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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我凌风 作者:老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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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爱情战争

  慕君颉觉得自己掉进一个巨大的熔炉里,四处都是烈火,那个他喜欢的在乎的,会宠溺而包容的对他微笑、温和而深情的对他说话的苏琅琛忽然被火焰吞噬了,变成令他陌生而害怕的另一个人,那个人长着琅琛的样子,吐出的却是利刃般伤人的字眼。只是随便一句误解和侮辱性的话,就轻易的让他难过的像虚喘症复发一样喘不过气来。
  烈火烧的慕君颉全身都疼,那种痛楚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却又清晰而真实的让他无法逃避。
  爹爹,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疼?不喜欢了也不在乎了,是不是就不疼了?
  “……琅琛……琅琛……”慕君颉终于停止了寻找,手无力的软软垂了下来,眼泪越流越凶,声音却变的非常小,直至微不可闻。
  一碗新熬的药被端来,苏琅琛起身接过药,那双不管什么事都沉稳有力处变不惊的手,此刻端着药碗,却在不断的颤抖。
  心像被刀不停划到鲜血淋漓,苏琅琛却不能后悔。因为一旦后悔,就什么都白费了。苏琅琛死死握紧了那只已被碎木弄伤的手,拼命忍着心疼。他宁愿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只要能把慕君颉留在身边。
  “慕慕,都是你的错,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苏琅琛用嘴一点点给慕君颉哺药,异常轻柔的摩挲少年苍白的唇,“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了,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
  天色终于彻底放亮,这一夜似乎无比漫长,而彻夜未眠的并非苏琅琛一人。
  站在倚翠院看着满厅的血腥以及造成这场血腥的始作俑者,一向潇洒镇定的赵曙却再也无法维持脸上面具一样的微笑。
  赵曙一直觉得他很了解他的十七弟,这个弟弟从小到大都异常省心,自立而早熟,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格冷淡,不喜欢别人触碰更不喜欢说话。但这些在赵曙看来,根本不算问题。可此刻看着满手血腥却依旧面无表情的高大青年,赵曙突然觉得有些心惊。他猛地想起赵宗治出生的那天,那个莫名其妙闯进府邸,然后被父亲命人强行赶走的落魄道士神经兮兮嚷嚷的话:“睚眦转世,性残嗜杀。”
  “阿治,”赵曙缓了缓神,走近赵宗治,“这是怎么回事?”
  赵宗治冷冷吐出两个字:“找人。”
  “找什么人?”
  “下舂药的人。”赵宗治哗啦一下撕掉一片衣摆,继而神情异常专注而轻柔的仔细擦拭手中沾满了血的剑——那把慕君颉送他的玄铁剑。
  “你找到了?”
  “嗯。”赵宗治面瘫着一张脸,将脚边的一个人踢到赵曙跟前。那人满身是血,根本不知死活。
  满楼的人都被赵宗治通过武力镇压而集中到大厅,大厅前后门全被他封死。赵宗治认定了来妓院玩的恩客一般只会从妓院购买舂药,绝不会做进妓院还自带舂药这种多此一举的事,于是先从倚翠院的龟公和小厮审起。面无表情却一身煞气的赵宗治在众人眼里就如同修罗,那些龟公根本不耐打,不过一会就把蒋晋供了出来。
  赵曙环视一周,却见满厅的人中浑身是血的不下于十个,剩下的也大都面露惶恐,“那其他人是怎么回事?”
  “有几个不愿意下楼,所以直接用掌击下来。还有几个太吵,在我找人的时候一直嚷着要走,随手给了几剑让他们安静一点。”赵宗治又踢了两个血人过来,“这两个,给药的龟公和送酒的小厮,帮凶也一样该死。”
  赵曙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下来:“阿治,他们根本罪不至死!”
  “在我眼里,他们都该死。”赵宗治看着躺在地上的蒋晋,想到蒋晋招出的龌蹉想法以及包厢里准备好的玉势皮鞭钢针之类的虐待用具,眼神一瞬间冰冷骇人,“我连对他说话声音大点都舍不得,他怎么敢……!”
