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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双璧+番外 作者: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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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天作之合 制服情缘

    他将随身水袋内装满的水倒回溪中,握着剑柄,牵马前行,及至数里外,看到官道两侧,饕狗啃食饿死的百姓,个个瘦骨嶙峋。
    “学医?悬壶济世?”
    父亲的话在耳畔回响。
    “只怕你救得了人,救不了世间。”
    “学文吧,当个文士。”
    “你治的是世,救的是民。”
    小时候的周瑜不解其意,转头望向繁华的洛阳,花花扬州,丝竹频传,花灯万盏。
    “我看这些,这些,还有那些……不是都挺好吗?”小周瑜道。
    “长大以后,你就懂了。”周异叹道,捋须,无奈摇头。
    这一年董卓入京,天下饥荒,饿殍遍野,弃尸满道。满目苍凉的大地上,周瑜已不复初离家时的兴奋与惬意,心中沉重压抑,涌起一股莫名滋味。犹记得当年还小,与父亲上京时,司隶弘农分明不是这景象。
    这才十年不到,怎么就成这样了?周瑜单骑匹马,游走于官道上,心内颇有点彷徨之意,这陌生世界分明已不是他所知的弘农了。途经八年前上京时,与父亲歇过脚的村镇,早已焦黑一片,人去楼空。
    得尽快找到孙策的军队,周瑜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催马西行,务必要在天黑前找到孙策。然而刚转过山头,便听到厮杀声远远传来。
    黄昏时,溪边杀得血流成河,惊天动地。周瑜为之一惊,溪水全部被染成了紫黑色,显然已战了将近一日。
    战场一方乃是身穿黑铠的军团,另一方则是白盔红缨,只是在酣战之下,白铠已成了污脏的颜色,黑铠军人人手持长刀,上下翻飞,将白军逼到溪边。周瑜几次要上前,却又顾忌对方实力,孤身进了战阵恐怕会有危险。
    奈何看不见对方战旗,周瑜促马在外围游走,寻找双方的将旗。白军被杀得血流成河,已被赶进了溪中。黑铠军再次变阵,整齐划一,真是训练有素,观察整个战阵,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数千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冲锋。
    没有将旗,却人人都知道主帅在何处。这队军队的战斗力,已是周瑜生平所见之最,周瑜再不犹豫,策马冲去。
    然而在那顷刻间,白军又有反击,有士兵杀来,大声喊杀。周瑜听那口音,似乎是北人,观其战马也不似南马,便抽身而退。对方显然不打算放过他,顷刻间发动了数十人,对他穷追不舍。
    周瑜心中叫苦不迭,追我做什么!当即调转马头,朝着黑铠军冲去,双方战得正酣,没料毫无预兆地半路杀出来个人,天色又昏暗,场面混乱不堪。
    “那是什么人?”黑铠军统帅身材颀长,双脚夹着马腹,使一把长戟正拼杀中,不经意一转头,发现了误打误撞,闯入战阵的愣头青。手下喊道:“主公!不知那人来历!”
    “退—”统帅喝道。
    黑铠军当即潮水般地后退,白军却犹如蜿蜒长蛇一般,咬着周瑜穷追不舍,周瑜迫不得已,只得在高速奔马中抽出长剑,铮的一声,古剑赤军与剑鞘的摩擦声清越震荡,响彻山谷,犹如那重重暮色中的一声龙吟!
    “好剑!”统帅震喝道。
    周瑜一时间顾不得回答,而白铠军士兵已追到身后,挥出一枪!周瑜一俯身,从马背上翻下,倒挂马腹,再飞速从另一边翻起,古剑荡出一泓冷光,“叮”的一声,将枪头削成两半!
