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刺客之我的侍卫大人) 作者:月舞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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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流火大急,他这才知道,七月在某种程度上,与他实是同病相怜,甚至比他更要可怜的多。他的毒有七月来解,七月的蛊,有谁来治?
他抓紧了七月的手,只觉得他手心冰冷,怎样都焐不热,一时心中大恸,恨不能将他这可怜的爱人抱进怀里,永远都不要松开。
他这才知道,七月那种发作起来可怖之极的病症究竟来自于何处,原来是白王在作祟,想到七月这些年受的苦,真是恨不得把那罪魁祸首一刀两断。可是眼下发狠没有用,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才是当务之急。
“白王能够控蛊。”
良王和司马严续对望了一眼,司马严续点了点头,良王便没有再说什么。流火看不懂他们的眉眼官司,也不想懂,他只关心一件事,当下焦急地问道:“先生,你能为小风清除除蛊毒,就不能想个法子,让七月的子蛊安分下来,不要再受那所谓蛊母的控制吗?”
“说的倒是容易。”司马严续说:“蛊母既称蛊母,意即天下万蛊之母,所有毒蛊都视其为母,哪里能够轻易斩断这母子蛊之间的联系。蛊术之诡谲多端,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莫晓风所中之毒能解,是因为蛊师不想要他的命,只想把他炼成药人,因此他体内并没有被种下蛊,只是蛊毒入体,司马严续采用金针渡穴之法,逐步将毒素引出。但这种方法对真正中了蛊的人却无效,不能将蛊引出,只能治标不治本,否则皇帝的毒早就解了。而七月的情况更加麻烦,他是本命之蛊,性命相连,一旦蛊离体,用不了多久,人也就死了。
“那如果杀了蛊母呢?”流火发狠道。“找到白王,杀了他,是不是就可以了!”
“没有用的,蛊母若是死了,子蛊也会死去,我也就跟着一道完了。”
七月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若是杀了白王就能解除他对我的控制,或许过去的每一天,我都会在算计怎么才能杀他,可是杀了他,我也要死。”
当日他刺杀白王,已是抱了同归于尽的心。他不后悔,只有遗憾,他太恨白王,只要能拉着那个人一起下黄泉,就算死也甘心。
“我是有罪之人,承蒙王爷宽宏,饶恕于我,多活一天都是王爷的恩赐。人总归有一死,能够死得像个人,而不是葬身于污秽的沟渠之中,我也能够瞑目了。”
杀不得,救不得,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七月受尽折磨?流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别这样想,千万不要!”他说:“死说起来很容易,可是你若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莫晓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流火赶紧又说:“还有小风怎么办,你想丢下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吗?!”
七月苦笑,如果能好好地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命不由己。
“我可以试着用些药。”司马严续思索着说:“也许能够部分压制住子蛊的躁动,减轻母蛊对子蛊的影响力,但这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摆脱母蛊的控制,除非母蛊不在,然而……”
他不是神仙,虽然医术高明,也有无能为力之事。七月之事,十分棘手,就算他用药物能够勉强压制一部分,但子蛊反噬,七月仍会十分痛苦。他的药物就算能够保住七月的命,也保不住七月的神智,一旦蛊虫破脑,癫狂不治,眼前这个少年,终将沦为疯癫失魂之人。
如此年轻的生命,如此美好的少年,真是可怜,可悲。
白王……
这个一直躲在幕后的操纵者,究竟是谁?目前看来皇帝中蛊,就是此人的手笔无疑了。七月受他控制多年,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此人的真面目,但凭他能将人送进暗卫厂这一点,就可知其手眼通天,绝对是权贵中人。
白王,真是野心勃勃的名字,司马严续暗想。尽管七月并不知道他是谁,但事实上,仅凭目前的这几条线索,他就已经能够把目标对象,缩小到一个相当狭小的范围之中。
七月不知是否想过自己这注定的结局,但此刻他的面色沉静,不悲不喜,似乎早已习惯逆来顺受,接受了自己终将毁灭的命运。
死亡,并不可怕。但我不甘心,一生都被人这样地肆意□□。上位者们的争权夺利,却要下位者的身家性命,甚至满门鲜血来成全。他们是人,难道我就不是人,凭什么要被他们这样地践踏,凭什么?