  赵曙立即就反应过来赵宗治口中的‘他’是指谁,微怔了片刻,“慕慕虽然受了惊,但毕竟没有出事,可你在这种地方公然滥用私刑,有没有想过后果!”
  “他们不敢说出去。”赵宗治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满厅的人,“审问的时候,顺便从每个人嘴里都撬了点把柄。”
  这世界上谁没有秘密呢?每个人都想死守着秘密,不让其他人知道。就像自己一样,心里秘密的住了一只鬼,却只宁愿默默在一旁一直守着那个少年,不让他知道。
  待把剑擦干净,赵宗治轻轻放到剑鞘中,终于抬头望向了赵曙,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就算被陛下和百官知道了,也不过就是贬为庶民,——我不是你,对于是不是皇族,我从来都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君,请赐予我更新的动力吧,阿门!
 
46陌生人
 
  落日的余辉下,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明亮好看,好像漾着波光。
  和那双眼睛对视的这刻,赵昭风心底莫名一动。此时黄昏的天边霞光漫天,秋日的寂静山道有露水从树叶滑落,和落日一起拍打在眼前少年的笑容上:“请问你知道栖霞山庄怎么走吗?我好像又迷路了。”
  赵昭风看着问路的少年,没回答他的问题,却以肯定的语气说:“你是慕君颉。”
  “咦?”那双眼睛一下睁的大大的,脸上写着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赵昭风皱眉暗暗心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名字。
  自从赵昭风十天前随着大长老入栖霞山庄,便开始不断的听到慕君颉这个名字。头一天刚进山庄,遇到了山庄的三长老:“大长老,这就是你收的徒弟?”
  见大长老点头,三长老赞道:“嗯,和君颉一样,根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到了前院,总管东方远和堂主萧跃从厅堂迎面出来,跟大长老打完招呼后,萧跃忽然望向赵昭风笑着说:“快来看看,大长老的弟子,和君颉少主长得一样俊。”
  “嗯。”东方远也跟着点了点头,听大长老说赵昭风今年十八,东方远道:“比君颉只大了四岁,这回可算遇上个同龄人,他一定高兴了。”
  此后,赵昭风每时每地都会听到有人提到慕君颉这个名字。
  马夫喂完马,说幸亏君颉少主这阵子不在,不然又会偷偷跑来牵庄主的血吟马去溜,害他得时刻小心着。丫鬟忙活的空隙,说君颉少主吹的那首笛子好听又解乏,还想再听。庄主发脾气时,下头的人全大气不敢出,私底下偷偷说若是君颉少主在,上去笑眯眯的缠一会儿,庄主就能阴转晴了。
  赵昭风听人道慕君颉是三年前庄主自西京洛阳带来的。来历和身世都成谜,只知道庄主那天带了慕君颉一同回栖霞山庄,宣布慕君颉是他认的弟弟,之后全庄上下都拿慕君颉当少主般宠护着。
  栖霞山庄的庄主苏琅琛,今年不过二十二岁,两年前才接替老庄主的位子,却早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亲眼见到苏琅琛后,赵昭风更感觉此人深不见底。
  苏琅琛一举一动甚是优雅,但若是被他注视着,会有种被剥光衣服般的无措和紧张感,像深海高压一样压迫人神经。不过赵昭风并非什么寻常人,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自小就感受过太多次,早形成了免疫,当别人被苏琅琛慑住时,赵昭风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这种居高位之人,面具戴惯了,恐怕连怎样真心去笑都不会了吧!
  之后就又听别人说了,庄主只有在面对君颉少主的时候才笑。
  又是慕君颉。到处都是慕君颉的影子,赵昭风终于无法抑制的想,慕君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庄里的所有人都这样唠叨惦念着。
  哦,原来是这样。
  这便是此刻,赵昭风见到慕君颉时,在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那双眼睛还有笑起来的样子,能触动人心。
  “跟我走。”赵昭风看着慕君颉冷冷开了口,然后转身自顾自往前走。
  “啊?”
