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臣 作者:堇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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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跪得生疼,加上脚下的瓦片有些滑,顾思义靠林仪拽着才站稳。林仪一手揽住他的腰,跃下房顶,亲昵的动作,外加这一个小小的失重体验,让顾思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林仪看着他的脸,道:“赶紧回去吧。”
顾思义看了看林仪,道:“抱歉,给林先生添麻烦了。”
林仪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和冯长辰认识?”
顾思义点点头,似乎觉得只这样不太好,又补充道:“以前……我们是朋友。”
果然如此吗……估计再问下去他就又不肯说了,林仪便不再深究,只道:“你可以让我把贺礼捎过来的。”
“我想亲自来看一看,另外……”顾思义抬头瞄了林仪一眼,“我以为林先生在生我的气,所以……”
“你居然也怕我和你生气?”林仪不由苦笑,“唉,算了,赶紧回去吧,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是。告辞。”顾思义朝他行了个礼,转身走了。林仪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算是和好了吗?
冯长辰原本是在二门内迎客的,中间觉得有些口渴,想喝口茶,一看最近的正好是帐房,便径直走了进去。
成亲是人生头等大事,他明明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还是没想到会如此劳累和手忙脚乱。一连几天为了各种事物奔波,今日又天没亮就起来,将红玉迎回家中,然后就是接待各种各样的客人,照这形势,到天黑之前是歇不下来的。
原本不会这么忙的,只是因为父亲病重,需要人照顾,二哥又回不来,而大哥……自己成亲这样的大事,冯长辰到现在还没见到大哥。没办法,所以许多事情他明明没有经验,还是要事事亲力亲为。好不容易父亲同意了他和红玉的婚事,自己可一定要争气啊。这么想着,冯长辰走到帐房里的桌边,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管家转头才发现他,连忙站起来:“三爷……”
“你忙你的。”冯长辰走过去,将管家按坐在椅子上,随口问道:“我大哥可有送些什么过来?”
“送了。”管家在礼单中翻了翻,道:“大爷送了一副三扇玻璃屏风,还有几盆宝石缀璎珞的盆景,我刚才看了,都是好东西,好看极了!三爷,大爷不论成了什么样子,心里还是想着三爷,惦记着咱家里的……”
“我知道。”冯长辰点点头,吩咐道:“都悄悄收起来,别让老爷看见。”
说着,无意中瞟了一眼管家手中的礼单,那个名字就这样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青坪顾思义?”他从管家手中拿过那张礼单,“青坪是什么地方?这是谁?”
“没听过……或许是三奶奶娘家那边的亲戚?送的礼也不多……”
往下看,果然看见写着“骨扇一对”。冯长辰看着那个名字看了好久,忽然问道:“这礼单上的东西现在在哪里?”
“这一册的话,应该是在库房楼上……哎?三爷你现在去?你还得迎客呢,江淮王世子恐怕就快到了!”
“我去看看,就回来!”
冯长辰拿着库房的钥匙急急忙忙上了楼。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姓氏相同,他就是有一种感觉,感觉会跟那个人有关系。他气喘吁吁的打开库房,里面被各色贺礼堆得满满当当,小小两把扇子,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找着。扇子放在一个印着烫金双喜字的盒子里,这种土气的喜庆,也像极了某个人的风格。他取出其中一把,那其实是一把非常普通的扇子,打开来,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百年好合”。
冯长辰看着那几个字,看着那熟悉的笔迹,连手指都开始颤抖起来。
老顾……这是你吗?是你吧?!
正在心思混乱地猜测中,忽然门外一阵喧哗,尖叫声、脚步声、叱喝声不绝于耳。什么情况?冯长辰连忙将扇子收好,走出门,就着库房二楼的地势,看到了让他惊骇的景象——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冯府,已经被军队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
他迅速下楼,冲到二门外,就看见外城护军统领李齐全一身铠甲,正气势汹汹带着人冲了进来。冯长辰血气上涌,立即冲了上去,拦在最前面。
“你们干什么?!”
李齐全上前一步,明显没把冯长辰放在眼里,仰着头高声道:“我奉了上谕,特来缉拿反贼!”
“胡说八道!”冯长辰怒斥道:“我家里哪里来的反贼!”
“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李齐全一挥手,“来呀,给我搜!”
冯长辰气极了,上前一脚踹倒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军士,夺过他手中的□□,横在身前,宛如一尊怒目金刚:“我看你们谁敢进去!”
“臭小子!”李齐全骂道,“你想造反吗?”
冲突一触即发,身后忽然有人喝道:“庚寅!住手!”
第55章 五十五 旧爱恍入梦
冯长辰回头,看见父亲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连忙放下□□,迎上去道:“爹!你不该出来,外面……”
“哼!”冯况脚下站都站不稳,气势却仍在,“都闯到我家里来了,我就算躲在屋子里,还能躲到什么时候去!”他看着趾高气扬的李齐全,道:“李齐全,是谁准许你将外城护军调入内城的?”
李齐全鼻孔朝天道:“我是奉了上谕,来抓反贼的!”
“反贼?哈!你,一个江淮王的走狗,居然还敢来抓反贼?既然是奉了上谕,把圣旨拿出来让老夫看看!”
