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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鸭 作者: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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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忙着……还能忙什么,好运让他捞到罢了。”
 “那好像是大哥大姐的意思。”
 红牌自然是越多约越好,可是他们那么不和,迟早会有大乱,梅花担心老板会怎么做,也许把其中一个丢到更像地狱的地方,像对那些老去没客人的姐妹一样。
 “我们的客人种类不同,不会有什么改变。”
 登登弹拨琴弦,声响跑了调,孔雀有些心不在焉,感觉没有嘴上说的那么不在乎。
 “可你看你都弄成这样。”
 都过了一周,伤痕仍在,看着那骇人的指印,有时梅花会想要是再大力些,脖子骨会不会断,那孔雀还能活吗?
 “现在不是好好的?”
 知道他正直喜欢反人话的年纪,梅花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依然一脸担忧。
 “弹点什么来听听。”
 闷闷的又勾几下弦,孔雀勾手要海芋过来。
 “她学这还太早。”
 学乐器自然是几岁都不嫌早,她们都知道学这不只是为了娱乐、培养性情,这类外头闺秀理由。
 “早学早好。”
 梅花一向无法理解孔雀的矛盾,希望她别和自己一样,同时又不想她接触自己以外的所有,那样的不只对海芋是伤害,对于孔雀也单有害处,原以为和海芋疏远是想通,现在看来却是另有打算。
 “要弹什么?”
 接过琴的海芋不太确定该如何做。
 “什么曲适合这样的天气,连同客人的喜好心情一起考虑,不是每个人都会直接点曲的。”
 “可我,会的很少。”
 梅花是全楼最会弹的,放眼全城也极有名,不那么好的孔雀再差也有前五,在琴艺高超的两人面前总有些难下手,光试几个音她就已经满脸通红。
 “弹给杜鹃听的时候倒挺不错的。”
 那时笑得多开心,现在倒紧张成这样平时练习也巴不得快些结束,孔雀酸酸的道。
 “放轻松就行,不是名曲也罢。”
 梅花笑着安慰,海芋才犹豫的把手放上琴,起初凌乱不成调,到后来自成行云流水旋律,缓缓流泻宁静祥和,大雨好像也慢了下来。
 “很好。”
 教孩子总还是鼓励最好,孔雀怎么就是想不通,不过他自己的确也不是吃那套的就是了,要让孔雀进步就得在他面前弹最高难度的,再羞辱似的要他仿一次,可真苦了梅花。
 “听说何公子邀你去赏花?”
 
  ☆、42
 
“你该答应的。”
 把孔雀的沉默当默认,梅花淡淡的说,会来探病的客人很少,何况是一连好几天的守着,何季潜和孔雀很相似,总把感情藏得很深,梅花分不清他们是不是互相有意,但不论怎样,她总是希望孔雀能和他保持友好,至少能在这孤独又悲伤的生活中注入一些快乐。
 “花没什么好看。”
 “记得你以前最爱去花田玩的,在脚……”
 “别说了。”
 海芋知道他脚不方便,却不知道是为何造成,就一家提供人们娱乐的酒楼来说,花鸟楼还算是尊重里头小姐的,只要乖乖听话,不但能得到钱财势力,也有一定程度的自由,要是当年没有贪玩的话,孔雀恐怕也不用落此下场。
 “见你总是很心烦,也很久没去外头看看了吧?”
 “里头的事情就管不完了,哪还有闲工夫去外面玩。”
 孔雀知道梅花说什么都是对他好,不过要是一直抱着那么天真的想法,总有一天要吃苦头,就像他之前一样。不自觉的摸摸脖子上的伤,一回想到真的差点没命,就算是隐藏心思惯了的孔雀也不由得发抖。
 “罢了,你自己打算。”
 琴音还在继续,柔和的音调小了,残音时不时跳出,像是冷天的风,刺着皮肤刺着心,长年居住在此,就算是年纪还小的海芋也学会敏锐的直觉,她才十多岁呢,十多岁的女孩不该有这么伤人的琴音的。
 
  ☆、43
 
桌上早已残乱不堪,半倒的酒瓶到处都是,胃里早被酒弄得撑涨,他却还是张开嘴,强迫自己咽下酒。
 “恶,咳咳。”
 鼻孔和衣前襟都是酸臭的酒水,可孔雀像是没看到般,又去抓酒瓶。
 “你做什么?”
 何季潜抓着孔雀的手,怒气冲天的吼。
 “让我喝、喝。”
 “都这样还喝,你要喝死是吗,把自己搞得不死不活的成什么样?”
 匆忙出门的他还来不及搞懂状况,来找他的海芋也说得不清不楚的,只说了谁死了,起初他还以为死的是孔雀,还当作上次的事情又发生,急忙吩咐人照顾海芋和叫大夫,自己一个跑进花鸟楼。
 满楼都是怪异气氛,走廊上乱七八糟,几个落魄样子的人抱着值钱的东西,远处好多人在尖叫,何季潜边闪着那些凶神恶煞,绕了好久的路,他才好不容易摸到孔雀的房间。
 “我们快走。”
 “不走、不走。”
 喝醉的孔雀出奇的有力气,任何季潜怎么拉都拉不动。
 “发生什么了?”
 “你别管。”
 烂醉的他满身酸臭、衣不蔽体,满嘴乱七八糟的话和怪味,一边拳打脚踢的,和路边的叫化子差不多,还更多了一种凄凉的凄惨。
 “谁死了?”
 “梅花……梅花杀了大哥。”
 “梅花?”
 何季潜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她人在哪?”
 “用腰带在梁上……”
 孔雀痛哭起来,那么温柔婉约的梅花怎么会做这种事,大哥对她也一直没什么交集,怎么会那样,到底、到底是……,他混乱得不能好好想,也不知如何解决,唯一能做的逃,酒精却仍然不能让他脱离现实。
 “我们还是先走吧,这里危险。”
 “啊,海芋!、海芋在哪!?”
 危险两字让孔雀起了很大的反应,他跳起来,就要朝门口跑,何季潜赶紧扯住他。
 “她在我家,别担心。”
 还知道担心别人,怎么就不多为自己想,那样反而惹更多事情的,半强迫的拿走他的杯子酒壶,何季潜掏出布巾,不甚温柔的抹干净孔雀的嘴,麻色的布染上嫣红,刺眼的如咳出的血。
 这总算让孔雀放心,腿一软坐在地上,像是断线的玩偶,身体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能站起来吗?”
 何季潜挨近,用落在地上的被单裹住他,先是试探的问,却迟迟得不到响应,外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等不下去的他直接抱起孔雀,他也不如想象中的挣扎,反倒安稳的进入了睡眠。
 
