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 作者:银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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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目光闪动,也察觉出了窗间有异。伸臂揽住步回辰肩膀,细声道:“呛得紧——你没事吧?”步回辰摇摇头,拥着他避开外间窥视的目光,在耳边小声问道:“你呢,身上有没有不好?”沈渊亦知大敌在侧,步回辰当得谋定后动,偎着他的脸轻声应道:“哪有毒~药毒得着我……”步回辰听着窗纸细若无闻的沙沙声,低声道:“我要唐突你了,你别生气。”沈渊轻唔一声,已被步回辰俯过来吻住了嘴唇。
两人为迷惑外敌,搂抱一处,深吻浅尝,低吟不绝,仿佛都已在情~事中迷醉万分;实则唇舌纠缠间,正在轻言细语,备数来犯之敌。沈渊低声道:“还有人……从房上过来。”步回辰道:“嗯,堡外有女墙,自然难以防备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却不是大军来犯亭堡。”沈渊张口让他吸吮自己舌尖,微痛复羞,低声道:“窗下两个,院中七个,房上……一共十二个,你……别留一个活口。”步回辰吻得怀中人呻~吟唔嗯,只觉快意非常,胸中畅美难言,柔声道:“好,你放心。”情知他是羞于令人觑见这样景象,小声哄道:“待得宵小集齐,便请公子考较本座武功,如何?”
两人接吻间相视一笑,灵犀相通,俱有些情动。步回辰抚着沈渊嘴唇,低声道:“再让我亲一亲,好不好?”沈渊揽住他头颈,迷乱一笑,立时又被步回辰控住唇舌,深吻不休。
此时两人已视得外间强敌如同死人一般,因此极是放纵,隐隐然便又都有些觉得:惟有此时做戏哄骗外人时,才能将自己也哄骗了过去——不论世间外事,不顾前路多艰,不许前世今生,便能如此纵情随性地相拥一刻。沈渊低喘浅吟,软声道:“你……抱得好紧……”步回辰唔道:“我知道你不欢喜,可是我舍不得放开你……”沈渊含糊道:“我不……你……你待我……”
窗际波的一声,一簇金针透纸而发。那针飞出时乃是一簇,一入窗棂,立时在发针之人的掌风之下,激荡四散,洒若急雨,直向帐间两人身上射来!电光火石之间,步回辰已臂拂貂裘,一股柔和至极的劲力透衣而发,立时将金针尽数笼住,针势立滞。窗外发暗器偷袭的人大惊失色,方知自己早已被步天教主发觉行迹,还不及夺路而逃,便见那轻软如云的貂裘忽地鼓荡紧绷起来,金针射在上面,竟没一根能扎透貂裘,便如是撞在了一块纯黑精铁上了一般。只听叮叮数声,数十根金针激射而回,射回之势比入窗之时更为骇人!窗外两人不及躲避,喉头,面门俱中了金针。两人原是怕步回辰神功盖世,为一击成功,便在金针上喂了剧毒,这一下反噬自身,连叫也来不及叫得一声,已然满脸漆黑,气绝身亡。外间房顶院中的人又惊又气,知道已方行踪已露,当下呛啷啷地四下作声,都亮出了兵器来,全神戒备。
第67章 天池毒门
步回辰意犹未尽地松开沈渊,低声笑道:“死了两个。”沈渊喘息微微,倚在他臂间道:“好意思么,两个爬窗户的小毛贼,也敢拿来吹牛。”步回辰扶抱他倚在榻间,轻声笑道:“好。”为他拥紧貂裘,道:“三十招之内,我杀不了这群人,凭你处置。”沈渊半支身子,抓住他袖子,目光闪动,道:“话别说得太满,外面雪地里有毒。”他话音未落,外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已经接口说道:“原来步教主身边,还有这样一位眼光高明的小情人?一起出来见见吧!”说话间又听房顶数众纵落下地,窗边两人齐声呼喝,挥掌劈上已经破烂不堪的窗纸。掌风毫无出奇之处,却俱带着漫天朔风,卷起一大团一大团的雪花,往房中扑来。那雪花色作暗蓝,微一吸气,便有方才炭火一般的烟气呛人,显然是有剧毒沾染其上。
步回辰清啸一声,双掌推出,劲风如墙,室中飞雪被吹得乱卷乱舞,却没一星儿飘得进帐前方丈之地。他御掌于胸前,缓缓说道:“天池萧瑟,诛茅薄躬,在房中却不易布此诛茅毒阵。何必非要进房参见本座呢?”那苍老的声音咳嗽一声,随即赞道:“步天教主识见卓绝,一眼便认出我等来历。难怪年纪轻轻,便做了步天教之主呢。”步回辰自窗洞中望出去,见外面望楼平台之上,高高低低地站着十个身影,俱用黑布蒙面,掩盖住了行藏。当即站起身来,负手缓步走至门边,隔门冷笑道:“天池派拳毒二门,想来阁下便是毒门宗主颜无咎?”
