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近江国(第一部)+番外 作者:孔恰(三)
Tags:怅然若失
一带。
屈方宁眼底异光一闪,就势变屈为张,拇指与食指捏环为诀,末尾三指绵力一吐
,向他宽厚胸膛下有力鼓动的心脏斜插下去。
可惜指端刚刚触及他军服外衣,只沾到一缕湿气,已被御剑单手擎住,跟平日玩
闹一般,将他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笑道:“知道你厉害,不闹了。”
他自知功力相差太远,只得悻悻抽手,心中暗暗道:“迟早掏了你的。”
却听御剑道:“宁宁,你要杀我,平日是没什么机会的。只有同床共枕之时,趁
我神魂颠倒之际,从下往下这么举手一剖,才能一击成功。这法子简便易行,你不如
试一试?”
他也就是口头调戏一下,未料屈方宁垂下了眼睛,似乎当真在考虑此法可行与否
,继而抬起眼来:“从前没问过你,你是不是很喜欢跟我睡觉?”
御剑禁欲已久,前几天梦中才把他按在身下干了一通,进入他身体的甘美感还记
忆犹新,听他问得这么露骨,下腹火烫般一阵燥热,瞬间就有了反应,口头却道:“
我说过,更想要你的心。”
屈方宁一动不动地注视他的眼睛:“那你为什么舍得把我送给别人干?”
御剑心中一凛,满腔情欲立即冷却,冷静了一下,才低声道:“以后不会了。”
屈方宁静静道:“什么不会了?是不会再把我送到别人床上,还是下次国难临头
之时,不会牺牲我保全大局?”
帐中再次陷入沉寂,只余风声雪舞、火齿溅起之声。御剑沉吟一刻,与他目光交
投,一字字道:“都不会了。”
屈方宁与他对视良久,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本来想让你发个誓的,转念一想,
你就是眼睁睁看我心死时,也是不屑骗我的。”
自己停了一停,嘴边仍带着笑,眼泪已从柔软的面颊上一线滚落:“其实那时候
,我真希望你能骗骗我。”
御剑胸口一阵窒息般剧痛,伸臂揽过他,让他靠在胸口,吻了吻他头顶。
屈方宁在他怀中吞声饮泣,竭力咬着下唇:“你其实到现在也没有明白,对不对
?”
御剑斟酌了一下用辞,在他鬓边叹息了一声:“是。我至今也没有明白,可能永
远都不会明白。我做过的事,从不认错,也不后悔。但只要你开口,我会以你为重,
将你置于首位。”
屈方宁给他气得笑了出来,从他怀中离开,口吻微带嘲讽:“你就是有办法,让
人觉得没道理的都是自己。”
御剑道:“宁宁,你不肯迁就我,我只能迁就你。花言巧语哄你,才是没有道理
。”
屈方宁举袖擦了擦眼泪,坐定道:“我哥哥的事,是你告诉车将军的么?”
御剑知道这一问不容小觑,端然道:“红哥早已发觉丹姬私通之事,本欲暗杀埋
尸,以掩家丑。我只是请他寻个适当时机,促成二人之事。”
屈方宁瞥了他一眼:“时机未免也太巧了。”
御剑坦然承认:“我想留下你。”
屈方宁鼻中哼了一声,问道:“你的弓是不是故意折断的?”
御剑一笑,旋即正色道:“不是。当时你恨我入骨,我岂敢有此奢望?后来听兀
良转述,知道你担心忧虑,真是……意外的欢喜。”
屈方宁嗤道:“我又不是你,对别人的死活不闻不问。就是……乌熊那混球走失
了,我也是要担心忧虑的。”
御剑失笑道:“好了,现在连一个普通士兵也比不上了。看来我在你心中,地位
是越来越低了?”
