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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出尘传 作者:千世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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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因缘邂逅 宫廷侯爵 宫斗 平步青云

  内侍们刚关上宫门,他就一撩帘子快步走到了肖承祚身边,这东掌事一贯四平八稳,此时却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又头疼了?”他凑过去,伸出手给肖承祚揉太阳穴。
  肖承祚闭着眼,幽幽道:“让你看笑话了。”
  “你现在倒想着要脸了?”蔺出尘一顿,看着那布包,“早不送来晚不送来,我一回玄明宫就闹腾,冉玉真这就是要冯云珠的命了。”
  “可偏偏明知是个局也要往里跳……”肖承祚握着蔺出尘的手,“这笔烂账,就算是为了你,都要算。”
  “算什么,我稀罕?”
  “怎么,冯云珠给你受那么些气,陷害漆夜被逐出宫,都算了?”肖承祚皱眉,“就算这些算了,王柔一条人命也不管不顾?”
  蔺出尘闻言正了神色,坐在肖承祚腿上,“陛下,王柔虽是受冯云珠蛊惑可毕竟和漆夜出逃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漆夜是蔺出尘的朋友,可一码是一码,有罪就该罚。王柔囚系幽宫已是陛下放他一条生路,无奈自作孽不可活,冯云珠杀她也是冤冤相报。人已入土,此事无迹可寻,也算不了数。”
  “你的意思是……”
  蔺出尘深吸一口气,他万万不会让冉玉真就这样借刀杀人——更何况那是肖承祚的手,“冉贵妃故意把这些事情凑在一起,让陛下以为,一切皆因冯云珠而起。这是个局,却可以不跳。”
  肖承祚看着他,好像他脸上有朵花一样,“东掌事心思敏捷,在下佩服。”
  “少贫。”蔺出尘推他,“别当我不知道,你是被那句星辰纸乱了头绪,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稳重点?”
  那皇帝半晌没吭声,忽然轻轻地开了口:“你真不怨我了?”
  “我怨你做什么?”蔺出尘挑眉,“凌波宫的事情,是我也那么判,不是你的错,怪只怪人心诡谲,捉摸不透。”
  “那你的病……”
  “我病了是我自己不争气,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一顿,“若真说有关系,还是你召来了那些太医,不然这会子你就只能在清明节看我了。”
  “那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秀心和我说了,某个人坐在床沿边上眼睛都红了,一把剑拍在桌子上,对那太医说若是治不好就别想活命!”蔺出尘学着他的口气,绷不住脸笑了。
  肖承祚见他笑得前仰后合,连忙捞住他,“哎哎哎,都给你惯的没边了。”
  蔺出尘一转凤眼,低头看着他:
  “你惯着,我受着,两厢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作者真是忙瞎了……不过各位看官老爷放心,我肝也要肝出来(泪
 
