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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臣 作者:堇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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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年下 爱情战争

    那人尾随着刘深冲了出来。刘深抽出自己的剑,格开对方接连刺来的几剑,又往后退两步,才用剑指着那人,厉声道:“你是谁?竟如此放肆!”
    那人冷笑一声。“小皇帝,死到临头了,还如此虚张声势!我就让你知道,杀了你的,江州何铭是也!”
    说罢又迅速地贴了过来,两人厮杀在一起。
    刘深的剑术在兄弟几个中仅次于老三刘溯,但对付何铭这样的江湖人士,实力还是有些差距,几回合下来,便越来越吃力。这条大街十分繁荣,除了两边一溜的两层楼阁均是店铺,街道两侧也密密匝匝地摆满了卖小玩意的摊子。刚才在街口看热闹的人也还未散去,此刻因为饭馆前的打斗而骚动起来,大街上乱作一团,人们都在惊慌中跑散,一时间鸡飞狗跳,哭叫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刘深却顾不上去管这些,他心中迅速盘算着,就算自己打不过这什么何铭,外城的护军也应该很快就来了,这么想着又躲开何铭一剑,向侧面一闪,突然脚步一滞,险些摔倒。待稳住身形,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被挂住了!
    方才在路上到处买东西,有几个花脸面具十分有意思,就被他顺手拴在了腰带上,一不小心,面具后的细绳竟然挂在了路边摊的架子上。刘深心里着急,使劲一扯,绳子却缠得更紧了。他回身想用剑割断这些东西,却已来不及,眨眼的功夫,何铭已冲到了面前。
    有一瞬间刘深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时间太仓促,他甚至来不及想一想这一生有没有什么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何铭的剑已直指着自己刺来。突然间,一个人埋着头从斜刺里冲了过来,一头撞进何铭怀里。何铭猝不及防,被撞得踉跄后退,而那人死死抱住他的腰,不肯放开。
    “……顾承念?!”刘深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顾承念。刘深将他扔下,本来是觉得这样他比较安全,这家伙却不知道何时跑了过来,这会儿还闷声不响地上演了一出“舍身救主”。书呆子的方法简单愚笨而颇有成效,何铭被他的突然攻击弄得有些发懵,紧接着咒骂一声,用膝盖顶向顾承念胸腹。顾承念闷哼一声,仍然不肯放手。何铭继续用手肘和膝盖连连捶打,而顾承念死死的搂着他,看那劲头,没有什么能让他松手。刘深趁着这时间拼命想拽开绳子,然而眨眼功夫后,只听何铭低吼一声,将剑反手握在手中,往顾承念身上划去。
    “呃!……”
    血花四溅。顾承念吃痛,手一松,被何铭飞起一脚,踹了好远。“顾承念!”刘深的心瞬间缩紧,怒吼一声,终于扯开了绳子,冲了过去。
    下一刻,他却瞥见了一个人影,顿时愣住了。
    何铭也正要作势冲向刘深,却见对方突然放缓了速度,视线投向他身后,脸上神情愕然。几乎是同时,他的身体突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觉得心里发冷,低下头去,只见有剑尖从胸前伸出来。他被刺了。血浸透了衣服,以剑伸出的地方为中心越漫越多。
    什么人……?
    意外让他来不及感受疼痛,他想回头去看,身后的人此时抽出了剑,顿了顿,从后面割断了他的咽喉。何铭咳嗽着喷出大口的血,向前倒去,再也无法回头。
    刘济将剑从何铭身上抽出来,有血滴溅到了脸上。他并不理会,而是向刘深走了两步,跪下道:“臣弟护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发生,速度之快,让刘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然而他也顾不上管别的了,他连忙冲到一边去,把趴在地上的顾承念扶起来。方才他紧紧的搂住何铭,何铭无法刺他要害,只能用剑划他的后背,饶是如此,伤口仍然很深,鲜血染红了他整个后背的衣裳,顾承念疼得脸都已经发白。刘深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扯下自己的衣裳想捂住他的伤口:“疼不疼?啊?撑不撑得住?啊?你说话啊,顾承念!?”
    顾承念勉强抬头看了刘深一眼,还没说话,只听另一边忽然有人大喊:“在这里!”
    刘深回头,看见陈习带着内廷侍卫,以及一大拨护军都赶了过来。陈习赶到他身边,刘深急促的冲着他喊:“速宣御医来!”
    陈习低头看了眼顾承念的伤,单膝跪到刘深身侧,低声道:“请皇上先回宫吧,顾大人的事情,交给奴才就好。”
    刘深急得额角冒汗:“这怎么行!他伤得——”
    “江淮王世子就在那边啊皇上!”陈习压低声音吼,“您在这里,要是被他看出什么来,顾大人以后就难过了。走吧!”
    刘深回头看看四周,目光扫过仍跪在不远处的刘济,对方正安静地看着这边。确实很可疑,刘济的住处离这里并不近,他跑到这边来干什么?而且和昨夜一样,又碰到了自己,一切都像是有预谋的一般。他低头想了想,又看了看伏在地上的顾承念,咬着牙点点头。
    送走了皇上,陈习小心翼翼扶着顾承念,问:“顾大人,还能走吗?下官带你去就医。”
    顾承念点点头,低声道,“有劳陈大人费心了,其实下官并不要紧,陈大人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下官……”
    “陈大人”,“下官”,“陈大人”,“下官”,陈习几乎要被绕晕了,顾承念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整个人都弯着腰直不起来,话也再说不下去。看来真是伤重了。陈习过来时,这边的打斗已经收场,所以他并不清楚顾承念到底是如何受的伤。正待要问,身后的刘济忽然道:“陈大人还是快点找个大夫给这位大人看看吧,他被刺客划了一剑,不要中毒才好。”
    陈习回头,向刘济行礼,道:“事态紧急,下官先走了,今日之事详细情形,改日恐怕还要请教世子殿下。”
    刘济视线在顾承念身上扫过,又回到陈习脸上,表情淡然的点点头。
    刘济走到仁政殿外,便看见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刘溯。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刘溯也看见了他,走了过来,两人在台阶上一上一下,相遇了。
    “刘济见过三王爷。”刘济双手作揖,刘溯也不回礼,只道,“刘济哥,许久不见。这是要去面圣?”
    “是的。回来后还未正式向皇上禀报呢。三王爷恐怕快要离京了吧?”
    “是的。”刘溯看着刘济,道,“前日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呢。皇上微服私访,遇到刺客,多亏了刘济哥,才能平安无事。刘济哥可是立了大功了啊。”
    “三王爷过誉了。”刘济微微颔首一笑,“皇上遇险,做臣子的自然要拼死保护,平安无事,才是好的,果真有了什么不测,死也难逃其责。所以刘济不敢居功。”
    “哈哈。”刘溯也笑起来,“不过……也许刘济哥已经听说了,我还是要知会一下,那刺客,据说是江州人呢。”
    “是吗?”刘济脸上的表情也说不来是吃惊还是不吃惊,“竟有这等事,父王的属地里出了这样的逆贼,刘济改日定修书给父王,托他彻查此事。”
    “也是该彻查此事了。”刘溯直视着刘济的眼睛,“毕竟俗话说得好,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刘济笑笑。“三王爷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我是个粗人,这些我也不太懂。”刘溯笑道,“只是我这还有一句更难懂的,刘济哥想不想听?”
    刘济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刘溯下了两级台阶,来到刘济身边。他个子高,微微地低下头,如同相亲相爱的兄弟般凑到刘济耳边,将带着敌意的话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
    “谁敢把我二哥怎么样,先问问我刘溯准不准。”
    说完头也不回,下了台阶渐渐走远。刘济望望他的背影,低下头来,仍只是淡淡一笑。
    原本以为受伤,应该是在最初受伤的时候最痛,没想到愈合的过程,却让顾承念苦不堪言。皇上遇刺那天,陈大人为免引起过多人注意,便先帮他止了血,送他回到在铁狮子街的住所,然后在内城找了个郎中给他治伤。那郎中看了,说后背肉厚,没伤着要紧地方,给他上了药,包扎了便了。然而当夜,顾承念疼得一眼未合。不光是背上的剑伤疼,身上被踢打过的地方都在作痛。那个刺客下手很重,每一拳每一脚,都仿佛是直接踢在了骨骼上,身上到处都是淤青,虽然抹了跌打药酒,但是稍微动一动,就都疼起来。饶是顾承念这般闲不住的性子,也再一动都不想动。
    第二天,陈大人又亲自送了许多药和吃食来,道:“顾大人,皇上如今不好出来探望,嘱咐下官叮嘱大人,一定好好养伤。”
    “多谢皇上,劳烦陈大人……”
    “这怎么是劳烦呢。若不是顾大人护得皇上平安,陈习的脑袋,现在恐怕都不在这脖子上挂着了。”陈习笑道。“只是近来宫中有些乱,下官也不能来得很勤,顾大人自己保重,皇上可挂心着呢。”
    陈习说得关切,可顾承念却觉得赧然。
    好在如今还在节里,官署还未开印,他才可以成天在床上趴着。皇上时时不忘他,虽然没能出来探视,但是一直关照陈习给他送这送那,所以他虽然不能动弹,倒也没饿着。
    但把他吓了一跳的是,几天后,四王爷上门拜访来了。
    这日他仍然趴在床上,听见有人敲门:“请问顾承念顾大人可是住这里的?”
    “是的。”他勉强支起身,坐起来,道:“请问何事……”
    来人推门而入,顾承念看到那人,觉得有些面熟,想了想,一惊,连忙站起来行礼。
    “见过越王殿下!……”
    
