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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绿 作者:诣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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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生子 怅然若失

  “我来吧。”宋子鹤掸了掸袖子,“记住,回太医院后嘴可千万紧些,此事只能我与你,再与那石太医知道。”
  刘太医忙不迭地点头。他清楚,宫中这种密事,谁沾惹上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今天自己是那皇上身边那吴公公来请、无法推脱,否则也不会掺和进来。倒是宋院使亲自跑来,又替自己揽下祸事,他心中当然万分感激。
  两个人回楼上取了东西,准备一齐先回太医院。离开书阁时,宋子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书阁二楼走了一圈,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你在找什么?”刘太医问道。
  宋子鹤微微皱眉,挥挥手道:“走吧,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揣上了。
 
  ☆、诡事
 
  谢淇奥醒来时,阁楼里并无他人。
  窗外天色正亮,他只觉得自己睡了长长一觉,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朝何夕。
  他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疼,不过头痛与反胃的感觉跑了一干二净,总还算舒坦。
  窗边的地锦早就越过了窗户,爬满了半面墙,茂密地叫人心惊胆战。谢淇奥披衣下床,站到窗边,忍不住伸手捏着一片叶子在指尖搓揉。
  “公子。”鹤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谢淇奥回头,看见侍女端着托盘走进阁楼。
  鹤书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半是嗔怪似得道:“你怎么又站在窗边呀,怎么也得披件衣服,否则受凉了怎么办。”谢淇奥看着她取了一件外套搭在自己肩上,又回到矮几边说,“我炖了鸡汤,公子喝两口吧。”
  谢淇奥默默看着她,突然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啊?”鹤书一愣,才笑道,“我看你不在书阁,又许久未归,特意去竹林找的。”
  “你一个人把我从亭子那里背回来的?”谢淇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鹤书摆摆手,赶忙道:“公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做得到,当然是找人帮忙的。公子,来喝汤吧。”她倒是始终不忘催他。
  谢淇奥走过去坐下,捧起碗尝了一小口。鹤书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太医来了,说公子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比较虚弱。我以后炖的东西你可都得吃呀,人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这汤你没放盐?”谢淇奥皱眉。
  “对呀,太医说你吃的清淡些好。”鹤书眨眨眼睛。
  谢淇奥看着侍女,总觉得有些莫名,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自己昏倒虽不是大事,鹤书表现得却也太平淡了。而他本身口味偏于清淡,饮食一向少油盐,但这毫无味道的汤......
  也不知道是哪个太医想出来的。
  正念叨着太医,便听楼梯口又传来声响。片刻,一个年轻人爬上楼来。
  谢淇奥见他面生,又转头去看鹤书,见侍女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个年轻人带着笑,躬身道:“臣乃皇上派来的太医,这段时间替谢公子调养身体......”
  谢淇奥的声音淡淡的:“不知道如何称呼大人?”
  “我姓宋。”宋子鹤答道,暗中瞄了一眼那个侍女。
  “宋大人,你去与皇上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大可不必对我如此费心。”谢淇奥开口便是撵人,“我的身体如何我自己知道,恐怕不需要让一个太医守在这书阁。”
  宋子鹤一默,随后说道:“这......”
  “想来你也不会乐意呆在这个地方。”谢淇奥又道。
  宋子鹤苦笑道:“这可不是臣乐不乐意的问题。皇上下的令,就是要臣的脑袋,臣也得心甘情愿地给呀?”
  这回谢淇奥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总是不断地给太医院与这些无辜的医官增添麻烦,又无法对这些人产生任何好感。毕竟若不是他们,他恐怕早就如愿以偿地化作一堆白骨。眼下沈从照安排了一个太医到书阁,无论自己多么情愿,也无法强行赶走他们。
  “谢公子,身体是自己的,别的事都是虚的。”宋子鹤提醒他,“多为自己考虑才是正经事。”
  谢淇奥瞥了他一眼,最后只能无奈默许,又叫鹤书送他离开。
  宋子鹤住在书阁边院的屋子里。鹤书一路陪他下楼,两个人俱是沉默。
  直到出了大门,宋子鹤才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全都听到了?”
  鹤书身体一颤,抬首看向宋子鹤,问道:“听到什么?”
  她抿着唇,面色迷茫好似什么也不知道。只可惜那声音略有些抖霍,自然蒙不住人。
  宋子鹤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你别想着骗我,我不想害你家公子。”
  鹤书低下头。
  “他虽然还不知道,但你觉得你能瞒多久?若是他哪天从你这里知晓了,到时候该怎么解释,你这条小命......”
  “奴婢的命可不值钱。”鹤书突然说道,“便是死也没什么可怕的。”
  “掉脑袋不可怕,可这宫里也不缺比掉脑袋更可怕的事情。”宋子鹤的声音变得格外冰冷,“我劝你......”
  “我听到了,全都听到了!我躲在二楼,我知道公子他......”鹤书抬起脸来,看起来像是被吓坏了,“可是、可是!”、
  她语无伦次,竟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宋子鹤拉住她的衣袖,将人拉到小楼的侧面。“你别慌......”
  “宋大人,为什么会这样?”鹤书反拉住他的手,“有没有办法,什么办法可以把,把,把那个东西......拿掉?”
  宋子鹤只能叹气,他知道这个侍女就算没有将对话听全,这几个时辰也早就想明白发生什么,否则如何会害怕成这样。“若我真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怎么会束手无策。”
  鹤书怔怔流下泪来,小声说道:“这会害死他啊......”
  宋子鹤气息一顿,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发冷。“怎么会呢,只要照顾得当,这孩子总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又蓦地高起来,“太医院不会让他有事的。”
  鹤书缩着肩膀看了看四周,细着嗓子问道:“你不说到什么小道童,又什么凝魂香么,那你去问问那给药的人呀!”
  果然!宋子鹤后悔不迭,言多必失,可是看着鹤书那双眼睛,又忍不住道:“那小道童早就没了踪影,恐怕离开很久了,这要上哪儿去寻他?就算是寻到了,你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
  鹤书又低下头去了。
  宋子鹤从她手里扯回袖子,往后退了一步,说道:“记住,不管是前日还是今日我说过的话,你只当做没有听见,为了你的小命,也是为了谢公子好。”他站直身体,一瞬间变得陌生起来,“以后也少来找我,你不过是一个小宫女,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得拎得清些。”
  他转身想走,思来想去又丢了一句:“谢公子那里你只管瞒着,闲事别管。”
 
