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谰池上+番外 作者:青花玉龙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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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瑄城听这一句,住了口,侧眼过来望他,眼睛映着火光黑白分明,他道:“不是。我怕你没话讲。”
穆修白确实觉得自己和李瑄城生疏了些,之前求过他救他,再也开不了第二次口,就没什么话好讲。这会儿也不知道要讲什么了。
李瑄城见他果然噎住,想讲些什么却不得的样子,十分了然道:“你不想讲,就只好我讲了。否则你也不嫌闷。”
李瑄城的音色本来就低,穆修白被这句话挠得都要起激灵。他道:“你何必对我这么好?”
李瑄城笑道:“我对你好吗?你心里明明还在骂我,嫌我对你不够好。”
穆修白被说中了心思,一时讷讷,竟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对。憋了半晌才道:“我没有。”
“果真没有?”
“没有。”声音却小了。
李瑄城这会儿不再当君子,从几案的另一头伸了手过去,抬起人的脸。穆修白侧身一躲,好容易躲开,面上却烧了起来。
李瑄城的手尚在半道,双目沉沉地望着眼前人,他道:“这屋里是不是太热,我把炭盆挪开些。”
穆修白心下恼自己的反应,口头又不够伶俐。眼睁睁见李瑄城站起来,将火盆往边上推了些,顺势又绕到穆修白这边。终于道:“李瑄城,你别……”
那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垂了头,躬身凑近他,抢道:“别什么?”
穆修白道:“别……过来。”
李瑄城道:“你真那么怕我?”
穆修白道:“我不是怕你!”
这句话说得大声,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李瑄城顾自道:“不怕我,那不就完了。”伸了两手,就把穆修白捞起来,穆修白一下没了着落处,心也跟着一悬,便双手推拒着,微微挣了挣。
李瑄城将人抱在怀里,好生安抚道:“别这样紧张,又不是第一回了。”
穆修白听了这一句,心下泛上一些隐秘的羞耻感,更多的却是心口隐隐作痛的感觉。他终于没有再卯足了劲儿,浑身却还是绷着。
穆修白有一腔的话,出口却成了:“为什么要在这里……”
李瑄城只做听不见,他抱着他一路走向卧榻,路上的时候低头亲吻了他的眉心。穆修白抓着李瑄城的手掌也收紧了。李瑄城的吻又落到面颊,和嘴唇。就如汪汪溪流流入了心下寸许。这吻并不激烈,穆修白却不敢喘气。随着吻的持续他极度地缺氧,他觉得自己心田渐渐被涓涓细流布满,不时却成了大涝,他快要溺死了。
李瑄城的手掌已经探入了他的衣领内,触摸到他的肌肤。这人的手掌并不是冰冷,而是温热的,甚至比穆修白肌肤的温度还要高些。即便是这样,穆修白的身体还是微微颤抖起来。那只手掌不规矩地动作着,贴着他的肌肤摩挲着,穆修白从僵硬变得瘫软。他的体温也渐渐升高了。
李瑄城感受到他的异样,他说:“你这么喜欢我……”
……
便有人将这事往长公主处报了。
第二日穆修白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长公主府。他置身于颠簸的马车之中。他躺着,车窗里偶尔漏出一些空隙,他可以得见远山,都是苍茫的雪顶。他的思维有些迟钝,一想昨夜的事,才觉自己枕在一个人身上。
李瑄城见他睁眼,便道:“醒了?”
穆修白嗯了声。
李瑄城道:“我们这是秘密出城,车马也就简陋了些,你担待着点。”
穆修白心下已经了然,还是问道:“我们……去语谰池?”
李瑄城道:“对,你高兴了?”
穆修白又追问道:“呆多久?”
李瑄城见他小心翼翼地样子,调笑道:“你什么时候能主动投怀送抱了,我就告诉你。”
穆修白便别开了头去,心却早已飞上云顶去了。李瑄城这句话相当于告诉他,他不用回去了。他也不接李瑄城的话,就问:“你怎么做到的?”
