拥有?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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