那老者听他隔着门扇便叫出了自己的来历,更是心惊,顿了一顿,方笑道:“老朽不履中原多年,贱名竟然还能为步天教主所闻,实是愧不敢当。”见步回辰开门出来,身形挺拨,负手而立;虽是孤身一人,但在强敌包围之下,依旧风姿俨然,矫矫不群,心道:“江湖上传闻‘惊天一步’武功盖世,看方才御敌之能,果然名不虚传。我虽有备而来,也要小心才是。”当下袍袖暗拂,身后诸人随他手势,在风雪中错步急旋,在望楼的平台上结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颜无咎站在阵前,向步回辰拱手笑道:“便请步教主赐教。”
步回辰见十人向外而立,结环成阵,或持软鞭,或挥长袖,更有两人持着拂尘。此时北风大作,这许多软兵在风中飘扬激荡,在其中飘舞纷飞的雪花皆染上了暗荧荧的蓝光。一旦步入他们兵刃所及之地,便不免身受毒厄。他艺业惊人,却毫不在意,只微笑道:“颜宗主若大年纪,如何还象小儿辈一般在本座面前捣鬼弄喧?你这毒门功夫全身侵毒,非常人敢练。因此连长安城中,定泰皇家大内的太监,都弄来充数,又何必伪称自己‘不履中原’?”颜无咎脸上陡然变色,喝道:“老夫不过看在江湖同道份上,称你一声步天教主,却不必听你拿腔作势!你既识得我天池毒门功夫,便请试试利害!”
步回辰无声一笑,依旧负手而立,衣摆飘飘,大袖临风,鼓荡得呼啦啦厉响,仿佛这座小小望楼上的劲风都疾吹到了他身侧一般。颜无咎见此出神入化的强劲内力,心中大骇,当即喝道:“太咸东南,烛龙栖寒!”身后九人应声而呼,举起手中软兵,足下疾旋而起,在空中转侧一处,忽地同时伸出左掌,搭在身前同伴身上,便如一条人龙一般。右臂中兵器乱舞,卷起天上地下无数毒雪,向步回辰身前疾扑过来!
步回辰不慌不忙,见十人结阵欺上,也不出掌抵挡,只身体微晃,倏地伸出右足,快若电闪地向前踏了一步,立时收足回立。这一步踏下,满地蓝荧荧的雪光之中,顿时深深地陷出一个黑漆漆的雪洞,深愈盈尺。正占住了阵中最前一人的先机!那人是个手持拂尘的太监,纵跃之间,已趋避不开,一脚踏过了步回辰点出的洞中,半膝没入,喀嚓一声,方知步回辰已将雪下的青砖都踩裂了。便觉得自己的小腿插~进地底冰洞之中,如遭刀割;尖声嘶叫,伸手便将拂尘往步回辰脸上扫来!那拂尘中杂着蓝荧荧的丝线,一旦扫上,便是巨毒沾身。身后九人见状,立时催动左掌掌力,助他攻敌。
步回辰身形微晃,已纵出丈余,轻轻巧巧地便避开了这夹杂毒质的强劲一拂。但天池众人已四下里布起毒~药,连空中亦是毒雾弥漫,步回辰一闪之下,立时趋进了他们的毒阵之中。主持阵势的颜无咎大喜过望,喝道:“天池浩瀚,青茅若波!”众人立时软兵高举,在半空中纵舞回旋,便如湖水生波一般,将空中的毒雾毒风,尽向步回辰身上扫荡过来。步回辰身形回转,袖带罡风,将毒质逼在自己身周三尺之外。颜无咎笑道:“老夫倒要瞧瞧你能支撑得了多久!”
