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雪楼·万象心印+番外 作者:雅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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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
“为何?”
“我只想守着方家,守着少爷。”
“你守着他,对你有什么好?你这辈子就不干别的了?”
“少爷说了,要给我娶亲。”象舟别开脸,抿了嘴角,“然后看着我生一堆小娃儿。”
去他的方净染!不干好事!辛佩祯咬了咬牙,问道:“你喜欢怎样的女子?”
“知书达理,勤俭持家,孝敬父母。”
他想都没想,就答了。辛佩祯脑袋发昏地将这三条套到自己头上试了试,发现每条都挺合适,当即大喜。
“虽然家父死得太早,家母也跟着他去了,知书达理、勤俭持家,我可是做到了的。你看,我一个人拉扯大了辛宜和辛霖,给辛宜找了个好夫婿,还给辛霖娶了个好夫人,赚出了万贯家财,鄱阳湖附近就是我辛佩祯的地盘,你对我,还有什么好挑的?”
“我是要娶妻子回方家。”象舟无奈地回答。
“我娶你啊!”辛佩祯搂着那修长柔韧的腰,托着他的脸颊,让他看着自己,“跟我回鄱阳湖,不行么?我明媒正娶,谁敢说不?”
“明媒正娶?”
缓缓眨了眨眼,象舟笑了笑,酒窝一闪而过,“如何明媒正娶?我一个方家的养子,是少爷用三两银子从塞外买回来的,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明谁家的媒,又怎么个正娶法?”
敢情那天气恼时说的话,真的被他听见了。辛佩祯一时无言,只得被他挣脱了怀抱。象舟坐回马车角落,抱着刀继续发呆。燕南城转眼即到,几个等在城外的辛家弟子骑马赶来,对辛佩祯禀报道:
“辛爷,于霍等人行得极快,还有十里就到了!咱们快些进城罢!”
闻言,象舟一把撩开车帘,拎着包裹就如箭一般纵出了马车,从一个牵马的弟子手中夺过马缰,飞身上马,大喝一声“驾!”骑着马冲向城门。辛佩祯一个没留神就被他从身边蹿了出去,鱼一般滑不溜手,抓也没抓住,气得骂了一句,也从弟子手里牵了一匹马过来,留下一句“铸雪楼外会合”,拍马狂奔,追着方象舟进了燕南。
抱着化碧剑,方净染站在铸雪楼顶楼上,俯视旭日初升的燕南。空中的风吹得他的衣袂轻飘缓荡,如雪白的旗帜,映着铸雪楼的晨曦。舒聿拿着剑走到他身旁,说道:
“要是今日闯不过这一关去,我去地府里,怎么找你?”
“等我就好。”方净染转过头来,笑了一笑,“我会先找到你。”
舒聿仰望着他那乌黑琉璃一般的眼眸,觉得眼热鼻酸,别开脸去,望着深红淡紫的朝霞。方净染摸了摸他的发顶,手势温柔依旧。
“莫想太多。人数,我们并不输给于霍。我来应付他,你放心就是。”
“嗯。”
“幸好象舟不在家。”方净染喃喃说道,“至少,他不用陪我死了。”
少顷,马蹄踏过青石板的声音从东方传来,一匹黑马冲向铸雪楼下的宽街,却没有停下,直直地向着街道另一端奔去。但是,没等这匹马冲到尽头,身着蓝色衣服的一群人已经从街口涌了进来,马上的天青色身影一踩马镫,凌空而起,将手中黑布一抖,从中飞出两截断刀来;将刀柄插到腰带里,接了刀身,那人用黑布裹了雪亮的刀,扑进那群人中,开始大开杀戒。方净染立在楼上怒斥一声:
“方象舟!你是猪吗?我养你这么多年还不如杀了你吃肉!”
言毕,他纵身从铸雪楼上掠了下来,几个起落,瞬间将长长的宽街丢在身后,也冲入阵中,化碧剑出鞘即见血。舒聿哭笑不得,跟着扑下楼去,紧追着方净染,拔出露陌剑开战。方净染身姿轻灵迅捷,绕到象舟身边,忙里偷闲,问道:
“刀怎么断了?”
“对不起,少爷,”象舟一刀将来人捅了个对穿,眼圈一红,“都是我的错。”
“断了就断了,我再打一把给你!”
一剑撩开敌手,方净染不再多言,唰唰连刺几剑,放倒了三个人,杀出一条路来援助舒聿。舒聿将长青剑法和滴碧二十八剑混用,削挑劈斩,一剑挥出去,鲜血如雨,方净染瞧见,觉得纯属多余担心,便转过身去忙自己的。战了一刻钟,打先头的蓝衣人被处理得差不多时,于霍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带了另一批人,将方净染、象舟、舒聿合围在宽街上。
“哟,这不是于堂主么,才一年不见,老了很多啊。”
方净染微笑道。于霍阴着脸,说道:“早知你和谢琏勾结,就不该留你的命!谢琏害了山主,夺了悬空岛,害得我善铁门下众人流落中原,今日老朽要在你身上讨回这笔帐来!”
“我并没有和谢琏勾结。”方净染将滴血的剑尖朝着地面,叹息道,“不过,你是不会信的罢。”
“少爷,和他啰嗦个甚,先砍了他再说!”
象舟怒道。舒聿站在他身后,讶异地眨了眨眼:“象舟,你……”
“于堂主,你来方家寻仇,怎地不通知我一声,我也有仇要寻呢。”
舒聿的话还没出口,一个男子的声音自圈外响起。众人齐齐回头,只见辛佩祯站在那里,锦袍玉带,金冠黑靴,依旧是玉面深目、风神俊雅,金灿灿、亮闪闪,气派大得很。
“原来是辛大侠。”于霍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不知辛大侠所寻何仇?”