  ☆、44
 
幽暗的光围绕着孔雀,床边桌上的灯微微亮着,灯布是深色,看起来不那么刺眼,孔雀还记得自己喝醉,他给了自己时间理一下思绪,才有些无力的撑起身体。
 几天了,离那个梦一样的惨案几天了?在周围太常发生坏事,久了总是分不清哪个真哪个假,孔雀索性一概当真,那比把真实当梦好多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
 喝了那么多,头疼的症状却很轻微,孔雀知道时间至少过了一天,比起自己在哪里、该吃哪餐,他更挂心花鸟楼的情况,就算开始不是自愿去哪里的,毕竟是唯一的栖身处、仅有的家。
 翻身下床,床边没有鞋,踩在红砖地板上,身体由下往上凉了起来,让他咳了几声。
 “你醒啦,要不吃点东西?”
 孔雀这才注意到一直在旁边的何季潜,方才脑袋不清楚才没注意到,自己真是松懈到傻了,先前一点鸟叫狗吠的都能把他吵醒,怎么现下换了个陌生地方还能睡那么香。
 “这是哪里?”
 陌生的气味和摆设让孔雀有些不自在,空气有烛火燃烧产生的焦味,却没有怪异的臭,也就不用浓烈的香掩盖;床帐是稳重的泥土色,被单染成天空蓝,还留有细细的棕色纤维,桌子没什么特殊雕饰,但色泽和雕刻工法显示绝非凡品。
 “我家。”
 “什么?”
 何季潜到底是大家族的人,怎能乱带些不熟识的人回家,这公子是疯了不成?
 “随便找个酒馆丢着不就好了,随便带酒楼的人进家门,成何体统。”
 “也没什么不妥,我娘就是酒楼的人。”
 “又在胡说。”
 孔雀也不是完全不信,可是在看到何季潜笑咪咪的样子,他决定不信。
 “怎……”
 衣裳!全身的衣裳都被换掉了,换成最简便的单衣,头发身子也被洗涤过,散着水的清香。
 “没办法,你脏成那样。”
 这大约是孔雀这辈子最脏的时候,要是让他全身臭的醒来,他也一定会生气。
 “欸,不是我换的喔,是我家大姐换的,以为我会占你便宜吗,真是。”
 “我的衣裳呢!”
 不止外衣,连肚兜都不见踪影,腰带、绑绳,没一件留下,这套衣裳可是他第一件衣裳,当时做好久的工才攥到的。
 “很脏,也破得很严重了,所以拿去洗补,不会丢的,别那么激动。”
 为了几件衣裳恶言相向,上次特意做的新衣却看也不看,何季潜心里总有些疙瘩,他半安抚半愤怒的,承诺不会扔衣服。
 “海芋呢?”
 “和家里人去街上买东西。”
 何季潜瞄着他。
 “要吃什么?厨房准备了一些粥,也有饭和煎鱼,我帮你盛点,吃几口也好。”
 “我不饿。”
 2、3天没吃,哪有不饿的道理,孔雀着实饿了,只是没有什么胃口。
 “不行,还得吃药呢,没吃饭吃药伤胃。”
 
  ☆、45
 
“不干你事。”
 “你真越来越粗鲁了。”
 何季潜不是那么在意孔雀凶不凶,只希望他安分点,要惹事也惹小件点,惹大事也得知道照顾自己。
 “不然你以为我怎样?温柔贤淑、勤俭持家?”
 纵使心情不好,孔雀依然和他拌起嘴,紧皱的眉毛没松开过。
 “嘛,只是觉得你没那个意思凶,不吃的话,喝点汤?”
 小火上温着锅子,从陶锅变黑的程度能知道炖煮一阵子了,不过用勺子搅拌几下,人参和鸡肉的鲜味就蔓延开来,要不是被外头大雨掩盖住肚子声响,孔雀真的会丢脸到无地自容。
 “走开!”
 手一挥打落碗,瓷碗应声而裂,汤洒了一地。
 “怎么那么大脾气,还哪里不舒服?”
 何季潜没生气,只是无奈泄气,认命的蹲下收拾地上残片,一句怨言也没有。
 “我让大夫给你看诊过了,”将碎片一片一片放进掌心,不怕被刺伤似的,看起来专心在打理地板,说话时动作却停了下来,“他说你脉象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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