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作者:闲看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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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我驾了一天车,待会还要驾车。」顾知秋使出哀兵之计。
「嗯,所以快说,不要浪费你的休息时间。」白非无动於衷。
「……」顾知秋沉默了会,「其实……」
「其实?」白非挑了挑眉。
「我在烦恼……」顾知秋眨了眨眼,「我好像,有点欣赏你。」
隔壁的房间传来轻微的陶器碎裂声。
杜宁青就住在隔壁。白非看了状似认真的顾知秋半晌,缓缓笑道:「我好像猜到你因为什麽不对劲。」
顾知秋沉默了会,笑了笑,「那你待如何?」他知道白非不会当真,但猜到……以白非来说,倒是极有可能的。
「你的心意,我怎麽可以不做些回应?」白非眨了眨眼。
顾知秋脸色微微一变,「我说笑的。」
「我知道。」白非似笑非笑地看他。
清晨,四人坐在客栈楼下吃著早饭。
顾知秋看著碗里堆成一座小山的菜,道:「小白,早饭不用吃这麽多。」
「你要驾一天的车,多吃点。」白非笑得很恐怖。
「……」咎由自取。顾知秋低头吃饭。
杜宁青脸色有些一夜未睡的憔悴,对这情形未置一词。
穆平曦看了眼顾知秋拚命吃饭的样子,手上一动,顾知秋刚消了一半的小山又恢复原状。
「……」
「别浪费食物,快吃。」白非邪邪一笑。
马车上仍然同前天一般,顾知秋与白非在前,穆平曦与杜宁青在後。
「我不该乱开玩笑。」顾知秋驾著马车感叹道,吃得太多,马车一震一震的实在很难受。
「不,是你应该实话实说。」白非斜了他一眼,意有所指。
他想顾知秋跟杜宁青之间一定有问题。
看起来像是有些事顾知秋无法对杜宁青启齿。
但,不说出来什麽都不会解决不是吗。
「……」顾知秋苦笑了笑。
实话实说什麽,问杜宁青心里那个人是谁?问他那次同他上床的时候想的是不是别人?
既然知道结果,又何必去问。
「饶京里我先去联络。」穆平曦在车後开口道。
「哦?直接让王上剿了?」白非颇有兴致地问道,这样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只能牵制。」穆平曦淡淡道。
「也是,哪那麽好。」白非语气有些可惜道。
「可这本就是莫雨楼私事,倒还欠了王上人情。」顾知秋摇了摇头。欠王上人情不是什麽好事。
「他不在意。」穆平曦无谓道。以他对赵景樊的了解,确实无所谓。
「那就好啦。」白非笑道,既然穆都这样说应该就是没问题,如此一来事情会简单点。
「我同你去。」杜宁青淡淡道。
於公,他应该去。
於私……一年多了,关於赵景樊的那些,他想他应该已能处之泰然。
穆平曦看了他一眼,「嗯。」
青青子衿之十
杜穆二人先离开後,白非拐了拐顾知秋,「欸,我觉得小青和当今王上之间不太寻常。」
「哦?」
顾知秋好笑地看了看一脸抓到什麽小辫子似的友人,「你从哪里推断?他知道小黑和王上是师兄弟,还是他也去见王上这件事?」
「都是。一般来说师兄弟这个关系应该就要亲近些的人才知道,但是小青一跟穆没什麽关系,二跟王上也没什麽关系,他却知道。再加上这次连络可是要进宫的,王上哪能让随便什麽人都进宫啊,自然是有些关系的人。」
白非顿了顿,神神秘秘道:「而且你不觉得小青那天反应很奇怪吗?好像不想多谈。这样的话那关系就更不寻常啦。」
顾知秋原本没觉得什麽,听了白非这番话却有些犹疑起来。
白非看著顾知秋将信将疑的神色,邪邪一笑,他其实也看出来顾知秋和杜宁青之间可能有什麽,不过他想,既然顾知秋没有说破就随他了,但他这次倒是真想帮他的,否则两人这样不上不下也不是办法。
「你若怀疑就跟上去看看啊,反正和後面的人会合也不需要做什麽,我一个就可以了。」
「……」顾知秋微微蹙起眉。
「别说我不给你这个机会,」白非眨了眨眼,「我的直觉可准了,信不信随你。」
「好。」顾知秋下定决心般地轻吸了口气。
*
和白非大概约好会合的地点後,顾知秋就离了马车追了上去。
一路上他也不敢跟得太近,一则因为他轻功没杜宁青好,二则内力也不如穆平曦深厚,太近只怕会提前败露了。
他确实很好奇杜宁青的过去,就让他当一回小人吧。
等进了饶京又到了皇宫,已经是晚上了。
顾知秋边跟著,边暗暗心惊,杜宁青和穆平曦两人看似对宫里真的熟门熟路,挑的都是人烟最稀少、侍卫最松懈的地方走。
待到他们几个弯拐,终於进了应该是王上的寝宫後,顾知秋也屏息跟进,却更加小心起来。
他仍旧没敢靠得太近,等著等著,终於看见一个神采飞扬的男人走了出来,男人举止之间充满上位者的自信,却又不过於傲气,风采奕奕。
而杜宁青,他看不清他的眼神究竟有没有恋慕,只是唇畔带著的淡淡笑意他却无法忽视。
那人在他面前这样笑有几次呢?
