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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 作者:百折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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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整个悬河口的工事才刚完成三成,照这个速度来看,起码得到今年年底才能全部结束——因为陆含章一直在压着施工速度。
柳长洲不置可否,慢工出细活,这毕竟是一次以一劳永逸为最终目的的大事,多花点儿时间也无可厚非了。
 
趁着冬日暄阳的好天气,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石头山上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用废石材垒了个石头屋,面积不大,属于放个屁都能砸到自己脚后跟的那种,又颇有功夫就地取材,用河底泥巴把那石屋上大大小小的缝隙全都糊了起来。
原来在龙门山上,他和他师傅两个人住在一个小院子里,那院子里有个十分简陋的草庐,名叫“佩苇庐”,意思是急性子的人要戒骄戒躁,如韦皮那样柔韧,要把自己缓下来。
如今,他那风风火火的急性子已经缓下来了七七八八,而山川若斯长,他师傅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斯人已去,故人不归。
 
他给这破房子事事儿的取了个附庸风雅的大名——不归堂。
有时候暮色将近,懒得往衙门返,他就在不归堂里点一堆火,竟然也出人意料的暖和。碰上一天顺利的时候,他还能有闲情逸致躺在屋顶上看看星星赏赏月亮,顺带喝杯烧酒取个暖,日子过得很是舒坦,舒坦的他简直要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石头山上寒梅早放,那大片大片铺陈开的君子花几乎开遍了整个山岭。
 
大概是受到方秉笔“坛底封梅寄佳人”的启迪,柳长洲作妖的找来几个装满糟米的酒坛子,丝毫不解风情的祸祸了方圆数十丈以内的梅花,封了几坛子君子酿,埋在了不归堂的脚下,打算埋他个十年八年。
十年八年后,如果侥幸他还有一息尚存,如果他还想得起来,那就来这里挖一挖,如果他想不起来,或者他已经殒身致命,那就随便交给哪个有幸来到此间的人吧。
 
正月十五,他在衙门里处理完攒下来的一干破事,去多露桥下扛了两坛子梅子青回到不归堂里,打算喝个通宵达旦、醉倒不归。他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他派去保护陆含章的手下来找他:“头儿,陆老板出事儿了。”
 
柳长洲心里“咯噔”一下,赏他一记白眼,粗暴道:“说重点。”
那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吞吞吐吐道:“陆老板离开的太晚了,走夜路一脚踩空,就、就把脚给崴了。弟兄们刚给背去了广济堂。”
柳长洲提起的心全部放了下来,哭笑不得道:“叫他们回来,把陆老板背这儿来。”
 
他看了看那坛尚未启封的梅子青,心想说不定可以找个伴儿。
 
陆含章崴了脚,先是莫名其妙的被几个低层劳役不由分说的背着往城里走,还没下石头山,那伙人又换了方向,往石头山里走。
他不论说什么,那伙人都当听不见,不吭气儿。
他回想了一番自己近来有没有发脾气踹人什么的,在记忆里搜刮了一圈,一件过分的事儿都没能挑出来。不过……说实话,万事不走心的陆老板还真没担心过这伙人要搞什么幺蛾子,问他们话得不到回答,他索性也修起了闭口禅,专心致志的享受起了崴了的脚上的痛感。
 
至于这伙人究竟要做什么,他猜不出来;不过他分析得很清楚,这伙人绝对不会要了他的命,不然怎么在他脚崴了的时候才蹦出来呢?
这样一想,他就更没所谓了。
 
一念之间,他脑子里滑过一个念头,是柳长洲的人吧?
 
