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臣 作者:堇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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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谈话就这样结束,两人互相行了礼,冯元英便朝里走去,刘济继续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低头沉吟。直到现在,那晚上刘深的表现仍让他耿耿于怀,他总觉得这林仪肯定哪里不对,可他找不出那不对。林仪吹奏的那首曲子的曲调他也记得一些,找了很多人去问,可是都没人听过。越是没人听过,越是让他更在意,那到底是哪里来的曲子,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让他更觉得不对劲的是,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刘深的对他的态度忽然变了。变得太明显。以前总是冷冰冰的,有时候甚至让刘济觉得,他是在恨自己,可那不明显的恨意现在消失殆尽了,虽然刘深还是会时不时的出言讥讽,但刘济听得出来,那也只是他在打趣自己罢了。
为什么?刘济虽然有些开心,却有更多的不安。越是不安,他就决定花越多的时间在刘深身边,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走到了仪门外,下人们早就已经备好了马,林仪上前,踩着脚凳上马。
“进宫。”
冯况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本来还算稳定,在和冯长辰又大吵一架,一顿板子将冯长辰的背打了个稀巴烂后,终于自己也支撑不住,一病不起。这父子俩真是倔到了头,气病了父亲之后,冯长辰坚持不肯治疗自己背部的伤,寒冬腊月的天气,在父亲屋外的大雪地里跪了两天,最后终于高烧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看见母亲两眼含泪的坐在自己床前。冯长辰终于慌了神:“娘……”
母亲抹去了眼泪,道:“你醒了?你父亲说了,你一醒来,就要你去见他。快去吧。”
刚醒的时候,看见母亲落泪,冯长辰还以为父亲已经过世了,当真是吓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承认,他确实有些任性,原本只是想用苦肉计来打动父亲,没想到自己还没事,父亲反倒先倒下了。意识到一贯强硬的父亲终于也是老了,这让他所有的倔强都顿时消散,满心只剩下愧疚和挫败。身体还在发热,他走路有些发虚,在管家的搀扶下才来到了父亲病榻前。原本想跪下,然而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他只好坐在脚踏上。管家上前,在冯况的耳边低声道:“老爷,三爷来了。”
冯况如同意识不清一般发出一声悠长的“嗯……”然后睁开了浑浊的眼睛,转过头,看了看他的小儿子,叹息道:“臭小子……你快把我给气死了……”
管家搀着冯况让他坐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两个软枕,然后退了出去。
“爹……”冯长辰只唤了一声,眼眶就红了,他低下头忍了忍眼泪,道:“都是我不好,我不孝顺,我惹您生气……您消消气吧,我已经想通了,爹我不让我娶红玉,我就不娶了,我……”
“嗐……”冯况发出的声音又像咳嗽又像叹气,“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说不娶了,就是谁都不娶了,再也不成亲了,是不是?准备一辈子和老子较劲,对不对?”
没想到又被父亲猜中了,冯长辰低下了头,“我……”
“我冯况活了大半辈子,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你们兄弟仨,哼……一个赶一个的能折腾。你二哥到如今也算半个省事的了,你和你大哥……呵,都是讨债鬼。”
除了对不起,冯长辰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冯况叹了口气,道:“我是撑不了太久了,算了,你想娶谁,就娶谁吧,我不管了。要是一直和你怄气,怄到我死了,你就得服丧三年,那时候再成亲,你都多大了?我认怂了,打了大半辈子硬仗,最后是败在自己儿子手上了。要怨,就怨我当初不该听你的,由着你去什么羽林卫,不然,也不会认识这么些人。”
冯况说了一大段话,有些喘不上气来,他歇了歇,又道:“反正现在的那些士族也靠不住。放眼望去,朝廷成了这个样子,敢站出来说话的就没几个,既然如此,我也没那个必要一直揪着门户之见不放,也许这一次,你娶个平民家的女子,反倒,能开启一个新局面也说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找到一个能辨别出开引号和闭引号的字体……出来试试,晚上会修改。——130520
已改。另外刚才居然发现我的文没有属性没有标签,全是未知!发生了什么……又改了回来,不知道好没——130520
第54章 五十四 弥天陷阱
冯长辰与蒋红玉的故事,如今也是京城中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蒋红玉的哥哥蒋大是羽林卫的一名低级军士,冯长辰虽然已经是卫队长,却总喜欢和低等军士们打成一片,闲时经常聚在一起饮酒玩耍,有一次,喝高了的蒋大非要带冯长辰去他家看看,一进门,就撞见了完全不知情的蒋大的妹妹,蒋红玉。
原本家中有男客到访,女子都是不能出来的,只因为蒋大喝醉了,完全没有顾忌这些,冯长辰也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这才让两人有了这一面之缘。冯长辰与蒋红玉一见钟情,悄悄传递过几次信物后,冯长辰决定要光明正大的娶她进门,便向父亲坦白了他和蒋红玉的事。冯况震怒之下当即要将儿子禁足,此后,父子二人生病的生病,绝食的绝食,最后还是老将斗不过小将,终于松了口,答应让蒋红玉进门。
冯况一松口,冯长辰的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新年过后,还没出正月,婚事就大张旗鼓的cao办起来。神武大将军的小儿子成婚,就算娶的不是什么大户女子,排场也仍然足够大,不仅百官均来祝贺,连江淮王也派他的世子刘济出席。林仪也不能免俗,如今,他带着人提着他准备的贺礼,正站在门口排着长龙的送礼队伍中。像他这样的六品小官,排席次都要等前面那些大员都吃饱喝足了才行,等待的过程太长,林仪决定送完礼就走,不去吃这一顿没意义的酒席了,正想着,忽然看见前面的队伍中有个蓝色的身影一闪,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紧接着一晃眼,就看见顾思义像个小偷一般将头低到最低,从挂着大红灯笼的冯府大门中匆匆走出来,穿过冯府门前的路,钻进了一条小巷。
……他在干什么?看样子,居然也是来送贺礼的?他认识冯家人?林仪看着顾思义穿着旧蓝布罩衫的背影,皱起了眉头,就算要送礼,也可以拜托自己捎过来,非要自己来走一趟,就不怕别人认出他来?