李瑄城不在意道:“你坐起来,好好看看这京郊景色,以后我们就都看不着了。我这一去,就不会入京了。”
穆修白如言坐起来,撩了车帘。他躺着的时候就觉得外面特别好看。就见远山茫茫不知远近,山腰有云气,升腾而上,与低云缠作了一团。飞雪乘风打旋,落得心急,都入了车厢内。穆修白冻得浑身哆嗦。李瑄城用貂裘将他整个儿裹住,道:“看个两眼就好了。你还以为自己吹不坏。”
穆修白便又在车里矮下身来。其实他的心境并不如他昭示得那么亮堂。但是从死亡的威胁里暂时地脱离,这令人鼓舞的消息已经把一切不妥当不舒服的地方都掩盖掉了。他今天确实高兴得很。
他扭转过身,双臂从后面抱住李瑄城,像他以前抱住祁千祉一样抱住这个人。在他耳边温语呢喃:“我真的……这恩情我无以为报。”
李瑄城笑道:“是啊,如你所愿。我确实把你要过来了。”穆修白正是在他耳侧,见不到李瑄城笑意骤减的双目。
长公主说得不错,“恩情”这个词,真是容易惹恼人。穆修白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么,这派敷衍讨好的样子,又是要做给谁看呢?
李瑄城伸了手去握住搭在他肩上的胳膊,将身上的承重卸了下来,他道:“等回了语谰池,我会想法子替你解毒,你要学医或者如何,只要我会的,我都会教你。”
穆修白道:“谢过主人。”
李瑄城道:“我不喜欢听你说谢字。”
穆修白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李瑄城眸色沉沉地垂眼看他,又道:“你要说谢我,恐怕是谢不过来的。”
穆修白不语。李瑄城也觉得自己有些心烦,道:“你睡一会吧。”伸手便点了人的睡穴。
穆修白初时还望着李瑄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时眼睑下的眼珠子就开始无意识地左右动作。李瑄城再看过去时,便见人已经睡了,呼吸平稳。
李瑄城便撩了车帘出去,见芙儿在那儿驾车,一张小脸冻得通红。
李瑄城随着她坐下,芙儿赶紧将斗笠蓑衣给李瑄城披上。一边道:“主人,府里该走的该留的我都和绮春姐姐商量过了。就是除了我手下一干人等,院里还有个叫罗扇的不知怎么知道消息,非得跟过来。”
李瑄城不记得此人是谁,道:“你多给她些银钱。”
芙儿道:“打发不了,我就把她带过来了,她既然知道我们一去不再回来,总不能晾着放那。她在凛冬姐姐车里。”
李瑄城道:“我去看看她。”
祁千祉再派人向南梁交涉时,李瑄城一行人早到了语谰池了。
南梁明确说已经将人送往祁夏,祁夏确实没有接到人。两头一查,就晓得被大司马晏炎给截住了。再追问,才知道是长公主插的手。
祁千祉一听这般,分外担心穆修白的安危,乘了御撵往长公主府上去。行色匆匆步履迟迟,到了正厅,却见长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祁千祉见了礼,便欲直抒来意。不料长公主颔首受了他的礼,开口便道:“陛下要和我说南梁俘虏换回来的那个人,我就伺候不得了。”
祁千祉听她说得直截了当,更是惊异,也道:“长公主还请将望月归还于我。”
长公主道:“你觉得我既然截了人,还会留着?”
祁千祉听这一句,当场便觉得血气冲顶,抬起眼就见他目眦欲裂,唇角紧抿,连平举的双手都微微颤抖。
长公主也不看他,就道:“陛下回去吧,臣早前就劝谏过陛下,不可玩物丧志。如今瑚阳城放走风陵君,南梁俘虏尽数归国,就是你干出来的事?”