走了不大会儿,暮色四平的石头山上,靠悬河口上游一个梅林掩映的角落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头房。那屋子纯天然用石头和泥巴搅合而成,前面嵌着仅容单人通过的小门,一看就是用悬河口上废弃不用的木料编织起来的。
那木门上被不知道哪个闲的蛋疼的人插满了密密麻麻的枯草。这种层层叠叠、丑的前无古人、扯淡的后无来者的风格,他只见过一次——柳长洲原先那把鸡毛扇。
 
那门楣上轻飘飘糊了一层被撕扯的奇形怪状的宣纸,上面的字倒是挺豪迈,极为简洁的写了三个字——不归堂。
这等破烂风格,穷尽整个清河县,除了柳长洲,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那些背着他的人默默无闻的将他放在不归堂前的一株梅树下,然后深藏功与名,退散了。
 
“喝不喝酒?”
一声含笑的声音突兀的从不归堂里飘出来,惊起了林间不知名的山鸟,带起一阵细雪扑簌掉落的声音,还有树枝清脆的断裂声响。随后,那扇破烂门被人从里推开,一个身形颀长的人款步而来,那人一只手里还十分轻巧的叠着两坛子酒,另一只手上端着一个手炉。
 
碧山人来,清酒满怀。
 
陆含章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细流,待到柳长洲那张分明欠揍的脸全都映在雪光里,他松了口气,竟然还有一丝“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奇感,翩翩一笑,格外的不见外道:“喝个屁,你手下那帮人简直跟你一个样,都是土匪出身吧?”然后十分自觉地去接他手里的暖炉。
 
他接手这个工事以后,各种悲催倒霉的事几乎就没断过,先是莫名其妙被扎了一刀,伤口还没好利索,走夜路撞见鬼的又崴了脚,还被几个莽夫惊了半跳。这一切都被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全都记到了眼前这人头上,呵、呵,来日方长。
 
柳长洲在他脚边蹲下来,不由分说的去脱陆含章用手握着的那只脚上的鞋袜,十分顺从的接受了他这一暗含指责的以下犯上,说:“就你这样的,还有心思嘲笑别人?反正走路崴了脚的,不是我手下这帮‘土匪’。”
陆含章捂着手炉,就势往后一靠,倚在梅花树上,从上而下纷纷扬扬掉下来几片花瓣。他百无聊赖的伸手接住几片,无所事事的把玩了起来。
 
柳长洲把酒倒在手上,相互摩擦热了,一把捂在他脚踝上,忍了半天没忍住,犹犹豫豫的问道:“哎,你、你那什么,你手筋脚筋怎么断的?”
陆含章一顿,皱着眉头挣扎着坐起来,一本正经的故作疑惑道:“不是你那帮手下给我挑断的吗?”
 
明明他是在胡说八道,柳长洲却笑不出来。他垂下眼睛,细细的开始揉那个已经明显肿胀的地方,卡着虎口确定了一下到底伤没伤到骨头。
这或许是别人的痛处,被他这么问了出来,那人还能故作轻松的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已经很好了。
 
那脚腕也是青青白白,小腿后的跟腱在接近脚踝的地方收拢成一束,却在连接脚后跟的地方突兀的断开,莫名的叫人心里不舒坦。
 
等到那脚消肿的差不多,他才抬起头来,一丝不苟的给他穿好鞋袜,而后飞身跃上了屋顶,大老远举起酒坛子示意了一下,疏朗的笑道:“梅子青,真不喝?”
陆含章没回话,过了好久,才平平淡淡的答非所问道:“我那混蛋老子给我挑断的。”然后他紧接着就笑起来:“别问我我老子是谁啊我跟你讲。”
 
他这么一笑,带了些想要迫不及待的从这种氛围里走出来的意味,仿佛被什么青面獠牙的东西追在身后,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拼着粉身碎骨,他也一往无辞。
 
适时,十五的月亮慢悠悠的翻过了清凉绝壁,清清凉凉的银辉如巨海一泻,将石头山上的风物映照的一清二楚。
柳长洲坐在屋顶这个得天独厚的地方,将方圆几百里的风光尽收眼底。
 
远处的山花,近处的冰潭,一望无垠的苍穹,和斜倚梅树的新知。
他总是步履匆匆,偶尔片刻的光阴容他驻步回望,山海拾贝一般抓住近在眼前的美丽,也总要比寻常人更懂得珍惜,得知一切原该得来不易。
 
今次的梅子青特别醇正,他一气儿灌了一整坛子,这会儿十分没出息的觉得有些想上茅厕。于是他吸了一大口暮冬冰凉冷冽的空气,十分豪迈的脱口而出:“站得更高,尿得更远!”
 
