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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蓝田玉生烟 作者: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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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近水楼台 天作之和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日暖蓝田玉生烟 第十二章(下)
 
  静夜出现的三个人,最先走出来的是孟然,之后是谢芷,谢芷身后是文佩,瞬间,李沨竟已明白,他们因何事前来。
  低头瞥见倒地不省人事的李贵,李沨对孟然直截了当的手法暗自叫绝。
  “子川,你脚好了吗?”
  谢芷大步上前,扑向李沨,好在孟然眼疾手快,大力一拽,否则李沨非得和谢芷跌成一团。李沨行走不便,谢芷一时惊喜过度,没留意。“嗯。”李沨神色不改,接着说:“屋里谈。”果然迈步向前的李沨走路姿势明显别扭,谢芷蹭到李沨身边,扶住他的手臂,换是别人,李沨早已用力甩开,此时却安安静静地由着谢芷搀扶,始终沉默无语跟随在后的文佩,心忖他离开这段时日,这两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院门关上,李贵被孟然背进屋,一把绳子捆上,丢进角落里,孟然下手力道不轻,没那么快醒来。
  李沨坐在榻上,看着孟然捆绑李贵,眉头都不曾皱下,他目光移到文佩身上,文佩没有躲避他的注视。
  从小到大,文佩从未正眼看过李沨,他对李沨蔑憎且厌恶,而李沨自然也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两人不来往不交谈,即使他们对对方都很熟悉,打小认识,还有个共同朋友丁靖。两人在书院同居一室的时光,对文佩而言是最煎熬的时光,而李沨却习以为常——他在憎恶鄙夷包围周身的环境里长大,在如何与仇恨自己的人心如止水的相处上,文佩甘拜下风;而文佩双面人阴险的模样,李沨也深有领悟。
  如果不是孟然和谢芷的引见,李沨不会见文佩,也不屑和他对质,他们之间有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不仅是在性格上,还有身份之别所引起的莫名其妙的仇恨。
  “我来,是为了问你一件事。”
  最先开口的是文佩,即使对着李沨说话,他也没有看向李沨。
  “何事”李沨并不指望从文佩口中听到歉意的话语,而且他也未曾想过要原谅文佩曾试图毒杀他的行径。
  “既然不是你,那是谁?”
  文佩从怀里取出了那枚蝶恋花金簪,递向李沨。
  “此时才来问我,是否太迟了?”
  李沨被人误解被人憎恨下毒诋毁,并非不会介意不会懊恼,他和文佩之间,可以说他从未得罪过文佩,却莫名其妙的被这人从小仇视至成年。
  文佩低下了头,确实,之前下毒时,并未想过李沨是否是无辜的,是否还有疑点。他几乎杀毒杀了李沨,而李沨却对下毒的事,隐而不报,对他,李沨一直在隐忍。
  “你并未申辩。”
  “你既已自行宣判我死罪,申辩何用?”
  一阵沉默,冰冷的夜风吹过厅堂,拂起各自的袍袖,寂静中能听到文佩胸口起伏吸气声,他执簪子的手拳起,笔直的簪子几乎被折弯,他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两人剑拔弩张的情景,谢芷看得心惊胆战,两人水火不容的样子才是最真实的一面,他们有心结,是仇人。
  “为何隐匿文佩下毒之事?总有原因。”
  孟然横在了两人中间,指向李沨,他中断了二人的争执,争执下去毫无意义,何况现在不是时候。
  “是对文小姐之死有内疚?是对文佩的纵容?抑或是二者皆有?”
  “燃之!”