    “好!”这下黑铠军掌声雷动,周瑜额上满是汗水,眼见数名白军将士已追上,长枪封住了他的所有去路。周瑜飞身跃起,武袍飞扬,挥出长剑,在半空中翻身,旋转,面对背后,长剑漂亮一圈,身在空中朝后飞退,一脚踏上马头,再来了个干净利落的后翻。
    战马长嘶,疾驰不停,周瑜身影一掠,再落在马上。
    此刻周瑜已脱出了包围圈,出现在数十步开外。
    黑铠军那瘦高统帅推起头盔,现出锐利的双目,紧接着将长戟朝背后一挂,取箭,搭弦,喝道:“伏!”
    一刹那,黑铠军士兵“唰”一声犹如蚁群般退开,周瑜眼中映出赤红落日下那高大统帅身影,箭尖上锋芒一闪。
    与此同时,白军将士再次冲上,流箭犹如飞蝗般冲来,周瑜纵使分身千万,也决计无法避过这波箭雨,只得听天由命,平伏于马背上,紧闭双眼。
    刹那间双方同时射箭,黑铠统帅连珠箭发,抽箭,架箭,犹如虚影般,第一箭迎上射向周瑜的利箭,登时将那杆长箭从中一劈两断,再一箭,周瑜身后的追兵应声坠马,第三、第四箭,箭矢漫天花雨一般飞去,霎时白军人仰马翻,摔成一片。
    黑铠军发得一声喊,排山倒海般杀去。白军败势已现,无力抵抗,双方开始了最后一轮冲锋。周瑜在战阵中撞来撞去,竭力控马,背后衣领却是一紧,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提得飞了起来。
    “书生跑这儿来做甚?”那冷漠的语气,依稀能认出是统帅的声音,紧接着周瑜用力挣扎,喊道:“将军手下留情!我是……”
    话未竟,那统帅随手并掌,朝着周瑜脖上一切。周瑜眼前登时一黑,扑倒在马后,昏了过去。黑铠军统帅将周瑜放在自己马后,吼道:“儿郎们,退兵!”
    鸣金,收兵,白军已退入山野,无力再战,黑铠军还意犹未尽地追在后面,骂仗的骂仗,射箭的射箭。
    
    第6章 长安
    
    深夜,群山之间,灯火通明,黑铠军的大营里火把林立。
    一盆水泼在周瑜头上。
    周瑜醒了,那统帅一掌切在他的颈侧时力度不大,却极为巧妙,可见已有爱才之念,手下留了情。
    周瑜抬起头,看着那人,那人已换上一身黑袍,吊儿郎当地侧靠在座,颀长的手指里的小指掏着耳朵,虽举止懒洋洋的,却散发出一身危险的气息。
    观其人身长九尺,眉若剑锋,鼻梁高挺,唇如石刻,侧脸上带着些许北人的陡峭意味,双目深邃,黑瞳中隐隐有点碧色,一身饕餮武袍,赤着脚,肩宽腿长,身材极好。
    “姓甚名谁,来此何意,一一道来。”那武将漠然道。
    周瑜看见武将腰间垂着的一枚玉璋牌,心里咯噔一响。
    “晚辈周瑜,字公瑾。”周瑜自知此人不可得罪,无论是凭方才那几箭的身手,还是凭这人一身装束。
    “瑜者玉也。”武将依旧没正眼看周瑜,漫不经心道,“美玉怕碎,跑到千军万马的战场来做什么?太崇拜本侯了?”