他边看著,边数著。
杜宁青仍微笑著和那男人轻声谈话。
数著数著他却突然想起,东南那次任务的时候,杜宁青面对神采飞扬的路季平总是不太专心。
那不太专心的样子,现在想起来就好像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那次情事、还有那时候的吻,是给谁的?是给他、还是别人?
他说过他们很像,却又不像……
顾知秋身形微微晃了晃,知道现在自己已是心思纷乱地没办法冷静。
该走了、该走了……
他悄声离开。
见一路跟著的气息离去,杜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穆平曦追了出去。
顾知秋有些失魂落魄地在一片片屋檐上飞掠而过,却在一个起落之後被一道剑芒抵住了胸膛,他停了下来。
穆平曦有些意外地看著眼前被月光照得清楚的人,「顾知秋?」
顾知秋苦笑了笑,「被发现啦。」其实他也知道败露的可能性很大,幸好,幸好追来的人不是杜宁青,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
「你跟来做什麽?」穆平曦淡淡问道。
他们确实察觉有人跟著,却不动声色想知道跟著的人想做什麽。没想到跟著的人会是顾知秋。
顾知秋看了穆平曦半晌,才缓缓开口:「我……我问你个问题。」顿了顿,又道:「杜宁青和王上……有旧情?」
穆平曦沉默了会,就算他再怎麽迟顿也知道顾知秋是什麽意思了,但他不认为这件事可以让外人来说,「这问题你自己去问他。」
听了这句话,顾知秋却是苦涩地笑了笑,这回答不就是有麽?他轻吸了口气,微笑道:「我知道了。」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穆平曦挑了挑眉,虽然是自己人该确认的还是得确认。
「对……我可以走了吗?」
见他从刚才便失魂落魄的样子,穆平曦没多说什麽就收了剑。
顾知秋笑了笑,转身便要离开,离去前却轻轻丢下一句:「帮个忙,别告诉他。」
穆平曦待在原地看著顾知秋离开,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风声在顾知秋的耳边呼啸而过。
那些都不是给他的,那晚、那吻,都不是。
杜宁青一直分得很清楚。
是他自己分不清楚了。
*
他想醉,但任务当头,他不能醉。
顾知秋坐在饶京某个河畔的酒肆里,不顾他人目光硬是叫了茶。
就这样看著波光粼粼的河水一整晚,或是一整天。
直到白非找到他。
见他的样子,白非也知道事情不好,没有说话挤兑他,只是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喝著已经冷凉的茶水,淡淡道:「别难过。」
「我知道。」顾知秋笑了笑,仍旧看著河水,喝著不知味的茶。
青青子衿之十一
後来他们和杜穆二人会合,後到的五人也到了齐,九人於是汇成一股,大刀阔斧进行清剿。
位於饶京的各个叛变据点在官府有意无意地牵制下轻而易举剿灭。
接著九人在仅存的一个据点里讨论著接下来的事宜。
「接下来的路还是分开走,九人一行太过引人注目。」一名看来苍白憔悴、书生模样的人道。
「但是我们都搅乱了一处,也无所谓打草惊蛇了。」白非不甚认同地摇了摇头。王安竹这个提议实在怪异,杀了几十人还不够引人注目麽?不如合成一股,全力赶路,兴许还能趁敌人来不及整顿之际杀个措手不及。
「不分散,若是他们路上埋了伏不就将俺们一网打尽?」高额宽目,肤色黝黑的大汉讥讽道。
白非蹙起眉,没有理李冈话语里的不屑,其实李冈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白非探问地看了顾知秋一眼。
顾知秋淡淡笑了笑,看了其他三个人半晌。
三人被他看得不自在,眼神频频瞥向王安竹。
看来领头的应该是王安竹了。顾知秋淡淡道:「如此说来,大家是想分开走了?」他笑了笑,继续道:「就不怕过於分散反而中了对方下怀,将我们各个击破?」
李冈微微一愣,粗粗地哼了声,转过头没理他。
王安竹憔悴的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有些阴沉,「全灭比起半歼,分开走仍是上选。」
「怎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起来了。」白非哧笑了声,「你确定不是我们全歼他们?」
王安竹脸色一变。
李冈抿著唇,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放在腰侧。
气氛有些凝滞起来。
「看来现在这种状况,一起行动也不会更省事。」顾知秋目光在王安竹几人的脸上微微一转,「那麽便在广卢镇会合。」
王安竹似乎失了说话的兴趣,厌烦地挥了挥手,与其他四人转身出了门。
「你怎麽会答应他?」白非疑惑道,这事怎麽想都不合理。
顾知秋微笑道:「饶京解决得太过轻松。」
杜宁青微微蹙起眉,「确实。就算有了牵制,也不可能毫无阻碍就剿灭了好几个隐密的连络点。」
顾知秋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是啊。与其提心吊胆地提防身边的暗算,不如就顺他们的意思。」
「找麻烦。」穆平曦不耐道。
白非看了眼穆平曦的神色,一下便猜到他在想什麽,「你别找他们硬来,王安竹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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