步回辰身在毒雾之中,不愿张口对答,只无声微笑,展开轻身功夫,在雪中疾窜急奔,在望楼平台上连兜数圈。天池阵中诸人也连声呼喝,软兵连连向他袭来。离他最近的两人一举软鞭,一卷长袖,上扫下掠,俱向他挥将过来。步回辰足下不停,身形疾晃,趋避之间,一鞭一袖啪的一声,击在了一处。
若是钢铁兵器,这般劲力十足的一撞,自然要锋裂刃卷。但是软兵交锋,却只是纠错缠绕而已。两人见一击不中,便要撤招再攻,却觉手上一股极大劲力传将过来,仿佛鞭袖缠在一起,对方在狠命拖拉一般。使鞭那人性子暴燥,先喝道:“放手!”纵袖那人听说,恼怒起来,一面随着步回辰步法奔行,一面叫道:“你使鞭,我使袖,怎么是我放手?”忽地奇道:“我们怎么还在跟着他转圈儿?”便见步回辰身法不变,双掌翻飞,望空拉扯,将其余八人的兵刃一一以劲风遽带搅缠,统聚合在了一处。颜无咎大惊,喝道:“退后撤阵!”步回辰笑道:“做梦!”舌绽春雷,身如磐石,疾奔之间,陡然在雪中站住,凝立如山。
他劲力带动诸人狂奔,骤然凝滞不发,正是借力打力的妙招。绕着他全力奔行,急欲脱困的十人手中绷的笔直的软兵忽地一滞,顿时力沉千钧,反震回来。诸人各受自己劲力反震,再抓不住手中兵刃,只听哧拉数响,软鞭骤断,拂尘光秃,都烂成了十七八条,卷在北风之中,跟着雪花一起洒在地上。而使袖的三人更是狼狈,大雪之中双袖被扯烂殆尽,光着两条臂膀疾退数步。其中两人劲力较浅,止不住身形,撞在望楼窄墙之上,长声惨叫,坠楼身亡。
颜无咎大惊失色,不想步回辰不碰阵中带毒兵刃,一般地破阵杀人,直是势不可挡;其武功智谋,都非自己所能及。他本是仗着有皇家支持,潜心练出这个毒阵,想要以此称雄武林的。不想一出手便被步天教主连杀数人,顿时大为气馁,后退两步,喝道:“步回辰,你不顾惜你的军将性命了么?”步回辰正要追上歼敌,听他说话有异,目光一凝,掌缘已虚悬在一名天池弟子面门之前。那弟子知道他便是掌势劈空,一般地也能伤敌,吓得战战兢兢,叫道:“你杀了我,我的尸首就毒死了你!”颜无咎接口笑道:“是啊,天池毒~药,若无独到之处,岂敢在武林中妄称门派?这诛茅剧毒,沾体即死。死后血肉,俱成至毒!”挥手向望楼周遭一指,道:“你道我如何举手间便布下了这等多的毒~药?那些护卫你的士兵,都变成毒物了!”步回辰定睛细看,便见方才被他射死在窗下的两人,以及楼间守卫,望楼瞭望台上的士兵尸体,虽是在暗夜之间,也瞧得见面目幽幽泛蓝,肚腹肿大,肌肤破裂,流出一股一股的暗蓝毒液来,在雪地中蜿蜒流动。一旦有人不慎踩中毒液,溅在肌肤之上,立刻毙命,亦又成了一具毒尸,当真是流毒无穷,只怕整个亭堡都要变成一片死地。
颜无咎见他沉吟不语,冷笑道:“就连你方才巴巴护着的小情人,只怕现在也成了一具毒尸了。”他说这话本是想扰乱步回辰心神,不料话音未落,便听吱呀一声,不远处房门大开,沈渊扶着门框倚住身体,嫌恶地瞧瞧斜倚门外的一具尸首,懒洋洋地对步回辰道:“步教主,现下使到第几招了?”
第68章 茅香解药
颜无咎一见之下,惊骇莫名。他原本以为在房中陪侍步回辰的,当是个妙龄女子,不想竟是个文弱单薄的青年男子。虽然以步回辰身份,男宠男风之事,亦属寻常,但瞧着沈渊瘦骨伶仃,病容满面,连站也站不稳当,仿佛风吹得倒似的,如何却能在毒质遍布的房中来去自如?想着此人既得步天教主青目,只怕不能以娈宠度之,当是非同小可。一个步天教主已大是劲敌,何况又添上一个?因此大生惧意,不由自主地便退后了两步。他的弟子们更是惊慌,站立躲避之处散乱无章,已布不成阵势。
步回辰瞧着沈渊倚门当风,发丝被吹得散乱纷飞,眉头一皱,正要说话,沈渊知道他定是要责骂自己,已抢先道:“你号称‘惊天一步’,自然是一步就该算一招的了。方才你兜了那么多圈,我也没数你究竟是走了几步,懒得跟你多加计较,便马马虎虎算个二十招凑数。加上方才在房中的两招……”他冷冰冰地扫一眼楼间诸人,道:“八招之内,这楼上要是还留了一个活口。你改名叫乌……呃,‘蜗行八步’算了。”
步回辰又气又笑,知道这讨厌鬼准是想说“乌龟八步”,总算是在颜无咎这个糟老头子面前,给自己留了点儿面子。也不多说,应道:“好!”声方闻,身亦动,一式“如影随形”,掌风如利刃劈空,直向颜无咎面门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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