屈方宁赞同道:“一点也不错。你在这里。”在地面拍了两下,觉得还是高了,
又往地下示意一下:“在这下面。”
御剑看着他越比越低,目光愈加温柔深沉,重新将他腰身揽住,在火光跳跃映衬
之下,向他倾身过去。
屈方宁犹自往下比着:“……还要往下十尺。不,一丈。”
御剑气息靠了过来,鼻尖距他只有半寸,声音也低下来:“我愿意为你下十八层
地狱。”
屈方宁背脊一酥,向后轻轻一退,却没有躲开。
御剑宽厚的手抚摸他后颈,嘴唇贴在他唇边:“不愿意就说。”
屈方宁红润的唇微微一动,合上了眼睛。唇上传来一阵极其温柔的触感,几乎没
有停留,便撤了开去。
他只觉心脏剧烈一振,仿佛给一张无形的网束了起来,一股不甘之意凭空而生,
便想粗声粗气地说两句煞风景的话。
举目之间,但觉御剑深邃炽热的目光笼罩他全身,接着整个人给他搂得生疼,耳
边也响起他梦寐般的言语:“宁宁,别再飞走了。”
春日营第九小队交递巡视牌之际,队长却迟迟不至。额尔古二话不说,顶起皮帽
就要出门寻找。回伯倚在门边摇了摇手,意味深长地看了门外风雪一眼,比划道:“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又等了半个时辰,才见两人一骑从河岸方向笃然而
来。白雪中瞧得分明,那一身犀皮铁铠、毛色纯黑的神骏,正是越影。岂有敢上前接
驾的,立即躲进大帐,七手八脚地把帐帘打了下来。耳听队长在马上呵斥道:“一个
个的往哪儿跑!乌熊,给我拿双靴子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乌熊愁眉苦脸地溜
出营帐,将一双毛茸茸的软底棉靴飞快地放在营栅前,向御剑匆匆行了一礼,点头哈
腰地又溜进门去,将帐门紧紧地捏住了。
屈方宁怒从心起,提声骂道:“都给我滚出……”忽然反应过来,急忙改口:“
……老实呆着,一个也不许动!等老子进来,挨个捏死你们。”
御剑从身后揽着他,见他色厉内荏,摇头一笑,马鞭一卷,卷起那双棉靴,勾到
他手里。鼻中果然闻到一阵酒气,笑意愈深。趁他轮流穿上时,在他耳边道:“将士
们执勤辛苦,回来怯怯湿寒,队长别这么凶。”
屈方宁瞪他一眼,怪道:“没见过教唆士兵喝酒的。”一勾鞋绊,飞身落地。
御剑道:“我只想教唆你。来,告诉你一件事。”压低声音,示意他靠近:“…
…你醉的时候,亲你会回应。”
屈方宁怔了一下才明白,牙根发痒,目露凶光。御剑放声大笑,马鞭在他面具边
沿轻轻一磕:“先走了。”调转马头,越雪而去。
帐中果然煮了一大锅奶酒,喝得只剩底下一层,乌熊之流均已逃之夭夭。回伯倚
在帐边,见他一身白毛蓬松干燥,打趣道:“茕茕白兔,人不如故?”
屈方宁向他做个怪脸:“我听不懂。”脱下貂裘,刮了锅底焦糊的一层奶皮来吃
。
回伯递出一壶私藏:“又要为国捐躯了?”
屈方宁忍不住笑了出来,板脸道:“都说听不懂了。”咕嘟嘟喝了大半袋热奶酒
,撑在膝盖上,望着锅底出神:“你说的操控人心,我今天总算体会到了。他要是有
心撒一张网,没人能逃得了的。”
回伯不以为然,做口型道:“逃不了,就不要逃。他手里有网……”向他举起残
缺的手掌,比了一比:“我们难道就没有?”
屈方宁沉思片刻,忧色稍霁,抬起手来,与他碰在一起。
虽则心中计较已定,到底存了几分技不如人的退缩之意。又磨磨蹭蹭拖了三五天
,才抱着快刀斩乱麻之心上山去了。帐门一起,见眼前灯火辉煌,十余名统领并军务
、司务长皆战战兢兢列在御剑身前,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毡毯上几份帐表摔得四分五
裂,也无人敢捡起收拾。他心中咯噔一声,暗道自己来得不巧,正待蹑手蹑脚地退出
去,御剑已叫住了他:“宁宁,你先到后面去。”
他只得应了一声,见十几双眼睛都有意无意地转移到他身上,离火部统领道伦的
眼神尤其热辣,没得奈何,硬着头皮来到御剑身前,捡起地下帐表,拍了拍灰,不知
交给谁才好。老军务长忙向御剑做个眼色,他会意地侧过一步,小心地放在狼头椅扶
手上。见旁边团桌上一盏热茶原封未动,又向御剑手边推了推。
御剑往前正坐,目睹屈方宁与人一唱一和演完,目光中森严之意转为柔和,出言
却不容抗拒:“去。这没你的事。”
他自忖人事已尽,拿眼睛表达了一下歉意,抱起他的六花阵图退了出去。进寝帐
一看,只见焕然一新。床边竖起四根漆黑的藤柱,形如曲臂;柱顶色如鎏金,打成一
只黄铜人掌形状。掌心明光荧荧,各托着一枚硕大无比的夜明珠。四角珠光交映之下
,一方床榻光华浮动,乍眼一看,如同无尽夜空中披灯夜行的一只小船。他好奇地跳
上床去,把每一枚珠子都胡乱拨动几下,又凑眼上去看。目光一转,落在枕边一颗浑
圆的明珠上。这珠子个头比掌中珠稍小,色作淡红,珠身光滑如丝缎,光芒也更加柔
和。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提起珠子上系的红线,来回摆动几下,只觉眼困体乏,大大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