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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十八年+番外 作者:大醉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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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布衣生活 天之骄子 江湖恩怨

  被反驳那人不服:“去年他还给卫开山下过跪。”
  “不老实还能当着你们的面儿下跪?”窦老龙依然笑嘻嘻的,“这孩子重情重义,我老人家信得过,放心吧,咱们白道的情义他照样不会辜负。”
  季舒流小声道:“多谢窦爷爷。”
  秦颂风正在跟玄冲子打听园中的情形,没顾上这边。周泰虽然已经阴差阳错地提前和卢秉结了亲家,这次却没前来寻求庇护,而是叫上很多不想搀和醉日堡之事的江湖朋友到家里帮忙,摆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姿态;卢玉燕则跟随父母留在镜平园。所以这次镜平园里需要保护的,就是卢秉一家三口和十几名可信的老仆。
  众江湖人的住所密集,把卢家人围在正中,来者基本全都是数得上的高手,卢秉没再弄轮换住处的玄虚,醉日堡的人再敢暗中下手,就叫他有来无回。
  打听完毕,秦颂风入神地跟玄冲子讨论己方可能的薄弱位置,玄冲子偶有反驳,但更多的还是点头赞许。
  众人散后,尺素门三人回房收拾,秦颂风仍然安排季舒流跟自己睡一间,刘俊文睡另一间。今年春天天暖以来,他俩就没再住到一起,想亲热只能半夜偷偷摸摸地相聚,十分不便。虽说此刻大敌当前,不能过分亲热,但就算只是同吃同住互相照顾,也自有温暖之处。
  趁刘俊文去了另一间屋里,季舒流低声对秦颂风道:“你今天跟平时不一样。”
  “哪不一样,跟你住在一块儿乐的?”
  “乖,听话,玩笑等正事说完再开不迟。”
  秦颂风站到季舒流对面,脸和脸相距不盈尺,正色问:“你想说什么?直说。”
  “你以前除了临敌拔剑之时,通常只出力、不出智,极少如此认真,我从没见过你跟主事的人探讨策略。”
  “你说这个啊。”秦颂风瞟一眼腰间的雁来剑,“我要亲手杀尚通天,当然得比平时多留点意。”
  “报仇?”
  “这仇不共戴天,必需得报。”
  季舒流用力握住秦颂风的手,脸色凝重地点了下头。
  俩人铺好床,一起躺下来小睡,始终没放开相握的手。
  醒来后秦颂风盯着房梁发话:“这两天总想着报仇的事,一睡觉就梦见我娘。”声音低微,听不出悲喜。
  “她想必很温柔?”
  “她性子活泼,跟我说话讲故事,总是眉飞色舞的,最喜欢逗我笑。”秦颂风眼中流露出一丝暖意,“每次她想教育我什么,都是用商量示弱的语气,我从来不敢不听,总觉得不顺着她就好像在欺负她一样。我身边只有她没练过武,从小就把她当成该保护的人。”
  季舒流慢慢道:“相聚虽短,若能欢笑居多,也弥足珍贵。”
  “没错,所以我不怪她抛下我。我小时候门里比现在冷清得多,除了她只有伯母一个女人。伯母很少见她,因为一看见她就想起过世的亲妹妹,伤心;男人更不能见她,怕有嫌疑。要是把她困在我家,她这辈子只能对着我一个人过了,多没意思。”
  “七八岁时已经懂得不少事,你现在长成这么好一个人,也有她的功劳。去年见得太匆忙,以后若有机会,我应该随你去拜一拜这位岳母大人。”
