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谰池上+番外 作者:青花玉龙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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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起些旁事。
“……有一事,语谰池扰不乱你的心神。我猜也是这个缘故罢?”
穆修白想了想,恍然道:“原来如此……”
“那你在南梁时,那些吐真剂……对你有用么?”
穆修白愣了愣,他其实一直怕说起这件事。他从小就想,他这样的人,要是被敌人抓去,指定了会缴械投降。结果他真的就遇上这样的事情。好在他深知保命的关窍,他对死亡有极高的危机感,他知道什么时候将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就意味着什么时候失去利用价值。
半晌才道:“吐真剂其实没有起上效果……”
“哦?”
“我要是一个字没说,南梁是不会信的。我就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了。再掺和些半真半假的事。”
李瑄城笑道:“所以讲你小子一肚子坏水。”
穆修白道:“我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们迷信吐真剂,祁千祉在边境之举,也让我确信风陵君不会杀我。起码不会马上杀我。”
李瑄城便敛了神色,有些生涩地开口道:“我当初不是不想救你。我在等祁千祉救你。”
穆修白面色僵硬道:“我知道的。”在这件事上,我什么都明白。但是理性上什么都对,感性上人本能地趋利避害。
李瑄城的拇指不动声色地按了按眉角,直觉这次的事情所造成的不信任,可能要花上一些时间来填补了。李瑄城也是一个理性至上主义,这一点和穆修白同出一撤。理性上占优的人,势必在感性上少一些天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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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李瑄城可以知道穆修白大约还是带着谨慎,也不再问。
穆修白偶尔出屋子去,药房里有各色打扫的侍候的医女,饭食也日日送来。又因为李瑄城日日夜半不睡,夜宵也有。但是四徒很少过来。穆修白猜是李瑄城事前吩咐了。
不过这种时候。两个人都没有闲心在意一些细枝末节之事。
语谰池又照往年一般落了雪。穆修白再走出去时,突然觉得语谰池药田之间的医女都少了许多。穆修白初时当是天冻,后来却眼见人越来越少,真有一些人烟荒芜的态势,才觉得有些不寻常。
从药场里穿过,从药田的田埂上走过,厚厚的雪被之上都没有他人的足迹。四君子馆他一向是不知如何拜访的,只见得门户紧闭。待到了主屋时,才发觉江烟也不在了。
穆修白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他折返,去药房,又是冗长冗长的路程。他终于觉得语谰池也算大的,走上半天都摸不上药房的墙根。
好在快到了药房时,见到茫茫白雪中慢慢幻化出两位白衣裳的医女。再走近些,也见得些俏丽的眉目。穆修白微微舒了一口气,就见李瑄城从屋内走出来道:“你往哪去了?”
便又进了侧间去。穆修白道:“去了主屋。”顾自跟上,见李瑄城正将煎得差不多的药罐取下,沥出汤汁。
穆修白开口问道:“语谰池的人都去哪里了?”
话音才落,眼下伸来一只药碗。穆修白接过来,就听李瑄城道:“这是成药了。”
穆修白两手捧着,扑鼻而来奇异的酒香。那药是白酒煎成,浓郁的焦色在碗沿堆起些许浮沫,也是暗沉沉的并不清爽。穆修白轻轻地往药碗里吹气,用舌尖尝了一下,还是烫,便又收回舌头,问道:“两年?”
李瑄城点点头:“对,两年。或者两年还不到。到了时日将至,你只会骨疼难忍,行动迟缓。你这两年间也不可断药。”
穆修白道:“好。”
便又见李瑄城拿了一张纸来,上面端端正正写了药方子,那字迹虽不是大家手笔,倒也端正俊秀。
穆修白还未表现出惊讶,李瑄城已道:“我让人誊了。”
穆修白心里只想笑出声来,把药方接过了,一同放到除珠的锦袋里,道:“我一定收好。”
李瑄城见那人掩饰地把头低下,刀眉羽睫之下,嘴角分明已经不受克制地上扬。心里也只能叹口气,怪自己小时不好好写字。
遂道:“中原之毒变换无端,但总有迹可循。我让浅夏找沧戟教长老,也只说闻所未闻。只能猜这千寒不是中原之毒。”
穆修白暗暗听着,他的医术还不精,分不清这些毒都是承哪一脉的。
“还不确信,往下我们便去问闲山庄,我让沧戟教长老替你诊断一二,再做打算。”
穆修白才抬了眼睛,道:“问闲山庄?”又道,“那么语谰池中人迹稀少,是因为已经有人先走了?”
要说穆修白机灵,有的时候脑子是转得挺快。但是有的时候又不成。唯一不变的,这人一颦一笑都是声色。
李瑄城只道:“江烟也先走了。这是我另一处宅院,在七晋。”
穆修白道:“七晋啊。”他也很想再去见见那位老者,便道:“山庄也是七晋山人打理么?”
“正是。”
穆修白便对这次的行程生出无限的期望来。
“语谰池往后可能呆不得了。语谰池的虽说寻不见,可是也最显眼。”
穆修白点点头,他十分明白。然而道:“我挺喜欢这里的。”
“我也喜欢啊。你去过其他的山就知道了,语谰池这地界得天独厚。我的几处居所,我最喜欢此处。”
穆修白又问:“那这一池子的药材怎么办?”都是钱啊。
“自然是放着。”又道,“看开些,钱财乃身外之物。”一副对穆修白所思所想十分了然的样子。
穆修白有些被看穿心思的窘迫,只是把药碗端起来,喝了几口。
李瑄城道:“这次行路,我会让人替你改换一下样貌,打扮成我的马夫掩人耳目。”
穆修白只应道:“好。”
“祁千祉以为你死了,但是我们依然要慎重。”
“好。”
穆修白其实一直有猜测,李瑄城得以带他回语谰池,必然是答应了长公主一些条件。这回李瑄城大动干戈地要弃池而走,才忽然将一切联系起来,问道:“主人,敢问原来的沉珠,去哪儿了?”
