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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臣 作者:堇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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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年下 爱情战争

    
    第34章 三十四  情怯惧情
    
    稚气的声音让顾览吃了一惊。
    “你怎么知道?”
    顾承念看父亲回头瞪着自己,表情严肃得有些吓人,吓得畏缩起来,连忙将踏入门槛的一只脚收回,时刻准备远离这个喜怒无常的父亲。“爹爹不是经常念吗……”
    “……是吗?”顾览突然来了兴趣,走过去把儿子拉进书房,端详着他身上明显是用自己的破衣裳拆了改做的衣裳,审视半天后道:“你还会什么?”
    “我,我还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呵,还有呢?”
    “还有……还有……”小承念搜肠刮肚地回忆平日里从父亲这里听来的奇怪句子,“……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逼好!”
    顾览直着眼睛瞪着小承念,似是悟到了什么。许久,小承念都快要被他吓哭了时,他突然仰天大笑。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顾览那一刻突然明白,上天赐予他的大任,不是成为不世之才,而是培养一位不世之才。从此,他从妻子手中接过了管理小承念的职责,专心教育他。
    说是抚育,其实顾览也不管别的,只每日一早将孩子从床上拽出来,待林氏给他洗了脸穿好衣裳,便监督他念书识字。
    不论顾览的所谓恍然大悟是否正确,是否只是同以往一般,不过是他自己的痴人说梦,一贯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如今终日陪伴,却让顾承念十分开心。只有四五岁的小小的人,脱离了那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整日与书本作伴,将那些晦涩难懂的词句,一字一字填进脑里,在自己身上继续着父亲未完的梦。
    而顾览,毫无保留地向儿子灌输着他的“忠孝”之道。
    “天子上承天命,下顺民心,身负天下所有人的命运,我们这些人,但凡有才,都应该竭智尽忠,不遗余力地辅佐君主,以创造和平盛世,成就万世伟业,流芳千古……”
    他懵懵懂懂地听着。
    “为了国家,要有牺牲你我所有一切的觉悟,因为个人的命运比起国家的命运来说,太过渺小,根本不值一提……”
    “那怎么成!”小承念低声抗议道,“我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过,凭什么要牺牲……”
    “不对!就算你没见过,你现在能好好的活在这里,每天有饭吃,有衣服穿,那都是圣上的功劳。”
    “可是……饭是娘做的,粮食也是娘种的,衣服也是娘——”
    “大错特错!”顾览将手中细长而有韧性的柳条照着书案猛抽一鞭。“跪下!”
    这柳条是顾览专门用来教育儿子的工具,每当他抽桌子一次,顾承念便要受罚了。顾承念哆哆嗦嗦地跪到书房里的孔子画像前,接受了五下鞭笞。背上火辣辣地疼,而抽他鞭子的人,他的父亲,却按着他的肩膀,眼睛紧紧盯着他,将催眠一般的话一字一句送进他耳中。
    “顾承念,你要懂得!你娘能给你做饭吃,也是因为有大魏这个国家,有皇上的几十万兵马保护着!你得对皇上这些心存感激,你我的命都是皇上给的,所有人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
    对于一个渺小的个体来说,生存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从来就不是由自己决定的。母亲因为嫁给了父亲这样的人,成为了父亲天真梦想的一件可悲的殉葬。而他只因为年幼时过于热切地想要向父亲示好,注定只能与这样枯燥的人生相伴。说来,顾承念竟从未觉得难耐,似乎从小被父亲反复教导后,他早已将自己当做消化文字的生物,啃了十几年的书,唯一的目标,只是完成父亲的理想。
    第一次见到皇上时,是在殿试前的中正殿外。那时刘深才十五岁,玉阶下这一群都已二十出头的贡生,抬头仰望着大魏年轻的皇帝,看着他因为长个子而略显消瘦的肩膀,混合着年轻气盛和少年老成的面孔,心里除了敬畏,竟有些莫名的慨叹。
    刘深长得像母亲,肤色对男子来说,似乎过于白皙了些。脸颊线条纤细而柔和,细长的眼睛,并不是之前想象的那样,像一个威严的君主一般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反而充满了青春的明亮光泽。如果不是故意作出严肃的表情来,这根本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英俊少年。
    身边的贡生们都不肯放过这一睹圣上尊容的机会,而顾承念只略看一眼,便谦卑地垂下头去。对他来说,皇上相貌如何,品性如何都很无所谓,他只要绝对的服从即可。
    那日,退到殿外偏房中候旨之时,有几个大胆的年轻人便聚在一起小声议论,感叹皇上的品貌如此一流,想必其母白太后,也定是风华绝代。
    几年后,顾承念见到白太后时,不禁又想起了那日那些人好奇的猜测。如今,与他同年的好些人都已身居高位,而自己第一次有机会见到太后,却是这样的情景。顾承念看得出,白太后往昔也是绝世之貌,只是这天,在那张姣好的面容上,他没有看到与之相称的温柔亲和。那发自内心蔑视与敌意,几乎要从白太后的眼睛里满溢而出,令他心惊胆战。
    也不为怪啊。作为一位母亲,对于自己这种身份的人,就算厌恶到恨不得千刀万剐,也不算过分吧。
    刘深拉着顾承念的手穿过高大的穿堂门。这是后宫通往前面的路,顾承念从未走过,却也无心去看,任由刘深带着自己,沿着抄手游廊往仁政殿的方向走。身后跟着的内侍们对这样亲密的场景都只装作看不见,但是心中的惊讶显然都不小,只有从头至尾知情的陈习看起来还自然些。一行人各想各的,默然无语到了仁政殿前的台阶下,顾承念猛然站住,再不肯往前迈一步。
    刘深不得不一起停下来,仍然紧紧握着他的手。
    “怎么了?”