如果终将要下地狱,那就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作恶者,陪我一起,落入黄泉吧。
☆、静水微澜
月色昏暗,树影幢幢,男人端坐在大树之下,双目微闭,一动不动,似是老僧入定。夜色寂静,偶有两声隐约的虫鸣声从远处传来,更显得这夜晚安静异常。
有细微的风声由远及近而来,眨眼之间,一道黑影已至,屈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参见主上!”
“怎么样了?”
男人并不睁眼,淡淡地发问。
“禀报主上。”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沉声道:“月卫已于昨日回到了良王府,但良王府中,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动。”
男子微感意外,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说什么?”他说:“自己的侍卫统领失踪数日,重伤而归,发生了这样的事,良王居然还没有起疑心?”
“属下不知。”黑衣人说:“但从良王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并不像是起了疑心的样子,请医问药,亲自探看,甚是关怀。”
“这个承璧……”男人嘲讽地一哂。“倒还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王是该说他一声仁爱,还是该说他愚蠢?”
这不是黑衣人该回答的话题,只能垂首不语。白王也只是觉得纳闷,以己度人,他不相信七月敢说实话,也不认为良王如果知道了七月是女干细,还能轻饶过他,更不要说还宠信依旧。因此,七月到底是用了什么借口,搪塞了过去?
但不论七月说了怎样的谎言,也要良王相信才行。而事实看起来是良王不但信了,还深信不疑。想不到良王对七月竟然信任到这个地步,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七月在良王心里的份量。不过这样也好,安□□一枚钉子并不容易,哪怕他在良王府内并不止一个钉子,但是像七月这样的身份地位,却是独一无二的。要不是如此,当日七月胆敢弑主,以白王的性子,当时就把七月给杀了,哪里还能留到现在。他要杀个人容易,要有份量的钉子却不是易事,正是这份犹豫,才留下了七月的性命。
现在看来,他没有杀死七月,是正确的决定。既然七月还未暴露身份,这枚钉子就还没有废掉,就算他有反背之心,但依然有着利用的价值。
伸手轻按下腹,那里中了七月一剑,伤口还在隐约作痛。一想到此伤,白王心中就杀意凛然,他现在不杀七月,只是出于权衡的考虑,但他绝对不会饶了这个胆敢弑主的叛逆,待到事成的那一天,必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承璧啊承璧,你既如此信任这个内女干,那我就成全了你。白王不无恶意地想,等到那一天,你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在背后狠狠捅上一刀,那时你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本王可真是很期待着那一天。
“既然是这样,”白王说:“那就先不用管他了,本王留着他还有用。”
“可是主上。”黑衣人不解地问道:“月卫已然生出了反背之心,这样的叛徒,主上留他还有何用?”
“当然有用。”白王冷冷地一笑。“良王越是信任他,他越是不敢让良王知道自己的底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斥退了黑衣人,白王并未起身,仍是端坐在树下。他闭着眼睛,淡淡地说道:“出来吧,你也听得够久,还要本王请你吗?”
