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院中走来走去的人,红着脸推开他。
然而他搂得极紧,我自然无力挣脱。
“熙儿今日可有服用红苏汤?”李振睿俯下身在我颈间轻噌。
我直了直身子,移开他在我腰际作乱的手,“当然,我每日都不曾忘记。”
“如此甚好,朕看你这几日面色红润,身子应该好了不少罢?看来穆彬的医术确实不错,你为何不让他帮你继续医治?”李振睿漫不经心地问道。
李振睿要是知道穆彬对我的心思,恐怕便不会这么想了。
我自然不能告诉他实情,只笑道,“穆太医已尽了医者之职,接下来只需要微臣自行调养,又何必日日麻烦于他。况且,穆太医医术再高明,也不及皇上这味药。”我的手轻轻地指着李振睿的胸口,饱含深意的眸光看向他。
李振睿抓住我的手,在我的手背落下一个吻。
说话间,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宁公公快速地行了一礼,在李振睿耳边轻轻地言语了几句。
李振睿微微皱眉,“这种小事何需争执,莫非另有因由?”
“皇上英明。”宁公公抬抬手,“那个王生是贵妃娘娘的外甥,娘娘不免有所袒护。现下雅贵君与贵妃娘娘意见相左,东华君做不了主,场面便有些难堪。”
我低着头,唇角微不可闻地轻轻扬起。
“微臣听说今日诗会还有好几位才子俊杰,内宫的纷争怕不便与外人知晓。”
李振睿听罢脸色更是难看,“惩治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还引起东、西宫之争,朕倒是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拉住李振睿的手,“微臣正欲去送画,不如与皇上一道吧。”
“好。”
行至梨园,气氛有些非比寻常,没看到吟诗作对的人,却只看到两方僵持的身影。
最下首的是两个衣冠不整之人,其中一个满身伤痕,低着头跪在地上等候发落,另一个则神情倨傲,没有半分慌张之色。
上官温雅面色有些难堪,而王贵妃却显得很随意,其余人看好戏者有之,尴尬者亦有之。
看到李振睿,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纷纷下跪行礼。
王贵妃神色一紧,“皇上怎么来了?”
李振睿淡淡地撇了下嘴,“朕要是不来岂非错过一场好戏?”
“皇上……说笑了。”王贵妃掩唇笑了下,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了几步。
李振睿随意地扫视了一眼,看向上官温雅,“其他人都走了?”
“是,皇上。”上官温雅低着头,神色较之之前平静了不少,“微臣有愧,没能办好诗会,还闹出了这样的笑话,请皇上降罪。”
李振睿摆摆手,“此事不怪你。”又看向众人问道,“谁来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贵妃上前一步正欲说话,李振睿却转过头不看她,她便只好止住不言。
最后还是崔明朗上前回道,“启禀皇上,微臣等今日本在梨园作诗,却无意间撞见侍卫王生意欲QB侍卫卫鸣,若晚来一步恐怕便有惨案了。”
跪在一边的卫鸣除了满身的鲜血、伤痕,便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神,仿佛心如死灰。
“既如此,该如何处置便无需多言了。”李振睿平静道,“雅贵君,你看着办吧。”
“是,皇上。”上官温雅应了一声,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道,“侍卫王生,枭首。侍卫卫鸣,五十大板。”
话音刚落,王贵妃立刻站了起来,“皇上明鉴,此事疑点颇多,不可如此草率地处置两人。”
“哦?有何疑点?”李振睿看向王贵妃。
王贵妃见李振睿有兴趣听,面色一喜,小心地说道,“王生虽是臣妾的外甥,但臣妾帮理不帮亲。今日既是雅贵君的诗会,王生再糊涂也不会众目睽睽之下对卫鸣……做那种事,恐怕是别人嫁祸的。”
我不得不佩服王贵妃,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这般说辞。
上官温雅不认同道,“微臣等看得真真切切,到底是嫁祸还是王生自己做的,一目了然。”
“皇上不如听听王生是怎么说的?”王贵妃试探着问道。
李振睿不置可否。
王贵妃朝王生使了使眼色,王生顿时眼前一亮,双手贴在地上说得万分诚恳,“奴才自知罪无可恕,但奴才不得不据实以告。卫鸣屡次勾Y奴才在先,奴才是被卫鸣下了药,才会神智错乱作出这等事情,请皇上明察。”
崔明朗沉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王生叹口气,“事发突然,奴才没来的及留下证据,但与奴才一起的郑四、刘大可以证明卫鸣行为不检,屡次勾Y奴才。”
此话一出,底下轩然大波。
原来的施害者瞬间变成了受害者,大家看向王生和卫鸣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复杂。
到底是谁在说谎,无人可以分辨,此案瞬间变成了谜案,甚至对卫鸣反而不利。
上官温雅紧了紧眉,“无论真相如何,此二人的行为不耻,必须严惩。”
话锋转折,上官温雅转瞬间已从保卫鸣到弃卫鸣。
对他来说,谁是谁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搞砸了他的诗会,所以两人都不可饶恕。
王贵妃也赞同地点点头,但说辞却大有不同,“臣妾同意,应该对秽乱后宫之人加以严惩,对受害的王生加以安抚。”王贵妃从容不迫间已令形势陡转。
崔明朗冷笑一声,“王贵妃此言是认定王生才是受害者了?”