  谢芷惊呼出声,他跟上了孟然的思绪,骇得脸色苍白。在他心里,他希望大家都是朋友,不要有仇人,他喜欢李沨,也喜欢文佩,可是如果真如孟然猜测,这两人将永远都做不成朋友。
  李沨的冷若冰霜曾经伤害过人,文小姐的死,他有无情造成的疏忽,他有深深的内疚之情,也是因此,他默默容忍文佩在书院对他的咄咄逼人。
  在文玥出事前,文玥曾试图与他交谈,而他冷脸避过,甚至女婢递来的字条,他都没有接过。那时候文玥应该是起了疑心,想找他证实,如果那时候他搭理了,或许结局会有所更改。
  他很早就发现文玥看他的目光异样,亲切妩媚,那是爱慕的目光,可是李沨不能理解,这样一份感情如何能滋生于文家小姐身上。小时候,文氏姐弟就避他如街头流浪的乞丐,轻蔑不屑,从不和他说话,但每个无声的话语,都如投射来的目光般带着□□的嫌恶。
  李沨没有理会,不仅因为她是文玥,也因为他们仅见过寥寥三次面,第一次在李家几乎荒弃的药园里,第二次,第三次都在文府院子,除去第一次,其余都是擦身而过。
  “文小姐回文家前,曾遣女婢携字条予我,我未搭理。事后想起,那时女婢魂不守舍,惊悚战栗,而两日后。。。。。。”
  两日后,文玥投水自尽。
  “你。。。。。。”文佩满眼怨恨,双拳紧握。“你。。。。。为什么。。。。。你。。。。。。”
  “为何?我与她并不曾有过一句言语。。。。。。”
  李沨不免有些心虚辩护,他未曾体会过男女之情,他茫然甚至无措。
  “你怎可如此!”
  文佩突然扑向李沨,孟然拦阻不及,文佩执簪的手用力划向李沨的脸,看他文文弱弱,爆发下力气却不小,血珠从簪柄滑落,白皙的手臂因悲痛愤怒而颤抖。
  为什么你如此无情!她至死心心念念的仍是你啊!
  “子玉!情爱之事不可强求,既然无意自是无情!”
  孟然强取文佩手中的簪子,将文佩拦在身前,文佩手抓着孟然的手臂,指甲入肉,孟然咬牙忍疼,渐渐文佩疯狂的样貌消逝,脸色灰败。谢芷举袖想擦去李沨脸颊上的血液,却被李沨推开,李沨虽然没有逃避文佩的攻击,但并非心甘情愿挨这么一下。
  李沨那会如何能知道有人冒充了他,甚至在文小姐自杀后,他都不知道与他又丝毫关系,直到文佩找上他来,指责,仇恨,欲致他于死地。世上岂有末仆先知之事?然而,确实是自己的冷漠,因此害了她一条人命吗?
  “冒充你的人,子川是否知道是谁?”
  孟然神色冷冰,话语严正,他并不偏颇任何人,他的样子像极了公堂上审案的人。当他决定跟随文佩过来找李沨时,他不像天真的谢芷那样以为这趟行程将消解李沨和文佩间的积怨。
  “必有这么个人,颇有文采,形貌于昏暗处似我,谙熟男女之情,日夜出入文府而不引人注目。”
  李沨私下做过推断,他心里有个嫌疑人,只是他没有证据证明。
  “李政可符合?”
  发话的仍是孟然,他手轻揽着文佩的背,文佩那样子像似缩在他怀里。李沨看了这两人一眼,冷冷回;“你们此趟过来,可有物证?”
  果然,李沨不吃惊,李沨怀疑的也是李政。
  孟然将捏手中的簪子展开,簪脚沾有血迹,那是李沨的血,李沨对眼簪子,这簪子他眼熟,适才没有询问,此时眼中都是疑问。
  “文小姐的女婢绛珠死时,身边有此遗物,你可认得?”
  “认得,这是一组蝶恋花女簪,共五枚,老夫人两年前大寿时,分给李家未出阁的女眷一人一枚。”
  李家之物,李政有个妹妹李珍,在前年出阁,这簪子可能是李珍遗留娘家之物,也可能是李沨同父异母妹妹李媛遗留娘家之物。如此,这无法成为证物。
  能推断是李政,而且怀疑的都是同一个人,却没有证据,即使有证据,也无法报官,闺中女子,淫奔受辱,自寻短见,为外人获知,不过徒增笑谈。
  子玉,我知你怨的是无法报官无法制裁,甚至难以为外人道,白白受辱自尽而死。十五载相依为命,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设计置她于死地之人,逍遥法外。
  “呵,原来也无用处,即使用它质问,李政倒可反诬是绛珠私窃。”
  文佩推开孟然,眼神冷冰如刀子,他之前还曾以为这簪子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此番过来,有何意义?