  “那我也去见见你父母。不过我娘为人不拘一格,你叫她一声岳母没问题,我对着你父母可不敢叫岳父岳母……”
  季舒流迅速道:“你就叫公婆好了!”趁秦颂风没接话,牢牢把他吻住。
  ※
  秦颂风的轻功、武功、阅历都是一流,无论查探敌情、加强守备、商讨对策,都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从他来的第二天起,几乎每天都有满满的事要做。季舒流却不能出门,只能躲在屋子里读书,而且季萍夫妇和刘俊文之中总要留下一个负责看管。
  他心情还不错,因为陆续有人来这里探望他,除去窦老龙,还有另外几个当年被他治好的中毒之人,这些人都表示信得过他人品,令他感动万分。
  一切仿佛都很平静,只有树叶越掉越多,还留在树上的也黄了不少。
  某天秦颂风晚上回来,告诉他现在江湖上多了个传言:和尚通天一样,醉日堡一役中战死的厉霄也是替身;厉霄本人则在之前的战斗中身受重伤,功力散失大半,至今没能恢复,已经被尚通天夺去权势。
  这传言无凭无据,是玄冲子亲自捏造的,防止直接透露厉霄未死的消息影响白道士气,也防止厉霄突然站出来时白道惊恐太过。
  季舒流听到最后一句,默默抱住秦颂风,把脸靠在他肩膀上。
  “所以不让你出门也好。”秦颂风只能这么安慰,“你万一遇上他,不论干什么都是错。”
  “我不怕错,只怕……我怕的东西太多了。”季舒流有一刻放松了身体完全倚在秦颂风身上,随后直起腰来,双手按住秦颂风的双肩,脸直对着秦颂风的脸,声音也沉着下来,“但你在这里,我总不会一怕到底。不用管我,照顾好你自己,全力报你的仇便是。”
  他们同床共枕一夜,次日正好轮到秦颂风休息。下午灵蛇帮吕山和孙呈秀一起前来探讨武功,兴致勃勃地边说边比划,直到天色转暗还意犹未尽。
  这时又有几个熟人来叙话,灵蛇帮陶帮主也来寻找师弟,索性顺便凑在一起吃了顿晚饭。孙呈秀战胜高毅还不到一年,众人言语间对她颇多赞赏,又恭维秦颂风天赋不凡,当初区区十几岁的年纪,只凭孙呈秀亡父留下的一本刀谱,就把她教到如此水准。秦颂风笑着道:“那是她自己用功。当年她在我家那会,不是自己找个地方练功,就是抓着我问,问到最后,她问一件事我得想好几天才答得出来,我从她那儿也学到不少。”
  除此之外,跟赵掌门合力击败戚勃的吕山也收到不少称赞。戚勃的武功虽不如他表兄高毅,同样堪称好手,而且吕山为人懦弱,说话口吃,除了常跟他切磋的秦颂风等人,谁也没想到他居然真有两下子,纷纷赞他深藏不露。吕山听得脸通红,谦虚的话憋在口里,期期艾艾半天没说明白。
  陶帮主遭受冷落,被师弟抢尽了风头,面上似乎有几分尴尬;季舒流自顾自地吃饭,没人把他揪出来骂,他便轻松得很。
  为防止误事,镜平园里一滴酒都没有,饭很快就吃完,众人三五成群地离开。季舒流好几天没踏出过房门一步,此刻也跟在秦颂风身旁出门送客,虽然走不出多远,至少能看看天放放风。
  此处别的不多,可供玩耍的秋千等物却随处可见,门口最近的一个秋千上当真站着一名女子荡来荡去,荡得低低的,一点都不稳当;另有两女三男站在旁边。走近去看,打秋千的是卢玉燕,季萍陪着她母亲一左一右地帮忙轻轻推她,另外三名男子也是今天负责保护她们母女的江湖人。
  卢玉燕笑声粗憨,脸蛋圆鼓鼓红扑扑,虽然荡得不好,却显然玩得很高兴。
  迎面走来另外一行两人,是王虎和跟他关系甚好的一个哥们。他哥们见了卢玉燕立刻嚷嚷:“怎么又把这傻丫头放出来了,她傻你们也傻?醉日堡灭人满门的手段你们见得少了?”