    第23章 二十二  金玉凉言惊痴魂
    
    “欸。”刘濯上前拦住他,温声道:“顾大人身上有伤,俗礼就免了吧。”
    刘濯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他命他们将带来的东西放到桌上:“听闻顾大人受伤,本王着人备办了些白药和补品,送给顾大人。”
    顾承念站在刘濯面前不知所措:“下官怎能收殿下的东西……”
    “顾大人是为了护驾才遭此横祸,本王送些东西是应当的。”刘濯偏过头看看旁边,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不过,这些东西看起来似乎多余了呢。”
    顾承念家里靠窗的桌上,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补品,吃食,都是皇上命陈习送来的,有些东西用宫制的螺钿盒装着,一眼望过去,便知是谁送来的。顾承念有些窘迫,只能低着头连声道:“惭愧……”
    “欸。”刘濯笑着摆摆手,“这些赏赐,顾大人原也当得。那日的事情,本王后来听说了,当真是凶险万分,如若不是顾大人,此事会如何收场,真是连想都不敢想。也是皇上洪福齐天,正好遇见了顾大人。”
    顾承念吭哧着应承着,越来越抬不起头。陈大人交代过他,为免别人疑心他与皇上的关系,叫他谎称是恰巧路过。可顾承念不是会撒谎的人,越王这么一说,他老脸不由就红了。
    然而刘濯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微微叹息着,道:“只是经这一事,本王不由得又担心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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