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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近江国(第一部)+番外 作者:孔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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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怅然若失

 
屈方宁正一霎不霎望着自己。遂拈起个肉片,送到他嘴边,道:“看甚么?趁热吃罢
 
。”
    屈方宁张口接住,仍笑望着他,道:“没甚么。想起咱们小时候,古哥也是这么
 
照顾我。从前吃肉不容易,都靠你和二哥抢别人、偷别人的。现在用不着啦。”
    额尔古笑道:“那算得什么?古哥头一回见你,就知道你将来肯定大有出息。如
 
不早献殷勤,等你飞黄腾达,当了大统领、大将军,哪里还认得甚么锡尔的穷哥哥?
 
    屈方宁佯怒道:“是了,原来从前比手劲让着我,是早就算计好了的。我今天算
 
是知道了!”
    额尔古哈哈大笑,作揖道:“古哥说错话了,行不行?”举起肌肉虬结的手臂,
 
向他手腕比了一比,道:“咱们结拜时就说好了,我是哥哥,你是弟弟。哥哥一辈子
 
让着你,也是应该的。”
    屈方宁侧目看他许久,忽而一笑,道:“多谢你让着我。”将盘中肉片一分为二
 
,与他靠在一处吃了。见他起身离帐,又叫了声:“哥哥。”
    额尔古回过头来,见他欲言又止,片刻才道:“……雅尔都城传信来,丹姬夫人
 
一切安好,就是挂念你得紧。你几时抽个空,过去陪陪她罢。”
    额尔古摆了摆手,道:“那婆娘最耐不住寂寞,我一年半载不见,她自会寻别的
 
汉子睡觉。你身体才好,莫操心这些小事。”旋即拍拍自己胸膛,道:“那姓贺的伤
 
你辱你,看古哥明天将他活捉回来,给你出口恶气。”这才掀开帐门,一径走了。
    屈方宁目送他背影离去,放下银刀,默默坐了片刻,才向内帐开口道:“……事
 
不宜迟,现在便动身罢。”
    翌日清晨,三军总共一万兵马,分头向申宫奔袭。次日黄昏,佳讯传来:御统、
 
乌兰两军追行西北夹道,荆州军始料未及,双方撞个正着。激战之下,贺颖南率残部
 
仓皇撤退,两军从后追击。千叶驻军听了,精神皆为之一振。何曾想,一夜过去,形
 
势竟全然逆转:南军诈退入谷,西岔路尽头,伏兵逾五千人。御统军退让不及,死伤
 
惨重,只余二百人;乌兰军自额尔古以下,全军覆没。
    消息传回,驻地一片死寂。眼见曙光将至,却又急转直下,对千叶本已摇摇欲坠
 
的军心,无异雪上加霜。御剑亦知这次打击足以致命,立刻召集一众将领,好生勉励
 
一番,随即前往王帐告罪。
    此际天气寒凉,又逢惨烈兵败,营地灯火昏暗,四处阒然无声。风高霜白,更显
 
寂寥。御剑只身走来,未到近前,只见四名金甲卫兵无精打采地立在帐外。帐中人影
 
晃动,毡门却遮得严严实实。只听一个充满焦躁之意的声遥遥传来:“……父王,你
 
怎地这般固执?那传言绝非敌军挑拨离间,分明是本族之内,有人故意放出风声!要
 
不然,安……王叔之事何等绝密,普天之下除了……,还有谁人知晓?”
    他耳力绝佳,一时间听得清清楚楚,那正是我龙必的声音。心中尚自不解:“甚
 
么传言?”脚下却不由放慢了。
    只见安代端坐的身影照在帐门上,似是全然不为所动:“阿必,我告诫过你不止
 
一遍,为君者无端猜忌,有百害而无一利。灯笼包不住火,风迟早会透过城墙,世间
 
哪有甚么真正的秘密?且不说别人,便是当今叛军屈林之父屈沙尔吾,对你王叔一夜
 
暴毙之事,也早就心生疑窦,暗地打听了不止一次。十多年闭口不提,只是装乖卖傻
 
而已。他要犯上作乱,正好借这个由头,百般利用,煽动人心。”
    我龙必急道:“屈林一个不成气候的野寇,流窜多年,连一处栖身之地也未曾觅
 
得。他手下无兵无马,就是舌头编出花,又煽动得谁来?你宁可臆测到不相干的旁人
 
身上,儿子手头铁证如山,你却不肯听上一听!”
    安代喝道:“好生说话,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坐下!”旋即摇了摇手,似是甚感
 