  ☆、猜疑
 
  
  天气愈发热起来了。
  沈从照派来的太医住进了书阁旁的小院,谢淇奥自然懒得多管,也不愿与他多见面。宋子鹤倒是没有被嫌弃的自觉心,三天两头往书阁跑,开口要替谢淇奥诊脉,又或是与鹤书凑到一起商量什么。
  谢淇奥偶尔会冷眼打量他们的动作。他虽然不曾偷听过这两人在自己的背后的对话,但大抵猜得出翻来覆去讨论的不过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这又显得很有趣了,明明是与谢淇奥密切相干的东西,他自己倒显得像个漠不关心的外人。
  若说太医来了之后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宋子鹤开了个药方子叫鹤书煎药,每□□着谢淇奥喝下去。在往常,鹤书脾气软,谢淇奥不肯吃药也就罢。如今多了一个太医跟在后面盯着,小侍女捧着药碗上楼时的底气也足了。每当谢淇奥开口想拒绝时,她表现得比过去固执得多。
  于是这段时间里,谢淇奥总觉得嘴巴里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苦涩味道,惹得他看见宋子鹤的脸色更是不好。
  除此以外,夏季中这段时光是谢淇奥觉得最让人觉得舒心的。沈从照许久不出现,似乎完全从他的视线中消失,而谢淇奥又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只要这份平静继续,他便永远不再会出现自己的面前。
  也许是因为天气热了,谢淇奥常常不自觉地感到困倦,拿着一本书倚在二楼窗边的椅子上,一不留神就能睡过去。而醒来时,天气也早就暗下来,身上则搭了件外衣。
  书阁从不短吃穿用度,鹤书不知怎地恢复了折腾膳食的心思,换着花样煲汤——通通都清淡的很。谢淇奥每日看着那些汤汤水水,有时候还会将食材捞出来,试着猜测这些被炖得软糯的它们原本的模样。
  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突然有一天,谢淇奥莫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比过去圆了些,连一张脸也不再像过去那般尖利苍白。这个认识让他感到无比怪异,只能想着自己恐怕被鹤书给喂胖了——倒是不亏侍女的坚持。
  鹤书照理端了中药与炖汤上楼。她瞧见谢淇奥站在衣柜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唤道:“公子,吃药了。”
  谢淇奥叹了口气,转身捧起碗,没有什么言语,只是一口将药汁全部喝了下去。
  鹤书脸上露出小小的一点愧疚,不过转瞬即逝,她微笑起来:“公子要尝点蜜饯么?”
  谢淇奥摇头,鹤书看他把空碗放回托盘上,皱着眉抿着唇,想来心里是不大痛快的。她转身,想将托盘放回矮几上,语气轻快道:“今天炖的汤里有菌菇,可香着呢,惹得宋太医还在楼下问我要着喝几口。”
  “鹤书,我是不是胖了?”谢淇奥突然开口问道。
  “啪”一声,谢淇奥回头,只看那托盘斜摔在矮几边缘,而两个碗则砸碎在地上,汤水混合着食物泼洒了一地。
  鹤书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失手,眼睛瞪得大大看着白瓷的碎片,脸上血色全无。
  谢淇奥张了张口,还没等他说话,鹤书已经跪了下去,直接用手去捡那瓷片,大声道:“是我走神了!我马上就把这里收拾好。”
  那厢,正在书阁里翻找草药书的宋子鹤听到楼上的动静,心里一突,三两步便窜上了三楼,正好看见鹤书埋下去的脊背。
  “这是怎么了?”宋子鹤瞧了瞧一旁谢淇奥的脸色,也没看出什么好坏来。
  谢淇奥不说话。他看着鹤书,又瞥了一眼宋子鹤,那眼神淡淡的,却叫宋子鹤惊了一跳。
  鹤书将瓷片拢到一块,也不管手上被划出了口子,准备直接将它们拾了丢掉。谢淇奥淡淡说了句:“下次小心点吧。”
  宋子鹤也不敢冒险,只能自己下楼去,等鹤书兜着碎瓷出现在门外,才凑上去问:“之前可是发生什么了?”
  鹤书呆呆地看着宋子鹤,随后急忙摇头:“我摔碎了碗而已,走神了。”
  “他没......”宋子鹤想着便是一阵不安。
  鹤书倒是笑了,“这怎么可能呢?”她压低声音道,“谁会往哪个事情上猜?就算是说了,这能信?”
  宋子鹤将信将疑,不过鹤书说的话也总归是没错。他是不觉得谢淇奥能够猜出事情的真相,又怕这人通过别的什么途径知道。他敢保证自己绝不说漏嘴,就是这个侍女......
  “你可切记,说什么话都小心点,问急了只说自己不知道。”宋子鹤千叮咛万嘱咐,“别让你家公子知道......”
  “奴婢知道。”鹤书一再点头。
  这厢,吴瑾可不知道书阁那里绞尽脑汁的隐瞒。他在御书房皇帝的桌旁,自是有不同的苦恼。自从沈从照那书阁回来,吴瑾便觉得自己再无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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