倚在树下的陆含章正打算尝一尝那罐子里所谓的梅子青,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猝不及防得就将尚未来得及咽下去的半口酒全数喷了出来,连带着咳嗽了好长时间,连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染上一层红晕,显得格外妖艳了。
他抬起袖子蹭去下巴上的残酒,断断续续的边咳边道:“看不出来么,柳师爷志向这样远大。”
柳长洲故作谦虚道:“一般吧。”
 
这时,从悬河口的方向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石块碰撞的声响,然而那声音在响过一声后,就像是被什么人刻意制止一般,周遭重新归于一种十分不自然的阒寂。
不像是尘埃落定的杳无人声,更像是声音正发到一半却突然被扼住了喉咙。
 
陆含章扶着梅树站起来,尝试着走了几步,然后观察力十足的在不归堂的北面外墙上发现一个十分天然的石头堆,那石头堆恰好从地面一直延伸到不归堂的屋顶,巧夺天工的给他提供了一个更上一层楼的捷径。
然而石面上敷着一层十分轻盈的薄冰,踩到屋顶那一脚还是不稳的晃了一下,攀着柳长洲伸出来的一只手才顺利的坐了下来。
 
屋顶平整的面积不大,正好方便两个人贴面耳语。
柳长洲侧着身子给他腾地方,仗着自己功夫不错,半个身子悬在屋外,轻声说:“你猜是谁?”
陆含章点点自己大拇指上那枚玉扳指,意思很明白——苏钰。
 
两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陆含章倾身凑过去,耳语道:“你知道什么叫联级放大吗?”
柳长洲狐疑的侧过头,一挑眉毛,做了个“有话说有屁放,别跟这儿卖关子”的表情。
 
屋顶条件有限,陆含章四下找不着趁手的材料给他做模型,只能就地取材——他把柳长洲的两只手摊平,掌心相对摆在一起,自己也如法炮制,和他的手平行着隔了一段距离摆在一起,然后最边上的手一边倒,压在相邻的手上。柳长洲会意,两只手跟着做了个次第被压倒的动作。
陆含章轻声的解释道:“我把上层的固定门改成了这个结构,九连环知道吧,解开一环才能开始下一环,是环环相套的。和这个一样,只有上一级的倒下来才会打开下一级的开关。不过这些都是留在最后的步骤,图纸上根本体现不出来。”
 
柳长洲手握成拳,伸出大拇指,隐晦了表达了一把“高,实在是高。”
 
紧接着,两人脚下的不归堂像得了哮喘一样,开始小幅度的抖动起来,屋顶竟然一点一点往下陷。
 
眼看那石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滑,柳长洲“他娘的”一声,身手利索的拽起陆含章,又由于离得比较近,他顺手就把那人抱了个满怀,紧接着跟一张弓一样轻轻松松的弹起来,衣衫滑过不归堂的屋角,轻盈的落到了地上。
方才不归堂还算给他俩留了几分面子,没有大幅度咳嗽,只是轻微的喘了几下,等他俩已经站在地上,患了肺痨的不归堂彻底病入膏肓,稀里哗啦得塌了个面目全非,临近的梅树也被祸害了个稀巴烂,满眼的雪地里飘落一地零香。
 
柳长洲愣愣的看着一地石块,愣愣的问道:“老板,给解释一下,什么原因啊?”
陆含章犀利的点评道:“你太沉了。”
 
柳长洲默默的把掉了的下巴收回来,笑着说:“你放屁。”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才发现……这章屁、屎、尿都齐活了……oh no,多么痛的领悟TnT,他俩简直太不积口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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