  ☆、一报还一报
 
  次日早晨,肖承祚拟了诏书,饶冯云珠一命,罚她一年俸禄,令她闭门思过。
  喜贵将那卷轴收起来,刚想送到凌波宫,就听见蔺出尘开口:“虽说饶她一命,我却有话要和她说,不妨让蔺某代劳吧。”
  喜公公不敢忤逆蔺出尘的意思,忙把那卷圣旨递到蔺出尘手上。
  肖承祚看见了眼皮子一抽,问:“怎么,东掌事要和那女人算账不成?”
  “你心疼?”他一撩凤眼,似笑非笑。
  肖承祚叫他看得没了脾气,摆摆手,“随你去吧。”
  “我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只是冯云珠跋扈惯了,此番确实该给她紧紧弦。免得风言风语说后宫散漫无序,让人背后嚼了舌头。”蔺出尘说着垂下眉目,一双眼睫颤了颤。
  肖承祚听他言语里处处为自己着想,心中却酸涩难受,蔺出尘拼命维护着帝王尊严,又何曾想过有朝一日史笔无情,终究要将他写成祸国殃民的弄臣。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垂下手看蔺出尘衣袂飘飘出了玄明宫。
  “爷,爷,我说爷……”喜贵连唤三声肖承祚才回了神,茫茫然问:“怎么了?”
  “时辰不早啦,该上早朝去了!”
  肖承祚闻言连忙喝了口茶,心说耽搁了片刻又得听那些老臣的大悲咒,一撂杯子就前呼后拥地出了敬天门。
  却说凌波宫这里,不知是蔺出尘得势,还是冯云珠本就不受人待见,冷冷清清的。
  蔺出尘打门前一站,也是一阵唏嘘,谁能料到这沉浮兴废,世事无常?
  东掌事今日一身玄色金线绣海水纹的袍子,束玳瑁累金带,簪着墨玉簪,雍容气派丝毫不亚肖承祚。他左手一个明黄卷轴,垂下一尺三寸长的丝绦,飘飘荡荡。
  那门前的宫女自然是认得他的,心里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暗道冯云珠平日里与这东掌事最不对付,偏生显达的还是人家。这蔺出尘似笑非笑一双凤眼,叫人捉摸不透,也不知是福是祸。
  “东掌事万福金安!”那管事的见状连忙跪下了,将那话说得大声,要给宫里人传个信。
  蔺出尘没让她们站起来,朗声道:“冯云珠听宣!”
  话音刚落就看见冯云珠小跑着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宫门前。她脸色煞白,喘着气,额角全是冷汗,头却死命地低着。
  蔺出尘抖开那卷轴,将肖承祚写的东西念了一遍,等念完:“罚俸一年,闭门思过。”那女人抬起眼来,一脸不可置信,怔怔然道:“没了?”
  “没了。”蔺出尘神色淡淡的,仿佛昨天是另一个人替她求的情。
  冯云珠瞪着蔺出尘,半晌忽然大笑起来,“蔺出尘,谁要你说好话,谁要你施舍!你,你送给冯家那些钱,不就是为了作践冯家?你为什么要救我……”她说不下去,眼泪流了满面,嗓子也哽咽了。
  蔺出尘看着她,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节,轻声道:“不是我想救你,你死不死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可我见不得有人喜欢借刀杀人……冉玉真是,你也是。”
  那女人愣住了,她发觉最可悲的不是蔺出尘恨她,而是蔺出尘从不将她放在心上。冯云珠方才觉得曾经所做的一切是多么荒唐可笑,她自己,在蔺出尘眼里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蔺出尘将那圣旨放在呆若木鸡的她的手上,又忽然说:“贤妃,一报还一报,天道好轮回。你也知道你如今不比从前,能有一个莺儿,就能有燕儿、蝶儿。你曾经造的孽,终要你自己来还,还望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拂袖而去,只剩下一个孤绝的背影。
  冯云珠闻言却如坠三九天里,浑身颤抖,她脑子里不停闪现人惨叫着死去的模样——有时候是那些女人,有时候是她自己。眼前一片血红,天旋地转,像有无数细小的手在拉扯。冯云珠突然惨叫一声,扔下那一卷圣旨,头也不回地冲进凌波宫里。身旁的宫女惊恐万分,慌忙去拽她,她左闪右窜,搬起一个花瓶就喊,声嘶力竭:
  “你们别过来,不是我做的,你们别过来!”
  那些宫女面面相觑,偏生没一个人敢靠近,只好劝她:“娘娘小心!”
  那些声音和脑中的惨叫混在一起,令她头痛欲裂,冯云珠挥舞着那花瓶,头上珠花掉了满地也毫不自知。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说陛下万岁,一会儿说蔺出尘可恨,疯疯癫癫,别人问话也不答。
  凌波宫的大宫女见她收不住,只好让人将她绑了起来,火急火燎地叫太医来治。太医见了那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心说这冯贤妃几时这样落魄过,连忙把前因后果问了清楚。一把脉,却是直摇头。那老头摸着胡子,说:“贤妃自小产后缺乏条理,气血不畅,今日大惊大怒以致心神错乱……”
  “那到底有没有治啊!”
  那太医摇摇头,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也只能开些安神的方子克制,想要痊愈,恐怕要看造化了。”
  那大宫女闻言哭哭啼啼没了主意,揪着衣袖说:“要不,要不告诉陛下……”
  “那怎么成?!”
  “可你难道敢瞒下去,你就瞒得住?”
  “我……咳,怎么办!”
  “陛下这会儿该在早朝,能拿决定的只有东掌事。”
  “你忘了娘娘的病是谁害得了!”
  “东掌事想必也不是有心的,他手眼通天,若是真要让凌波宫遭罪都不用亲自来这一趟。”
  那宫女闻言急得跳脚,“你怎么帮起东掌事说话来了?!”
  那太医看一众女人吵吵嚷嚷没个结果,只好说:“诸位,你们可想清楚了,这陛下最后不还是由着东掌事?那位在圣上心里分量重着呢……”
  “那,那就只能……”
  “依我看,你们不妨去找东掌事。这敬天门里哪个不知道摘星阁那位出了名的心慈手软,况且这事情和他有关,他总能替你们主子说几句话。”
  那大宫女闻言慌忙擦了眼泪,提起裙子就往玄明宫赶。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开始收尾了,陆陆续续会给出一些人的结局。至于肖承祚和蔺出尘么……
提示:我这人写东西有个毛病,总要绕到开头去,闲得慌的可以猜上一猜。
 
  ☆、打雁林之谜
 
  那凌波宫大宫女跪在蔺出尘面前,哭哭啼啼,将冯云珠犯疯病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蔺出尘闻言也着实吃了一惊,手上茶杯没拿稳,泼了半截袖子。一干宫女太监慌忙去给他擦,他不管不顾,只道:“有这样的事?”
  “自巧碧死后,主子脾气就变了,也不爱说笑,整天郁郁的。”那宫女絮絮说道。
  “那……你们倒也没让太医来看看?”
  “当初只道是主子心情不好,却没想到好端端的……”她说不下去,眼泪流了满脸。
  蔺出尘虽和冯云珠新仇旧怨不少,不过他本就不爱与她一般见识,如今听说那位因着自己三言两语发了疯,心底里也是五味杂陈。也不知该说这是可怜,还是该说善恶有报。蔺出尘皱着眉,说:“但你们找我又有什么用,我所能做的不过是给凌波宫多拨些用度罢了。”
  “东掌事……”那宫女抬起头来,目光恳切,“主子犯病的事陛下迟早会知道,只求您说上几句,别让主子,别让主子被赶到幽宫里!”
  蔺出尘闻言了然,只因这宫里向来是见风使舵,趋炎附势,冯云珠倒了,连带着凌波宫都要遭殃,往后恐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他见她可怜,忙点头应下了,又说:“若是有什么缺短的,尽管向我说。那些乱嚼舌根欺负人的,也来找我,我给你们做主。但是,你也须记得:你家主子病了,好好治病就是,切莫怨天尤人。”
  这一番话不偏不倚,这东掌事从前也落魄过,自然知道其中痛苦。蔺出尘心地善良,终究还是设身处地,为凌波宫着想了一番。那婢女忽然思及凌波宫往日还曾百般刁难此人,她鼻子一酸,当即给蔺出尘叩了三个响头,抽抽噎噎:“凌波宫对不起东掌事!”
  “你道什么歉?”蔺出尘一笑,使了个眼色让人把她扶起来,幽幽道:“我所望不过敬天门里平平安安,和和乐乐,好让陛下省些心思。与你们是不是对我好,看不看得起我,都没有关系。”
  “奴婢记下了!”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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