“不然呢,王生有人证,卫鸣有吗?”王贵妃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崔明朗看向卫鸣,“卫鸣,你可有证据?”
卫鸣低着头,语含悲戚,“回君上,奴才没有,奴才唯一有的便是这一身的伤痕。”
崔明朗又指着卫鸣对王生问道,“这身伤痕你如何解释?”
王生看了一眼卫鸣,脸上浮现一丝悔恨之色,看上去竟像发自内心的一般。
“是奴才的错,奴才神智不清才做了这些糊涂事。皇上恕罪,君上恕罪,娘娘恕罪……”王生情真意切地不停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让人不免动容。
形势变成此刻这般是我始料未及的,最后众人不得不将目光放到了李振睿身上,能一锤定音的也只有皇上了。
李振睿平静地看了一眼王生和卫鸣,又扫了一圈各执一词的众人,神情有些严肃,“看来此事不简单。”
伸手召来旁边的宁公公,耳语了几句,很快地便带来了几个相关人等。
“奴才郑四参见皇上。”
“奴才刘大参见皇上。”
“奴才赵名参见皇上。”
……
被带来的几个侍卫神情紧张地跪在下面。
我随意看了眼那个叫郑四的侍卫,有些眼熟,正是当日与王生一同在倾颜殿值守的另一个侍卫。
这几个人均与王生相熟,证词也多有袒护之意,听起来反而可信度不高。
李振睿挥挥手止住了他们,微微皱了眉,又看向卫鸣道,“卫鸣,郑四言你从抵死不从到半推半就,你有何争辩?”
卫鸣揉了揉眼角,抬起了清秀的脸,“回禀皇上,没有人愿为奴才证明。我们内宫的侍卫都怕了王生,即便是他施暴,也无可奈何。”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王贵妃,然后深吸一口气,将上半身袒露出来,指着身上的伤痕道,“这些旧伤是前几个月的,现在快好了。新伤覆旧伤,已近一年。但奴才绝没有半推半就,奴才只想一死了之。”
卫鸣眼中的悲戚让不少人为之动容,加上他身上的确实有着各种被虐的伤痕,让人不忍直视。
“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是王生害的,除非有人亲眼所见。”王贵妃连忙又加了一句。
李振睿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命人将其他几个侍卫的上衣剥去,也同样地看到了一些伤痕,虽没有卫鸣来得触目惊心,但也足够令人震憾。
王生一看现下的形势,当下便有些急了,使劲地朝王贵妃使眼色,哀求之色明显。
王贵妃皱了皱眉,很是恨铁不成刚地瞥了他一眼,又对着郑四等人问道,“你们这些伤都是王生所为?”
这几个人连忙摇了摇头,“是奴才们随意玩闹,与王侍卫无关。”
情势变得很是微妙,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王生之害,却没有人或物能证明他有罪。加之又有王贵妃力保,上官温雅举棋不定,崔明朗唯有叹气。
李振睿的神情已从刚才的沉闷转而随意,仿佛一切已了然于胸,只是俯瞰着其他人逢场作戏。
他手指敲着桌面,却突然转向我问道,“南山君怎么看?”
我没料到他竟然会问我的意见,不由微笑道,“王贵妃所言倒也不无道理,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王生所为。”
我缓缓走了几步,正看到王生一脸惊讶得看着我,眼中流露着让我厌恶的迷离。
“南山君此言便是认为王生是被冤枉的咯?”房胜泽双手抱胸看着我,一副不认同之色。
“非也。”我摆摆手。
“那南山君打算如何证明王生‘清白’?”莫才人看了半天好戏,终于也插了一句,特意强调清白二字,颇有讽刺意味。
“莫非是用君上那通阴阳、晓八卦的奇石?”话未说完,她自己便笑了起来,其他几位女妃也跟着笑了起来。
自从樊建斌污蔑事件之后,大家也知道我手中的不过普通玉石,并没有任何神奇之处。莫才人才故而有此一说,看似调侃却言语不善。
“欲知真相,何须用到我的玉石。”
“哦?南山君另有办法?”上官温雅眼睛亮了亮。
“真便是真,假就是假,总有蛛丝马迹可循,若真想知道,彻查便是。”李振睿若真想查,王生有通天之能也无法隐藏。
王贵妃错便错在太过包庇,反而使小祸变成了大灾。如今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王生必死无疑。
李振睿右手一挥,霍青便领命而去,不出一个时辰,便有了收获。
“启禀皇上,在王生房中搜到数十根鞭挞之物,其中几根还沾有血痕。”
“……这是在王生房中搜到的一些□□之物和大量御用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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