“新仇旧恨啊。”缓缓踱到圈内,辛佩祯站在三人和于霍中间,神情颇为遗憾,“方净染这厮,去年捅了我一剑,直到现在,我的心口还一抽一抽地疼。然后,他还拐走了我的宝贝外甥,今儿竟然还拉着我外甥陪他送死。这也就算了,他还从中作梗,不许我在燕南开青楼,断我财路,你说,这仇,大也不大?”
青楼?舒聿和象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茬,疑惑地看向方净染。将拿剑的手腕一翻,方净染负着手,笑道:
“辛大侠,你要在燕南开青楼,那得经过本地士绅们的同意。燕南县城是个小地方,半个时辰走个来回,诗书立家,民风淳朴,夜不闭户,五户中就有两户姓方,家父家母外出,在下忝列燕南世家联席议事之首,若是答应了,要被各位父老戳脊梁骨的。所以,不好意思,您这连锁青楼,还是别处开去罢。”
“舅舅,你是打算在徐海两淮每座城都开一个莳花楼么?”舒聿无力地叹息。
“有何不可?”辛佩祯一脸理所当然。象舟握着半截断刀,看都不看辛佩祯,护着方净染的左翼,全神以待。辛佩祯被他气得牙痒痒,简直不敢相信昨晚这人还在自己身下抽泣娇吟,今早就能装作从没见过辛佩祯。于霍听他说完,拱手道:
“辛大侠,虽说老朽身负山主血仇,但既然是辛大侠……少不得也得让上一让。若是辛大侠懒得动手,不如老朽代辛大侠出手,收拾了方净染,这样可好?”
“我何时需要别人代为出手?”辛佩祯笑着问道。知道“一笑三煞”名号的人,见他这样笑,顿时头皮发麻。于霍赶紧躬身一礼。
“是老朽僭越了。辛大侠尽管动手就是。”
“不急,不急。”辛佩祯摆摆手,向后退了两步,“你们的仇比较大,先报你们的。”
见舅舅这样,舒聿急得脸颊涌上了血色,又气又怒。方净染早就知道辛佩祯指望不上,也懒得去管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权当他是来看戏的;象舟还是对辛佩祯视而不见,只顾盯着敌人。于霍手下众人蠢蠢欲动,辛佩祯招了招手,道:
“拾玉啊,那边危险,到舅舅这里来站着。”
“少装好人!我乐意陪他死,关你什么事!”
舒聿头也不回,脆生生地顶了一句,将露陌剑一挺,迎上敌手,上来就是长青剑法中的杀招“望春一斩”。方净染笑着瞥了辛佩祯一眼,也加入战圈。接收到方净染这眼神中铺天盖地的轻蔑和嘲笑,辛佩祯的心口,真的开始疼了——活活气的。那边,于霍看见方象舟,冷哼一声“小子倒是命大”,甩出新月链子刀,对着象舟扑了上去。辛佩祯一口气梗在喉头,赶紧绕到象舟和于霍那一侧去,准备出手救人。
“象舟!”
方净染看见象舟和于霍缠斗,知道他没有胜算,提气飞纵,从战圈一头跃到另一头,硬是将象舟拎了起来,丢出几丈开外,自己提着化碧迎战于霍。象舟想冲过来帮他,却被潮水般涌上的敌人阻住,只得就地苦斗,慢慢后退,试着和孤军奋战的舒聿会合。舒聿的对手是张立,此人武功亦是不弱,用一柄弯刀,目前,舒聿与他势均力敌,尚且看不出胜负谁属。方净染和于霍则斗得精彩万分,辛佩祯看得啧啧称叹。方净染的剑术比起去年戳他一剑的时候,又有了精进,化碧剑身贯注了方净染的化碧功真气,缠绕着淡淡碧色光芒,于霍的双刀银链纵然绝妙,却也近不了他的身。
“用滴碧剑法,你这榆木脑袋的笨蛋!”
忙里偷闲扫了一眼方象舟,辛佩祯发现他已经有了疲态,想必是连日来穴道受制,真气无法流通,气血淤塞所致。恨铁不成钢地吼了一句,辛佩祯却看见他充耳不闻,依然握着半截长刀当成短刀用,使的还是四明刀法。辛佩祯气得头疼——谁家的四明刀是用短刀使的?你那招“凿壁偷光”,根本就用不出来好么?你还没凿到别人,先被人家给凿穿了!
“象舟,用滴碧二十八剑!”
在于霍的新月连环斩逼迫下,方净染提气后掠,落地后对着背后的方象舟喊道。象舟咬了咬牙,持刀为剑,使出滴碧二十八剑第一式“昆山绽碧华”,刀身嗡嗡作响,他竟然强行将混元功注入了断刀,配合这一式的泰山压顶之势,自上向下斜劈,刀风所到之处,敌人衣衫尽裂、身躯喷血,在刀势尽处,青石板路裂出冰纹,他站立的地方已经碎成了青石粉;而那半截断刀,因为承受不住过分霸道的混元功,居然在他手中化作了碎片。这是搏命的一招——先前围攻象舟的蓝衣人,伤的伤,死的死,已是不能再战了,于霍带来的第二拨人,仅余半数。
辛佩祯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突然醒悟到,方象舟,怕是真的不想活了。
☆、9 碧血丹心
“象舟,象舟!”
舒聿离他最近,见状大惊,格开张立,冲过去想扶他起来。辛佩祯身形微动,瞬间移到两人身边,一手一个拎着,跃出了战圈。将象舟扛住,舒聿想看看他的脸色,指尖却沾了血。见舒聿脸色大变,辛佩祯托起方象舟的下巴,发现他在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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