轻轻的笑声响起,高大的黑影从侧旁的黑暗中走出。
“不愧是白王,在下佩服。”
他望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说道:“对待叛徒,尤其还是一个意欲弑主的叛徒,居然如此宽宏,这可不像是白王殿下一贯的风格。”
“本王的人,本王自会处置,不劳刀君操心。”白王说道:“刀君还是反省一下自我吧。若不是你的副手反水,七月那个叛徒,原也逃不出本王的手心。”
刀摩的脸色难看起来,黄泉反水一事,他是万没想到他能有这样大的胆子。他以为自己已经牢牢把黄泉捏在手里,却没想到黄泉毫无预兆地给他来了这重重一击,无异于当着白王的面狠狠打了他的脸,令他颜面尽失,怒火中烧。
刀摩可以肯定,黄泉救走七月一事,是因为流火。须知黄泉与七月不但毫无交情,还有相杀之仇,而他跟良王也八杆子打不着,要不是因为流火,怎么会管七月的死活。他知道黄泉和流火关系不差,但也只是不差而已,他可真是没有看出来,黄泉对流火,居然这么有兄弟义气。但他做下这样的事,就不怕后果?他不顾忌自己的性命也罢,难道越霜的性命,他也不顾忌了?
他为白王效命,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邀月楼联系了,如今想来,倒是传信去问一下,那头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否则黄泉哪来这样大的胆子。
“白王放心。”刀摩说。“那个贱人,本座是绝对不会轻饶他的。”
白王瞥了他一眼,讥讽地道:“三月血都不能让他有所忌惮,刀君又能怎样,才算是不轻饶了他?”
刀摩不想再和白王说这个话题了,他知道白王现在的心理状态,被自己控制的死士给行刺了,这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正好赶上黄泉反水,且黄泉还是无界的二号人物,于是白王从某种意义上,达到了微妙的心理平衡。
懒得和白王多加计较,刀摩在白王对面坐了下来,说道:“老皇帝病重,他那几个儿子,个个都在蠢蠢欲动,白王殿下倒是沉得住气。看来你是打算坐山观虎斗到底了”
“怎么,刀君心急了?”
“本座倒是不急。”刀摩笑了笑。“毕竟皇帝的儿子怎么内斗,都与我没有关系,只不过与白王你,颇有关系。”
“皇帝那个人,本王看不透他。”沉默了片刻,白王才说道:“他那几个儿子里,看起来良王承璧是最得宠的,可是他对其他几个儿子,也都个个不差,很有些雨露均沾的意思。而良王看似最得圣心,却并没有得到过什么实际的好处,反而成了最显眼的靶子。本王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对良王的这份宠爱究竟是真的,还是有别的想法。”
“所以良王不能死,因为你不知道皇帝真正的心思。”
刀摩略一点头,捡起一块光滑的卵石在手中把玩,笑道:“这个老皇帝有点意思,白王你固然是在养蛊,这老皇帝养儿子,何尝不也像是在养蛊?不愧是一家人,就看看你们,谁的手段更胜一筹了。”
五指用力一握,坚硬的卵石在他掌心碎成了粉末,手掌张开,纷纷扬扬的洒落在了风中。
皇帝已经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他的病情,至今都没有好转。
尽管这宫中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在这宫廷之中求生,绝对不能多说多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今上病重即将不治的流言,还是悄悄地在这宫帏之中传了开来。
但哪怕皇帝病重至此,还是一直都没有透露出要立储君的愿望。他并不是病重得醒不过来说不了话,事实他昏睡的时候虽多,但每天还是有清醒过来的时候,而且他清醒的时候神智非常清楚,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口谕或者动向,也不知他是不是对自身的病情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又或者是其他原因。现在每一个人都在观望,表面上看起来依然风平浪静,但暗里的波澜汹涌,不可深窥。
就这么一天一天的拖下去,就在人们几乎都要以为,皇帝是不是打算就一直这样拖到龙驭宾天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召见,打破了眼下这微妙的平静。
皇帝下旨,召良王承璧进宫见驾,良王身边的首席慕僚司马严续,也一并伴驾随行。
这次的召见非常隐秘,屏退了所有侍候的宫人,皇帝单独留下良王和司马严续谈话。也就是说,除了这在场的三个人,没有人知道皇帝和良王谈了些什么,只知道良王离开皇帝寝宫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很明显是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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