    “这个……”周瑜哭笑不得,拱手道,“晚辈正要进洛阳访友,无意中误打误撞,闯进了将军的阵中。”
    武将终于侧过脸,把周瑜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次,最后盯着周瑜。
    “访友?”武将眉毛微微一抬,道,“高顺,将这小子的剑取来。”
    一名校尉双手捧着收缴起来的古剑入内,周瑜听到高顺二字时,没来由地一凛,仿佛在何处听过这名字,高顺高顺高顺……高顺不就是那个谁的……
    无论见到谁,都不可能比见到这家伙更令人震惊!周瑜终于猜到了此人身份,这是吕布!吕奉先!周瑜在舒县时便早听过他的大名,传说此人眼射电光,身透血芒,弑父杀手足,心思阴毒狠辣,又是个目光短浅、有眼无珠的小人。
    然而观面前此人,丝毫不像刚杀了丁原,转而投奔董贼的都亭侯吕布。周瑜少时常听舒县修道之士讲论,知道相由心生。一个人的性格,多少会从脸上表露出来,心胸狭隘的人眉毛多半连在一起,三角眼的人眼角勾起,常有心计。
    但吕布这模样,明明就是个武艺超群的美男子,丝毫无法令周瑜把面前这气定神闲的大将与传说中心狠手辣的阴毒小人联系起来。
    “名剑赤军。”吕布淡定摊出一手,高顺毕恭毕敬,将古剑放在吕布手中。吕布懒懒道,“出自欧冶子大师之手,三尺六分,天外金为体,血焰木制柄,鳞纹以火作型,南火克西金,天下南明离火尽归于楚。而春秋战国时,楚地镇国之剑,伍子胥曾以此剑自刎。”
    周瑜道:“吕将军好眼力。”
    吕布这么一开口,无论周瑜曾经风闻他的评价如何不堪,此刻对他仍生出由衷的钦佩之意,看来此人是个爱兵之人,否则不会对史上名剑如数家珍。
    “伍子胥让人将他的头挂在城门上。”吕布眯起眼,说,“瞪视楚国城破,城破后,赤军不知去向。三十年后再现,被楚国国君奉为镇国剑,后历经前朝多年,稀世奇珍不见天日。十六年前,赤军于长沙再现。”
    “你与孙家有何牵连?”吕布道,“如果我没记错,有一个人,应是你父亲。”
    周瑜万万料不到吕布仅从一把剑上就把自己的家底抖了个底朝天,是谁说这人有勇无谋的!
    “你是刘表的儿子?”吕布冷冷道。
    周瑜满脸不忍卒睹。
    “侯爷。”周瑜诚恳答道,“您……猜错了。”
    “哦?”吕布一脸莫名其妙,问,“你是谁?”
    周瑜:“……”
    不知道为什么,周瑜只想爆笑。然而这厮虽然猜错了,手下功夫却是不减半分,万一嘲笑起来,他下手把自己砍了可太不划算。
    “晚辈周瑜,”周瑜道,“先父乃是洛阳令周异。”
    说毕,周瑜将父亲之事详细告知,略过了华雄之事一截,只交代三年前父亲死于黄巾之乱,周瑜恐怕说出自己与孙家世交,而万一吕布又与孙坚为敌的话会令自己置身险境,是以将剑的得来含糊带过。
    “既是如此,”吕布道,“你周家三代为官,想必在洛阳也有人脉。也罢,本侯做个顺水人情,带你进城去就是。”
    周瑜松了口气,忙道:“将军救命之恩,瑜没齿难忘,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孙坚加入了联盟讨董,吕布又是董卓麾下,周瑜与孙策是一伙的。如此说来,与面前这人是敌非友,然而不知道为何,他对吕布这种人又讨厌不起来。
    “我想想。”吕布想了一会儿,说,“陪我下盘棋吧,曹操那厮总不来陪本侯下棋,无聊得紧。”
    周瑜便欣然摆开棋盘,与吕布对弈。这局直下到深夜,吕布起初还漫不经心对敌,到得后半夜时方认真起来。深夜里,吕布喝了些许酒,下到一半摆摆手示意不玩了,便径自躺上榻去,也不管周瑜,躺着便睡了。
    周瑜收拾好棋子,出外时高顺正等在帐前,说:“请随我来。”
    周瑜微一点头,知道今日暂时没有危险了,他跟在高顺身后,问:“听说长沙太守孙坚的军队……”
    “你认识孙家?”高顺道。
    周瑜有点犹豫,不便透露出与孙策的关系,抱拳道:“请问高将军,侯爷与孙坚是不是……”
    “不,”高顺答道,“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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