大概是不愿意和自己说话吧。林仪有些无奈,自从那天晚上后,两人之间有了说不清的隔阂,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都躲着对方,见了面,也像是有多尴尬一般。
他不是第一次冲顾思义发火。这个人,总是有本事激起他的怒火,明明都承诺会倾尽全力帮他,他却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撒了谎。林仪之前也有过怀疑,在神英军任职一段时间后,他才发现很少有人知道皇上是被软禁了,大部分的人,都以为是皇上自己放任自流,才导致江淮王坐大。那顾思义又是如何知道的,如何看出别人都看不出来的真实情况的?林仪私下里查过一些档案,在他能接触到的官员名册中,从未有过“顾思义”这个人。那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皇上的表现,以及那个叶希夷说过的话,让林仪忽然对身边这个人产生了从未有过的不信任。那天晚上,他揪着顾思义的衣领,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然而顾思义只是垂着眼睛,任由自己被林仪拽着前后直晃。
“今天,先能不能放过我?我以后,一定,一定会给林先生一个解释。”
——只有这样的一句话。
为什么就轻易放过他了呢?林仪说不清楚。自从遇到顾思义,他这个人,都变得不像他自己了。以前面对师父的时候,因为师父的脱线和不羁,他也没少动过怒,生起气来,经常会让师父背着自己小声嘟囔“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啊”,可现在面对这张脸,却经常有一种拳头打到棉絮上的无力感。也罢,都走到这一步了,还在乎那么多干嘛,大不了小心一点,别让他算计了就行了。
这么想着,林仪看着顾思义的身影消失在那条小巷里,居然发起愣来。直到身后的人不耐烦的催起他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与前面的人落下老长一段距离,正要赶上去,又回头朝那巷子张望了一眼,顿时心中一惊。
他看见一个戴着宽沿大帽的人也闪身进了那条巷子。虽然距离很远,大帽又遮住了大半张脸,可凭着身形和服色,林仪还是认了出来,那是江淮王世子刘济。
转头一看,世子殿下的随从还站在冯府门口,还没向冯府的人通传,他一个人却去了那条偏僻的小巷,而且正好是顾思义刚走过的时候,林仪不能不担心,他对自己的仆人道了句“你在这里等着”,也穿过大路,追了上去。
刘济在小巷里快速穿行。前面那个身影刚从拐弯处闪过,再加紧几步,应该就能追到了,于是他干脆小跑起来,没想到再一转身,居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江淮王世子还是很有涵养的,他道了声“对不住”便准备绕过这人,无意中一抬眼,却愣住了。
站在这小巷拐角处的,居然是那个神神秘秘的林仪。
林仪抱着肩站在墙角处,看那阵势,明摆着就是等着人来撞他一下的。见刘济看向自己,他挑了挑眉毛,脸朝后摆了摆,道:“世子殿下是不是走错路了?冯大将军府在那边。”
刘济是过来追人的。他带着下人押着贺礼,刚走到冯府门口,远远便看见一个人从冯府门口急匆匆的走出来,钻进了一条小巷。
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人的背影十分眼熟,加上最近总在想刘深和那首曲子的事情,联想得比较快,他心中猛地一跳,这身影,怎么像极了那个本该已经死去的顾承念?!
于是他立即翻身下马,从随从头上摘下一顶大帽往头上一戴就追了过去,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追丢了。
既然林仪已经等在这里,看来他要追的人是追不到了。于是刘济也干脆停下了脚步,将林仪上下审视了一遍,笑道:“林知事在这里做什么?”
林仪看了看他,回了个明显是现编的理由:“小解。”
“哦……”刘济也不戳破他,继续笑着道:“原来如此。”他总觉得刚才那个人还没走远,便一边说话,一边四处瞄,林仪看着他,道:“世子殿下在找什么?”
刘济重新转过头,看着林仪的眼睛,直接问道:“那个人是谁?”
林仪没想到他会这么单刀直入,愣了下才硬撑着反问道:“……什么人?”
刘济看着林仪。这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他的眼神都在出卖他自己,但是他显然也不是很惧怕自己的谎言被识破,似乎笃定了刘济找不到那个人。刘济看了他一会儿,叫了他的名字:“林仪。”
“怎么了,世子殿下?”
“你这么做,也只是徒劳罢了。”
“呃,什么?”
“不论你是谁,不论你想做什么,仅靠你们一两个人,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我也没准备改变什么。”林仪平静的看着刘济,“我只是觉得万事都有个理字,不合理的东西是不会存在的,是不是?世子殿下。”
刘济看着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确定他已经走远,林仪使力腾空而起,蹬着墙壁跃上房顶,看见顾思义还可怜巴巴的跪趴在那里。由于脚下的瓦片一动就会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所以他仍旧保持着林仪把他扔上来时四肢着地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
“行了,”林仪走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起来,道:“他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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