祁千祉道:“这些,朕自有分寸。”又道,“我且再问姑姑一句,姑姑可是真的杀了望月!?”
长公主听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克制不住,不若是在讲话,倒像是在嘶吼。长公主便回道:“帝王最该明白的就是取舍之道。倒不是说不以物喜。一个小小娈宠,便叫你如此失态。小不忍则乱大谋,小处不舍,难成大事。”
祁千祉冷哼一声,站了起来,他如此急切地赶来长公主府,不是为了听长公主教训他。怒道:“朕就问长公主置朕这君王于何地?朕之物事,也由得你随意处置?”
长公主听他这么说,也怒道:“你还觉得自己没错了?”
祁千祉道:“朕没有后宫三千,何错之有?朕宵衣旰食,何错之有?朕改法度,立知事院,何错之有?长公主便只见得望月一个,不知道朕也务求祁夏昌平!”
长公主面色冷峻,丝毫不松动,逼问道:“你于望月一事,错还是不错?”
祁千祉也对道:“朕,何错之有?”
长公主见他不悟,怒极反笑,道:“望月已死,陛下准备如何处置罪臣?”
祁千祉无言以对。长公主细看之时,却觉他已经泪流满面。只嘴里喃喃道:“朕,对不起望月,又不能奈长公主何。长公主,不若还是回泷上住吧。”
拂袖而走。
祁千祉果真遣人将长公主“请”回了泷上,说是请,其实那阵势,明明白白地不给长公主留颜面。大司马晏炎也不得不上书乞骸骨,解甲归田了。
太后萧藕色便取了沉珠,交到了祁千祉手上。
祁千祉见那珠子,便问道:“母后何处得来?”
萧藕色道:“长公主走时,差人送与本宫。”
祁千祉道:“这珠子的真假……”
萧藕色道:“这珠子是李瑄城的。李瑄城是李蹇之后。”
祁千祉讶然道:“那此珠是真的了?”
萧藕色道:“怕是假不了。”又道,“就是李瑄城此人……”
祁千祉道:“我说他为何不肯辅佐我,他也是有苦衷的。”
萧藕色道:“我知道你与李瑄城儿时便在一道。但此人留不得,这身份要是被他人利用,少不了掀起什么风浪。且说他自己,未必没有反心。”
祁千祉道:“他已经把珠子都给我了,想来确实是想超于世外了。”
萧藕色皱起眉头,道:“未必,他这是障眼法也说不准。”
祁千祉口里只为李瑄城说话:“李瑄城救过儿臣,他的为人,儿臣是最明白不过的。”
却在暗里又想到了他二皇兄祁应平所言,李瑄城此人正邪两端,用之不得辄杀之。
爆竹映得云红,烛火照得窗暖。不觉已是新年。
这数月,祁千祉勤政不辍。又肃清朝野,手段之凌厉,令上下震恐。
祁夏奉沉珠入太庙。
言双珠已全,天下归于祁夏。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久等了(
☆、章三十四傥来之物(一)
隆冬的天气,路上全是冻土。李瑄城一行人走得并不快。
这天时雪时晴,现下正值雪霁。天地之间雪色茫茫,皑皑喜人。李瑄城又是白衣白马,融在里面都要看不见了。
一行人未及日落便住了店,李瑄城只觉得下一处落脚的地方不好找。也是多年来的经验了。
穆修白眼见凛冬往客栈后院去拴了白马,李瑄城更衣去了,便闪身进了其他住客的厢房,窝在了床底下。他预备躲到李瑄城一行离开客栈了,再出来。
李瑄城这次救他,就把之前他所有的怒怨都一笔勾销了。他喜欢李瑄城,到了近乎入骨的程度。但是他隐隐觉得他不该去语谰池。他觉得不安全。和李瑄城牵扯,日后势必还是要和祁千祉牵扯。且说李瑄城为什么敢带他去语谰池。他太累了,他想不明白。他就想找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混吃等死,好好过他个太平清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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