他之前也问过,但是李瑄城避而不答。这回李瑄城倒是没有避过这个话题,只道:“不是在这么?”
穆修白当真以为他要掏出珠子来,见那人纹丝不动,眼睛四处瞄了会,便问:“哪儿?”
李瑄城一笑,直视穆修白双目,道:“就在眼前。”
穆修白怔住了。心道,原来李瑄城真是用除珠换的他。想说谢字,却觉得谢字承载不起。一时失语。
李瑄城忽而一改这两日的温存,道:“所以,不要跑。”他的眼睛因为这几日少眠而充血,满是红色的血丝,看着有些骇人。
穆修白知道这是说他路上试图逃走,只觉得感激和愧疚占满心头。
这之下悄然生出些未被觉察的寒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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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瑄城终于将压制的药物配制出来,连日无眠。这一沾上枕头,便睡得很沉。穆修白在他床前坐着,对这个人也生出些愧疚和心疼。这人眼下一片青黑,连着卧蚕都变了颜色。至于下巴处也生出浅青的胡茬,用手一摸,糙乎乎地扎人。
这一觉仅得数个时辰,到了晚间便有医女叩门道:“穆公子,该叫醒主人了。”
穆修白一听,凑近人耳边道:“该起了。”
李瑄城可能是真的疲累,喊上了三四句,也并没有马上醒来。穆修白想了想,大了声音道:“李瑄城,江烟又闯祸了。”
便见那人嘴角生了笑意,一伸手将人搂过去,懒洋洋道:“江烟闯祸倒是其次。你面上叫我主人,背里喊我名字,有你这样的?”
穆修白这会儿面庞贴着锦被,半个身子斜在李瑄城身上,闷着声音道:“徒儿知错。”
“你少来这套。”
穆修白便只顾着自己发笑,一边拿手去推开李瑄城环着自己脖子的小臂。李瑄城却是不放,也不嫌穆修白压着他累。
穆修白止了笑,道:“快起来车上睡罢。霜叶姑娘在外面要等久了。”
李瑄城道:“往后你和江烟一般叫我罢。你不情不愿,还听得我浑身难受。”
穆修白笑嘻嘻道:“这可别怪我了。我们那儿,主人这词实在不好开口。其实换什么都行,叫师父也成。”
“随你。我连江烟这般都不介怀,还非得听你一声敬称?而且你到床上,不是什么天地君亲师都忘了么?”
穆修白这回力道一大,将李瑄城的胳臂推了开,大了声音道:“主人起来就好,我和霜叶姑娘外面去等。”
李瑄城见那人脸上飞红,一派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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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瑄城一行人只趁夜离开语谰池,并不往来路走。穆修白也是第一次知道镜寒洞深处还有洞天。
镜寒洞内本就潮湿,生着一条细弱的溪水,潺潺直到深处。到遍生坚冰的洞穴前,这溪水便似到了尽头。其实未然,这溪水从石门脚下的缝隙中渗透下去,往另一处空穴中流出,渐渐和他处的水迹交汇一处,再往深处流走。
这数百空穴,寻到最大的一处溪水,便是有石门的洞穴了。此处石门之后,是另几百洞穴。两相叠加,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个洞穴。
几人循着水流走。水流蜿蜒,且潜伏不定,极易迷失方向,好在李瑄城和霜叶都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几人费上些功夫,好歹从镜寒洞中出来。走过这些洞穴,就是下山的路。
更深霜华重,夜半星斗明。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转战寒武纪年,网址www.hanwujinian.com,优先更新那边,这边应该也还会继续更。
不过那边限制少些,真的不来一发么(诸位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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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六平意问闲(二)
穆修白一行人从螣山离开时并没有人察觉。披星戴月地赶路,到了苍临地界才稍稍放缓下来。
空气里尚且有些爆竹噼啪的声响,带着些轻微的烧焦的余味。
穆修白一腿折叠着,一腿悬着,用系绳的马鞭打着马尻。车道蜿蜒,螣山行远。那些迷人眼的雾障也渐渐退去,而化了云气,成了云团,又聚成了层层叠叠的云顶,在山之巅。群山染白,和云气相接,在侵晨的浅薄夜色里只是天幕脚下的缀点,是青里的一抹灰白。又在此后被天边的鱼肚白吞到一处去,在曙光里熠熠生辉。
天已经透亮,语谰池终究是不知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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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晋在泷上之南,倒没有落雪,天气一例是干冷的。李瑄城一行人奔波连日,总算也入了七晋地界。
问闲山庄也在深山,但是山门宏伟,石径通达,未有存心避世之意。并不如语谰池一般隐蔽难寻。
山庄守门人将主门打开时,便见得一线天色透蓝,一辆马车远远从路尽头来,近前了,见赶车的是个青年,留了两笔不太相称的八字胡,眉目若是看得仔细,倒是端正的。
近日来,往往有人到山庄,都是大堆的人。这里只有一辆马车,守门人心下早已了然,扬声道:“敢问门前何人?”
便见一只白袖撩了车帘,道:“秦伯,是我。”
秦伯便将另一扇门也打开了,只等马车行入,一边道:“怀公子可算回来了。”
李瑄城便道:“秦伯这两年也没有多大变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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