    “皇上,”顾承念试了试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失败了。他只好维持着这样僵持的姿势道:“微臣还是就此告退吧。”
    “那怎么行,你的脸怎么办?”
    “多谢皇上挂念,微臣回去后自然会找郎中……”
    “郎中?郎中怎比得宫里的御医!你听话,我……”刘深还要继续辩论,陈习却凑过来低声道:“皇上,就这么着把御医召来,这事要是传出去,反而对顾大人不利。依奴才之见,还是不要声张,让奴才去给顾大人找些药来更妥当些……”
    刘深听他说的有理,心里不禁犹豫起来。顾承念终于找到了空当,趁他不注意抽出被攥了许久的手,后退了两步,两手将袖子向后一摆,双膝一曲,重重跪了下去。所有人见他此举,都愣住了,只有刘深最先反应过来:“……你干什么?”
    “微臣有罪,求皇上责罚!”
    “……你能有什么罪?这突然是怎么了?”刘深弯下腰去,想将他扶起来,顾承念却抗拒着,额头抵着手背,固执地伏在地上,“微臣罪不可恕,一言难尽!但请皇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刘深伸手圈住顾承念的腰,想硬拉他站起来,“不论如何,你起来说话——”
    顾承念突然直起腰来,甩开刘深的手,用力之大,让刘深猝不及防,差点向后倒去。顾承念没想到自己居然使了这么大的力气,顿时惊呆了。而这无礼的举动也被随从的宫人们看了个尽,众人目睹了这场景,一时间都神色各异,互相传递着眼色,陈习看情形不对,连忙高喊:“放肆,居然敢冲撞皇上!”
    说着抢先上去硬是拉起顾承念,在他耳边悄声道:“顾大人,你好歹给皇上个台阶下……有什么话进去说……”
    进了正殿,顾承念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重新跪下来。
    刘深看着他,眼里满是歉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要去扶起他,又怕刚才门口的尴尬一幕再次上演。陈习看看这一个,再看看那一个,只好再次由他动手,上前拉起顾承念。为了打破尴尬,他故意清清嗓子,道:“皇上,奴才这就去找药……”
    说着便告退了。暖阁里只剩了两个人,一时悄然无声。刘深望着脸颊肿得老高的顾承念,明知他现在情绪很不好,偏偏自己不是会安慰人的料,在旁边看了半天,除了心疼却没别的法子,脑子里不知转了多少念头,最后只憋出来两个字:“……疼吗?”
    顾承念低着头,不动不说话。
    “……我知道你在生气。”刘深竭力寻找话头,试图回转他,“不论今天的事还是前几天的事,都是我的不好……可是那天我真的是气昏了头……今天的事,我不知道太后怎么会找上你的,但是你放心,过后我一定会想法处理那些多嘴的家伙。”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顾承念的表情,却没注意顾承念的手不知何时攥成了拳,紧紧捏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刘深看他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又看看他的伤,忍不住就伸手去碰他的脸颊。
    “怎么打成这样……”
    顾承念忽然别过脸朝向另一边,避开了他的手。刘深愣了愣,只得讪讪地缩回了手。两人就这样继续僵持着,许久,顾承念才开口。
    “容微臣……告退。”
    “告退?去哪?”
    “……回去。”
    “回去?你脸上的伤怎么办?你难道要顶着这猪头一样的脸回去?”
    顾承念闭口不答。他确实是这个打算。
    “微臣魅惑君主,今日之事,实乃罪有应得。”
    “别说这样的话。”刘深看着他,“你从来没魅惑过谁,最开始就是我……”
    正好这时陈习回来了,手里托了个小盘子,里面放着一个瓷盒,以及干净的棉布。刘深不再说下去,亲手接过盘子,打开瓷盒,里面是无色透明如肉冻一般的药膏,刘深看了点点头,向顾承念道:“你坐下来,敷了药,就放你回去,怎么样?”
    父亲教给了他所有用以辅佐君王的知识,却从来没有告诉给他,如果这天下之主对他付出感情,他又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
    其实,这样的难题,就算问了父亲,也难以解决的吧。
    服从是错的,抵抗也是错的,他夹在这个悖论之间,面对着刘深抱歉的眼神,如芒在背。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的呢。
    用棉布蘸水擦掉顾承念嘴角残留的血后,刘深用手指沾了些药膏,尽量轻柔地涂抹他脸上的伤口。手指的触感透过薄薄的一层药物传来,顾承念捏紧双拳,强迫自己忽视手的主人认真的眼神。指腹一次次拂过面颊,刺痛而微痒的感觉,混合着他自己复杂的情绪,一再冲刷着内心脆弱的防线。等到刘深再一次沾了药膏要抹时,他忽然伸出了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这是顾承念从未有过的,最为大胆的举动。刘深愣了愣,看向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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