疲惫:“……你身边那几个人,惯会捕风捉影,无事生非。你素来不喜御剑家那孩子
 
,他们为讨你的好,甚么话都说得出来。那些不尽不实之语,不听也罢。”
    我龙必并不落座,闻言哼笑一声,道:“父王,儿子前日所告,到底有几分真,
 
几分假,您自己心里明白。天叔他从前或无此心,自从身边多了那姓屈的,只怕就两
 
说了。您说他爱惜人才,我却要问上一问:他明明丧子已久,为何遇着一个非亲非故
 
的外族少年,便忽然上了心,亲手教导,着意栽培?他儿子从一开始便与我针锋相对
 
,到最后变本加厉,连乌兰朵也从我手中硬生生夺走。他最风光那几年,草原上只知
 
有他,不知有我。是了,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王妃非我愿,但求达慕垂鞭’!…
 
…天叔向来用兵如神,近来却为何接连失误,大不如前?父王,你是真的深信不疑,
 
还是……不敢深想而已?”
    御剑听他们一来一去,竟说到了自己身上。他生平不屑背后听人口耳,当下倒转
 
脚步,悄然折返。回帐寻来心腹,一问之下,不禁哑然。原来那谣言从月初起始,由
 
游方巫祝带来,早已传得人人皆知。据闻一共有三:一是直指安代王位来历不正,乃
 
是当年谋害了先王最为倚重的大王储安明太子,篡夺而来;安明太子如何仁慈温厚,
 
却被一手养大的亲弟弟一刀戳入心脏;他临死如何高呼卫兵,卫兵却被郭兀良、车宝
 
赤拦截在帐外,诸般情节,描绘得活灵活现;桩桩件件,宛如亲见。又有佐证云:千
 
叶历来将帅、领主不分家,安代自己做王子时,便曾拥军八千,蓄奴数万。既广有土
 
地财富,又坐拥精兵良将,人心不足,贪婪成性,终于向兄长举起屠刀。他要是堂堂
 
正正继位,为何即位大典一过,立刻褫夺一众将帅之领地,并颁下严令,不许执兵权
 
者蓄养奴婢?其二更为恶毒,说的是安代谋害兄长之后,做贼心虚,整日疑神疑鬼;
 
对御剑将军这样的忠臣良将、不世英才,更是百般猜忌,明面上不敢言语,暗中却千
 
方百计戕害其子嗣。若非如此,北国将领一概多妻多嗣,御剑将军正当盛年,怎会只
 
有一个儿子?以他堂堂战神之能,又怎会保不住独子性命?第三条却最为惊心动魄:
 
据说,御剑将军一世英雄,却被人如此提防,心中不满已久。如今千叶一分为二,前
 
有毕罗,后有南军。安代被困白石林中,身边空空落落,无人可用。御剑对其心灰意
 
冷,不愿再替这位武力声望皆远逊于己的无能君王卖命。眼前良机千载难逢,他精心
 
谋划,万事俱备,最迟在明年开春之前,便要自立为王,取而代之。
    草原历来有游走四方的巫者歌者,自己不事生产,善娱人耳目。北方各族奇闻异
 
事,宫廷秘辛,多半便是由他们在篝火边传播开来。这些人生计艰难,口舌无凭,为
 
一夜安歇、一碗羊肉,挖空心思,炮制了无数奇谈怪论。只说御剑自己,便常常是他
 
们口中三头六臂、生吃小儿的对象。长年累月,牧人对他们也有了些聪明,无论说得
 
多么匪夷所思,都只作等闲听之。但这三条谣言最厉害之处,却在大处全然是假,细
 
处却件件是真。他听到一半,心中已然澄明:“这哪是甚么巫祝传言?分明是对方高
 
人在背后授意。真假混杂,最难辨认,无怪有人信以为真。”必王子心胸狭窄,最易
 
受人挑拨。这谣言传到他耳中,那是恰逢其会,正中关窍。其父安代则头脑清明得多
 
,与他情谊之深,远非一般君臣可比。当下并不介怀,只命人究查源头,不许谣传云
 
云。想到他父子二人对话中提及屈方宁,不由一哂:“我对这个非亲非故的外族少年
 
,果然十分上心,却不是为了甚么后嗣承志,只想天天与他在一个被窝睡觉罢了。”
 
旋即想到:“这次领兵出战西北夹道的,有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从前他与我闹得
 
不可开交之时,为了这个哥哥,尚肯低声下气来求我。如今生死两隔,可不知该哭成
 
甚么模样了。”
    不出他所料,屈方宁自接到额尔古噩耗,已昏厥过去三次。中途醒转,什么话也
 
听不进,只一径叫人将尸首寻来。一众属下怕他伤心过度,只带回几件衣甲。屈方宁
 
将遗物抱在怀中,嘴里只翻来覆去道:“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这一战一败涂地
 
,他身为乌兰军主帅,如为大局着想,理应自陈罪责,将过错包揽在自己身上。他现
 
在又哪有这般机灵?人虽在金帐之中,只是双眼发直,浑浑噩噩而已。别人问一句,
 
他便应一句,失魂落魄,不知身在何地。
    我龙必本来对他便无半分好感,前些日子接车唯密报,说是听他亲口说过:御剑
 
将军比他父王厉害得多,他亦胜自己十倍。言下虽未挑明,却明明白白是动了大逆不
 
道的心思。见他举止大异,忍不住出言嘲讽:“好端端的,敌军难道会从天上飞来?
 
夹道便只一处可埋伏,地图上标注得清清楚楚,偏看准了派往这一处地方,生生折损
 
六千兵马。细究起来,还不知是失手误算,还是借刀杀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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