  心里凄苦悲恸,痛彻心扉。
  李政,为何是你!为何要害我姐姐!
  “唔唔。”角落里的李贵,终于晃晃脑袋,渐渐清醒了,他这一动静,使得四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他身上。
  “你们!文公子?!”李贵见自己被五花大绑,震惊非常,正要惊呼出声时,门口一个身影窜进来,堵住了李贵的嘴巴,那人正是丁靖。
  也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他们竟没有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院门栓死,而后院小门留着小燕看护。
  给李贵嘴里塞了条手帕,丁靖严肃着脸,背手过来,目光落在了李沨脸上的一条血痕,嘴角勾起,那是他琢磨事情时常有的小动作。他刚来不久,正好看到适才文佩划伤李沨。
  “我见院门紧闭,翻墙进来,却没想到大家都在。”
  丁靖时常来找李沨,今晚也是。别看丁靖是个书生,手脚却很灵活,素来喜欢登高望远,探访深山古刹。
  “李政在我家,那里夜夜歌舞,好不热闹,他一时半会回不来。”
  丁靖的敏锐仅次于孟然,只是他生性淡泊,不喜参合别人的事情。丁靖没有一丝意外之情,他有过猜测,虽然从未说出,何况刚在门口,他已经听到他们的部分对话。
  
  “继续。”
  见众人看他,他自若做了个无妨的动作。
  “子安,为何你不惊讶?”
  文佩的质问,是李政,他们如此熟悉的人,为何丁靖无一丁点诧异。
  “人心最是可怕,李政是个衣冠禽兽,我丝毫不意外。”
  丁靖不喜欢李政,当然李政也不喜欢他,李政喜欢围着文佩献殷勤,他真心讨好文佩,也顺便讨好李家管账房的文氏,对利用不着的丁靖,可就没这么好了。
  “要他认罪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丁靖把厅室打量一番,椅子几案排两侧,中间空地,上方是主人席位,正好可以,正好正好。
  “你打算私下审讯?”孟然见丁靖扫量厅室,又是点头又是擦掌,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他已猜出丁靖的念头,只是没想到丁靖似乎与此人也有过节。
  “那好,谁来审?”
  这也是种手法,万不得已也可用一用。
  问的是谁来审,孟然目光却落在文佩身上,但是文佩阴郁又狠绝的表情,让他心里犯怵,他是不清楚文佩幼年成长的环境,然而文佩独特的性情,应该是独特的环境造就。
  “自然是你,孟燃之。”
  丁靖将上方的几案搬走,仅留张椅子,摆在了正中。
  “那好,丁子安,你和文佩候在院门,李政一来就执进堂。”又看向神色阴晴不定的李沨,“子川,你坐到上面来。”又看向谢芷,“小芷,这种事,你不要扯入,你回避,去李沨房中。”
  李家可不是普通人家,这么拿他家的二公子开刀,再加上李政是个阴险小人,日后还要担心他报复,小芷无缘无故被卷进来,确实回避才好。
  “燃之,大家都是朋友,再说人多声势大,我不回避。”
  谢芷摇头,自己挑了个位子坐下。
  安置妥当,等了近半个实诚,听到了李政喊门的声音,丁靖出去打开院门,李政刚迈进门槛,就被丁靖死死抱住,他人虽然混身酒味,一遇袭立即酒醒,竭力想挣脱,以致稳坐“公堂”的孟然也不得不出来帮忙。
  “李二公子,我这里可是带了绳子,你要请进来还是捆着进来?”
  李政回过神来,扫视过齐齐六个人,带头的是孟然,话语冷厉,文佩的书童小燕执着绳子在身后,作势要捆。
  “你们敢!我身为生员,公堂见官都免拜,四五人成群,做强盗样,是打算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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