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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近江国(第一部)+番外 作者:孔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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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怅然若失

    屈方宁一天滴水未进,此刻两眼枯红,眼窝深深凹陷进去,脸颊都干脱了形状。
 
他相貌俊美,又素来爱着华服美裘,如今披头乱发,昔日风采全无。人人看在眼里,
 
都心生不忍。听见必王子语出凉薄,都不禁暗暗皱眉,心想:“乌兰将军伤心欲绝,
 
你纵要猜疑怪责,也不必忙于这一时半刻。”
    果见屈方宁抬起头来,仿佛听见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话语一般,凄凉神色之中,
 
又添了无限悲愤:“……你是说,我……亲手谋算,让我……我哥哥去送死?我恨不
 
得追随他于地下……你……你好恶毒!”一口气没提上来,忽然一阵大咳。
    必王子心道:“此人最会惺惺作态,只合骗骗别人,须偏不倒我。”口中道:“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屈将军自上次失手被俘,回来之后种种反常之态,在场诸位有目
 
共睹。其中究竟是什么缘故,那就要问屈将军自己了。”
    屈方宁一双眼死死盯在他身上,闻言冷笑两声,道:“是,我是曾被南军俘获,
 
那有甚么大不了的,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拿出来说道?且不说其他,单是这白石
 
迷宫之内,你必王子殿下,就曾被人生擒活捉。救你出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我!
 
我一向委曲求全,你却总是苦苦相逼。连我哥哥不幸阵亡,你也要拿来讥嘲。好,好
 
,好!我也倦啦!大不了同郭将军一样,大家彻底散伙罢!”
    “郭将军”三字出口,帐中人人相觑,心中皆道:“郭将军何等忠义,只为当日
 
谣传,多年心血,毁于一旦。难道日暮乡关之祸,又要重演?”
    眼见屈方宁头也不回地迈出帐门,厉声催人牵马过来。只见安代在亲随簇拥下匆
 
匆赶来,显然已经知晓帐中之事。一见屈方宁,即扬声叫道:“乌兰将军,请留步。
 
    屈方宁一手挽住缰绳,似在强抑怒意,回身道:“大王有甚吩咐?”
    安代使个眼色,亲随立刻上前,手中捧着一个银盘,盘中摆着一只金酒壶,并小
 
小两个金盏。只听安代笑道:“无他,只是见将军行色匆匆,不知要往哪里去?”言
 
语间必王子已被押出。安代满面堆笑,提着必王子背心,将他轻轻向前推去,叱道:
 
“阿必,去敬了这杯酒,给屈将军好好赔个不是。”
    必王子横觑屈方宁一眼,心中有万般不服,却也知父王亲来打圆场,那是前所未
 
有之事,只怕这次事态严重,不得不为之。当下忍气吞声,追上几步,奉酒到屈方宁
 
面前,低头道:“屈将军,我方才多有得罪。望你看在我父王份上,既往不咎。”
    屈方宁居高望向他,嘴唇抿成一线,许久才伸出手来,将那只金杯缓缓接过。
    安代王欣然道:“我与御剑是真神见证的兄弟,我们的儿子理当也是兄弟。倘若
 
兄弟之间也生了嫌隙,那做人还有甚么趣味?……”
    一语未了,只见屈方宁手腕一翻,金杯倒转,将一杯酒尽数倾在地下。
    他直视必王子,目光如霜之寒,一字字道:“殿下以为,覆出去的水,还能收回
 
来么?”掷杯于地,向他父子一眼也不瞧,径自上马离去。
    御剑得知帐前覆水之事,心中一阵叹息:“必王子不敢向我啰唣,却作应在宁宁
 
身上。”遂动身赶往金帐,见安代一个人坐在王座上,自斟自饮,酒气冲天,身边却
 
无人伴随。遂上前道:“适才方宁无礼冲撞殿下之事,我已听说了。方宁兄长殁于此
 
役,他伤心之下,任性妄言,望大王体谅。”
    安代醉眼斜乜,见他来到,面上泛起一丝苦笑,摆手道:“少年人重情重义,那
 
有甚么要紧?只可惜阿必寒了他的心,无福做他的兄弟。”举杯向他一晃,嘿然道:
 
“寡人打小有你们几个在身边,胜那小子百倍。”说着,伸出一只戴着宝石戒指的右
 
手来,一根根曲起,摇头晃脑数道:“一个,两个,……阿兰是个女孩儿,可不能算
 
在里头。那时候的日子,真快活呀!如今红哥没了,兀良也走了,我知道,是我伤了
 
他的心……我不该那么跟他说话,连一点儿疑心也不该有哇!可我们把阿兰嫁给了别
 
人,他心里永永远远,留着这么一道刺,任谁也没法抹去。我本来不想听那些鬼话,
 
可一想到他看着阿兰的眼神,却叫我怎么安心哪!”
    御剑眉弓蹙起,上前夺走他手中酒杯,道:“大王醉了,歇一歇罢。”
    安代死死握住酒杯,连声道:“不,不,寡人没醉。”他方才数到最后,右手三
 