  “我也要去栖霞山庄。”
  慕君颉这下听懂了赵昭风的意思,再看天色将黑,忙跟上他。
  “这么晚了,你去栖霞山庄做什么呀?”慕君颉边走边看着赵昭风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赵昭风没有答话,依旧自顾自的走。慕君颉丝毫没被影响,反而靠的更近,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继续追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你是不是栖霞山庄的人,所以才认识我?可是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还是没有得到回答,慕君颉有点泄气的撅起嘴。抬头看到赵昭风脖子上戴的玉佩,便伸出手去:“这个玉的形状好独特……”
  “住手!”赵昭风天生不喜人触碰,又被慕君颉聒噪的心烦,随即啪的一声挥开了慕君颉的手。
  被赵昭风甩开的这一刻,就像是触动了开关,慕君颉的演戏癖本能的又开始犯了。
  先是睁大眼怔怔愣在原地,像一个被惊吓到又不知所措的孩子,缓缓低下了头。待再抬头的时候,一双眼竟湿漉漉的凝结了一层水汽,带着一分无措两分难过三分困惑四分委屈的望着赵昭风。
  被这样的眼睛盯着,任谁都不能无动于衷,何况还是一个这么粉雕玉砌的少年。慕君颉本就生的极美,孤身站在那里,就像误入凡尘懵懂的山中精灵。赵昭风心里一紧,步子不自觉的随之停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那块玉……”小孩眼眶含着泪,脸色在深秋满山红枫的映衬下白皙似雪。
  赵昭风的头脑莫名被弄的有些混乱,一向冷漠的神情也有了丝裂缝,不由自主解释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习惯别人碰而已。”
  “……我以为,你是因为讨厌我……”慕君颉可怜兮兮的眨巴着大眼,眼泪好像随时要掉下来,轻轻问:“你不讨厌我吧?”
  赵昭风皱起眉,有些生硬的答:“不讨厌。”
  “……那,”慕君颉伸出手:“那你把身上的玉佩给我看看好不好?”
  赵昭风本能的反应是拒绝,但看到慕君颉一眼不眨地望着自己,漆黑眼瞳带着怯怯又期待的神情,嘴唇咬的通红,赵昭风拒绝的话忽然鬼使神差的怎么也说不出口,然后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把从不离身的玉佩亲手交到慕君颉手里。
  鬼使神差,绝对的鬼使神差。
  “嗯,这块田黄质地纯粹,形状精致,果真是极品。”慕君颉一边认真鉴赏手里的玉一边下评语,然后动作自然的把玉放到自己口袋。
  赵昭风顿时沉声道:“拿出来。”
  “拿什么出来?”慕君颉一脸无辜,故意想了想问:“……你是指那块玉?可你不是送给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送给你了?”
  “刚才呀。”慕君颉暗里笑着,明亮的眼睛似夜间的露水,漾着微光:“你刚才不是亲口回答我说,你不讨厌我吗?既然不讨厌我,那就是喜欢我喽?既然喜欢我,那就是拿我当朋友喽?既然拿我当朋友,又亲手把这块玉交到我手里,当然是要把它作为见面礼送给我了。我知道你很想送给我,但是又不好意思明着开口,所以我善解人意的主动收下了。其实你真的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虽然这块玉不大,但我还是非常喜欢的。”
  “你……”赵昭风的脸色越来越沉,一时说不出话来。
  “难道说你又反悔了,想要要回来?”慕君颉立马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送给别人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何况人常说,千金难买知己,你既然能把玉送给我,就说明咱们已经是知己好友了,按千金难买的价,一块玉算什么?大千世界,红尘滚滚,于芸芸众生中,我们能够在这里遇到,又成为知己,实在是缘份。缘份不是时刻都会有的,它比千金还重要百倍,何况只是一块玉?而且真正的友情是不能以金钱衡量的,怎么能因区区的一块玉伤了这宝贵的友谊呢,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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