李齐全瞟了一眼冯况,显然没把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放在眼里:“我是奉了皇上口谕!”
“口说无凭,你一个护军统领,怎敢越权搜查大将军府?”
“凭你怎么说,今天我是搜定了!来人!还等什么!给我仔细的搜!一处都不要放过!”
“好……好!”冯况甩开搀扶着他的小厮,指着李齐全的鼻子,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能搜出什么来!”
林仪回到冯府门前不久,就亲眼目睹了这一场骚乱。门口还没能进去的官员们闻声乱作一团,有的人闻出味儿不对,连忙就鞋底抹油走掉了,不一会儿,门口就剩下了林仪和少数几个人。他站着,忽然发现刘济仍然站在外面,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刘济淡然地转过头来,看着林仪,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仪看了,心中一沉。
冯家,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很快,李齐全就在冯府搜出了私制的龙袍和玉玺,坐实了冯家的反逆之罪。冯况没想到居然被人陷害,气极了急火攻心,当即晕死过去,不过短短几日,便不治身亡。冯家十六岁以上男丁均被下狱监|禁,女子圈禁在冯府,无诏任何人不得出入。冯亚远被下令撤职,即刻从平州押解回京,冯长辰被打入大理寺,严刑审问,一定要逼问出同党来。可怜了那蒋红玉,嫁入冯府的第一天,大红嫁衣还未脱下,就被囚禁在了冯府,成了囚犯。
林仪天天四处打听,在听了各处的小道消息之后,想起刘济那天的话,忽然明白他所谓的“什么都改变不了”是在说什么了。
这一切,都是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冯家出事后,林仪再也没见过冯元英,不知道是被江淮王软禁了,还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这一宗反逆大案上,然而让皇上的支持者失望的是,皇上居然将此案全权交给江淮王来处理。明知道这是江淮王设的圈套,还由江淮王自己来审,不就等于贼喊抓贼,提前宣告了冯家的死期了吗?
林仪回到家,一进门,顾思义就迎了上来,急切的问:“怎么样?”
林仪看看顾思义,摇摇头。案子才审了一个月而已,却已经下了定论:“冯亚远知情不报,流放琼州;冯长辰直接参与谋逆,凌迟处死。”
顾思义低下头,好半天,问道:“什么时候?”
“听说大理寺已将卷宗送至御前,真正下旨处刑,应该就在祭天大典之后。”
顾思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林仪看着他,知道这次事情确实严重了,也无法劝解,沉默许久后,顾思义忽然开口道:“林先生,帮我个忙,我要去见皇上。”
林仪吃了一惊:“……你要去见谁?”
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林仪的惊讶一般,顾思义神情十分冷静,继续道:“祭天大典在城郊的天坛举行,皇上在祭天之前必须在天坛的斋宫斋戒三天。那里远离京城,守备肯定要松一些,凭林先生的本事,我应该有机会可以混进去。”
顾思义一脸坚决,显然林仪说什么,也阻止不了他的决定。
“我必须要去见皇上。我要听皇上亲口确认,他对这个案子的真正看法,我想知道他是否真的认为,冯家有不臣之心。”
冯氏一案过后,江淮王更加是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原本天子祭天,都要选一位亲王陪同,以便替皇上监督准备事项的完成情况,并进行视牲宣祭诸事,然而江淮王自己不去,也不许在京的梁王刘潇去,而是派了他自己的儿子世子刘济同去。做到如此明目张胆的份上,除了吏部尚书周静与大理寺卿正苏继鸥上书反对,却再无人有异议,人心如墙头草,见风而倒,由此可见一斑。择日皇帝銮驾出城,刘济骑马在前,刘深轿辇在后,好一派狐假虎威。到了天坛,刘深住进斋宫,刘济奏道:“各处准备已经妥当,三日后即可开祭,请皇上下旨。”
“请我下旨?”刘深冷笑,“不该是请你父王下旨?”
最近二人独处时,刘深连天子的自称也舍弃了,嘲讽更是直白,想来他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冯况以及冯家一案对他的触动还是挺大的吧。刘济这么想着,淡淡回道:“那就三日后开祭。”
刘深哼了一声,不说话。刘济于是跪拜道:“臣弟告退。”
虽然刘济带了护卫军队来,但天坛的人手都要用于准备祭天,斋宫这边伺候的人就少了一些,总算不用像在宫里的时候那样,被一群眼睛给盯着了。斋宫后面的寝宫里,刘深懒懒的坐在正殿中央的软榻上,看着那些名为伺候他,实为监视他动向的侍从,如同欣赏几尊雕塑,看了许久,看得那几个侍从浑身不自在,才命令道:“将所有的灯都给朕熄了。”
侍从们面面相觑,还是不敢违抗圣旨,于是分头吹灭了所有的烛火。
“都给朕出去。”
刘深倒没有别的打算,只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会儿罢了。侍从们互相递了眼色,虽然这个皇帝现在显然已经没了实权,但是世子殿下吩咐过,不许违抗他的命令。而且他最近总是如此,喜欢把殿里弄得黑漆漆的,倒也没趁人不在时做什么动作,虽然这里不同宫里,不过看起来并无碍。于是他们还是悄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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