  季萍解释道:“在屋里也不见得安全啊,她好几天都没出过屋,差点憋坏了,今天李道长恰好在这,就把她放出来玩一会。”李道长也是武当派高手,性情淡泊,从不出面主事,武功却和玄冲子一样信得过。
  “小傻子,麻烦不少。”
  卢玉燕一只脚踏回地面上,扶着秋千绳道:“你才是傻子。”
  “骂谁呢你?”王虎这哥们脾气暴躁,当即横眉竖眼地瞪卢玉燕。卢玉燕吓得脸色发白,迅速躲到季萍身后,紧紧抱住她的腰。
  “你行了,别吓唬人家小姑娘!”王虎把他哥们远远地拽走。
  “哟,你小子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春心动了?”他哥们没轻没重地开玩笑。
  王虎淡淡道:“我老婆当年怀的也是个丫头,要是能养大,比她小不了多少。”
  他哥们连忙道歉,王虎拍拍哥们的肩膀表示没事,却盯着季舒流小声问:“我老婆死的时候孩子还没生出来,你猜我为啥知道她怀的是丫头?”季舒流不敢看他,他自问自答,“因为厉霄剖开我老婆的肚子,把我闺女挖出来了。”
  季舒流心中剧震,只觉得似有无形重担压下,连道歉都说不出口。
  王虎冲他吐出一口浓痰,可惜他即使愧疚至此,还是躲了开去。王虎不多纠缠,冷笑一声,拉着哥们一同离开。
  秦颂风把一只手搭在季舒流肩上,对其他人道:“王兄刚才刻意放低声音是不想让卢姑娘听见,他做得对,咱们以后也应该多注意点。”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稍微驱散刚才的沉重。
  秋千那边重新传来卢玉燕粗憨的笑声,她很快就忘掉刚才的惧怕,把母亲推上秋千。她母亲年事已高,稍微荡悠两下,赶紧下来;她又把季萍推上去。季萍身手不凡,不用她推,自己就荡得很高,卢玉燕开心地拍手:“季叔叔真厉害!”依然故意把男女叫反。
  玩闹间,她瞥见秦颂风等人,往这边跑过来。她已经不记得季舒流,只跟秦颂风最熟,拖着秦颂风要他一起玩秋千。
  秦颂风不肯上去,想了想,指着她手腕上的银镯道:“这个借我。”
  卢玉燕毫不犹豫地把镯子褪下来递给他。秦颂风随手一抛,把它挂在了旁边一条两人多高的树枝上。
  “然后呢?”
  秦颂风笑笑,伸出一只手捂住眼睛,膝盖几乎没弯,踮一下脚尖就拔地而起,准确地把它摘下来还给卢玉燕:“你看,回来了。”
  他动作利落,没耍任何花样,卢玉燕看不出其中精妙之处,只是傻笑道:“你跳得真高,秦姐姐你会飞!”
  又恋恋不舍地玩了一阵,她终于在母亲和季萍的哄劝下离开,众人随之散去。秦颂风和季舒流勾肩搭背做好哥们状一同回屋,才走到门口,整个镜平园忽然回荡起一个灌注雄浑内力、听不清来处的声音:“一个月之内,你们中间就得少一个人。我是——厉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舍生取义
 
  虽然早有传言铺垫,厉霄的出现仍在镜平园里掀起一阵波澜。一月之期是虚是实,厉霄会选在第几天动手,“少一个人”又作何解释?众人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卢秉一家的安危是重中之重。白道重要高手全部出动,从厉霄发话当晚开始,秦颂风直接搬到卢秉住处附近,只剩刘俊文和季舒流两人留在外围。
  第三日深夜,附近的山丘沟壑里突然出现百余人踪迹。白道匆匆准备好时,那群人也抬着梯子涌到镜平园大门前,爬高跳墙进来,沿着正中大路气势汹汹地杀向里层。玄冲子让多数人原地不动,高手苏铁脸带领三十几人先出去试探一番。
  苏铁脸自然另有真名,只因面黑如铁、为人严苛、行事不留情面才得此别号。他听说之后不但不怒,还十分得意,经常拿来自称,久而久之,江湖中已经没人记得他的本名。
  这次冲进来的醉日堡门徒很是悍勇,拼杀良久毫无退意,苏铁脸虽然没求助,按兵不动的众人却开始担忧。
  “你们说领头的是不是厉霄?”有个大嗓门的人在外面问。
  厉霄的声音竟然应声响起:“这是我尚师弟的安排,本人不敢掠美,稍后自有厚礼奉上。”
  他一句话说完再无动静,玄冲子亲自出去寻找他的方位,可惜一无所获。
  季舒流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僵坐在窗边动弹不得。过了一会,这天负责看守他的季萍过来用力掰他的手指:“傻孩子,出血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双手的指甲已经各在掌心留下四道抓痕。
  季舒流咬紧牙关松了手。季萍抱怨:“你不知道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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