指弯曲,只余食、中两枚手指,向自己示意一下,又对准了御剑:“当年妺水边的一
 
伙儿,只剩下咱们两个了!你三十岁那年,我上鬼城给你祝寿,一路走,一路思想着
 
:我有王后,有妃子,还有五六个儿子、女儿。你呢,孤家寡人一个。我琢磨着这么
 
下去不是办法,一心想给你寻点乐子。可赏你点什么好呢?封地你有了,十六军统帅
 
你当了,金银珠宝你不缺,娇滴滴的美人你也不要……再这么下去,只能把王位让给
 
你了!不曾想你认了个乖儿子,从此爱他爱到心尖尖上,时时刻刻陪着他,甚么也教
 
给了他。他头一次在外打了胜仗,旁人都向你道贺。我看你嘴上不说,心内实在十分
 
快活。他落在敌人手里,听说你心急如焚,连续几日几夜不曾合眼。唉,那时我才突
 
然醒悟过来:你心里究竟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从来就没明白过。”
    御剑听他言语混乱,说到后来,竟显出些前所未有的生分。一时拿不准他心中所
 
想,拱手道:“当日南军以方宁为质,我未禀明大王,自作主张,将珠兰塔娜拱手让
 
人。兹事重大,此役之后,还请大王重重责罚。”
    安代缓缓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怪你!你第一个儿子已经没了,总不能……
 
让你连第二个儿子也……”忽然打了个酒嗝,全身一跳,道:“当年我替代安明哥哥
 
继位,全族上下,不服者众。要不是我急于建功立威,你也不至……不至亲手……”
    御剑心中骤然一紧:“大王忽然提起阿初,那是什么意思?”听到后来,更是如
 
芒在背,后退一步,半跪道:“当日定州城下,是我自行其是,与大王立国大业并不
 
相干。大王这话,未免……折煞人了。”
    安代忙倾身来扶,不知是否酒力作祟,一下却扶了个空。口中只道:“我自然知
 
道。唉,你的决策,向来比我高明得多。你儿子要是还在,也当然比阿必出息多了…
 
…”
    他听到这两句,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他将我和他自己相提并论,又拿我儿子
 
和他儿子比较,其意不言自明。他几次提到宁宁,明面上夸我栽培之深,实是暗指我
 
……有篡位之心。嗯,他在这位子上坐久了,便以为人人和他一样,把几分王权看得
 
比甚么都要紧。难道老子昏了头瞎了眼,放着宁宁不要,却来觊觎你这劳什子的大王
 
?”
    他与安代虽有君臣之名,从来都是肝胆相照,磊落光明。功高震主之事,只作南
 
人笑闻听。此际为君王见疑,却并无南书中常见的悲戚恨怨之心,愤懑不平之意。除
 
三分可笑外,倒有七分意兴阑珊。心中反反复复,便只一句话:“……倘若兄弟之间
 
也生了嫌隙,那做人还有甚么趣味?”
    乌兰军营地,灵幡如雪,似带哭声。屈方宁支颐坐在额尔古灵位前,双眼仍泛红
 
肿,目光已全然清明。罗天宇、周世峰立在帐下,见他与阿木尔比了几个手势,追问
 
道:“大王果然这么说?”阿木尔点点头,分开两手,各自比了个方向。屈方宁微微
 
一笑,道:“如此最好不过。”二人按捺不住,见阿木尔退出帐门,忙问道:“大人
 
编的故事,可见成效么?”
    屈方宁微一颔首,摸了摸身边灵牌,叹息道:“拿人命堆起来的故事,自然要多
 
做些用处。”打开一卷黄历,翻了十余页,问道:“毕罗也快撑到头了,眼见此处不
 
能久留。黄惟松还在外头优哉游哉,决战之期,到底定下没有?”
    周世峰恭谨道:“就在二月初六。”
    屈方宁信手一翻,恰是二月初六。遂冷笑一声,道:“‘诸事不宜’。是个好日
 
子!”忽想起一事,问道:“西军那边,还没把我要的东西送来么?”
    罗天宇道:“是。那小营长已搭过信来,言中万分愧疚,道是这大半年来试过上
 
千种物事,那至寒之刃与至热之铁,始终无法融炼成功。”
    屈方宁不言不语,指节轻叩数下,终于顿了一顿,向内帐道:“……杨大哥,烦
 
请你再跑一趟,找到西军冶炼营的若苏厄,告诉他:西北含珠山下锻铸古族,千百年
 
来,刀魄皆寄于人体。藏魄之人,与族同名,就是他的朋友……‘霍特格’。”
    往后两月有余,白石战场始终未见明朗。他君臣二人离心,仿若一层阴风冷雾暗
 
中浮沉,明面上瞧不出端倪,实则人人心中阴霾密布,惴惴不安。御剑深知局面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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