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觞 作者:酒無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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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苍歌正欲说些什么却被璃刃的拦下,“嘘……”璃刃半睁着双眼,伸出左手抚摸着苍歌的双睑,手上突起的疤痕蹭在苍歌脸上,微痒。苍歌一个不查,被璃刃揪着朝他扑去,璃刃微仰迎上双唇……
“公主,探子回报,王爷的影卫已撤回,死伤不少。”莲砜是嘉敏从小就贴身的丫头,平日与嘉敏感情甚好,见嘉敏坐立不安,便知她在焦急等着探子的消息,一收到消息便来通报公主了。
“蠢货!那些影卫皆是死士,死伤又算了得了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少在那吞吞吐吐的!”嘉敏心烦意乱,总想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清楚自己究竟想知道什么,傻傻的派人盯着影卫,像是生怕萧容其实是让影卫去接那个人回来一样,莲砜的磕巴更让嘉敏怒从中来。
“可是璃刃让影卫给王爷带回了一句话。”
“说!”嘉敏挥手扫清了地上,茶具叮啷摔了一地。
“今日的死伤,都是萧容造成的。”
“今日的死伤,都是萧容造成的。”……
萧容站在门口,第二次听见这样的话,脑海中璃刃的口讯与莲砜的话同时而出,一字不差,像是能从莲砜的话中听见璃刃恨怒的声音。
原来他知道,原来他都记得,萧容曾说过,影卫是父亲留给他的礼物,是他这几年打天下的主力,每个影卫都不能轻易放弃……原来……他都还记得……
嘉敏有探子出入王府萧容并不是不知,只是嘉敏毕竟是和亲公主,况且小探并不影响大局,萧容才决定静观其变,正欲敲门与嘉敏寒暄一番,却听见……
“苍……苍先生……和璃刃……交……交……交……”
“交什么!说!”嘉敏已经无力再和莲砜对话了。
“交……交好了。”莲砜终是鼓足了劲说了出来……
嘉敏又怒又气“苍歌和璃刃交好是整个王府都知道的,尽说废话!”说着躺上长榻,端起茶几上的茶水……
“不……不是!公主,是那……种交好,男人和女人的交好……鱼水之欢的那种……”
“噗……”口中茶水尚未下咽,已被嘉敏尽数喷了出来……
门口已没有任何人……
……
嘉敏呆坐良久,终是痴痴地说,“莲砜,你说王爷知不知道?……连我们都知道了的事,王爷必然知道了吧……莲砜,王爷那么喜欢璃刃……你说他会不会难过……我……我想去陪陪他……”
待到璃刃起身,苍歌已然衣整衫齐的喝着茶。
“你……要走了么?”璃刃看似若无其事的走向洗漱盆架,站在刚好背对苍歌的角落。昨夜发生的,若是要赖酒醉,并不全然,若是真要喝,璃刃喝三日三夜都未必会醉,只是……
“嗯,隐卫的事,有些蹊跷,我要去查一查。”
“你要回王府?”璃刃一个激灵,转身问道。昨夜之事若是萧容知道了……恐怕苍歌……不论萧容或是璃刃,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
“嗯。”
“不行!你不能回去!”
“若不回去,王爷怕是会中小人之计。”
“……”
“你先回京,放心,我会回来,我会陪你走。”
我会陪你走……
苍歌是个瞎子,却能看透人心……
他知道,不论慊儿多忠心,她姐姐终究是为璃刃而死的,璃刃不会再留慊儿在身边,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慊儿。他可以杀千万人,可他不愿有人为他而死,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不配……
可璃刃又是这样害怕孤独的人,现在,他甚至连为萧容做事的借口都没有了,甚至不知明日要如何去生活……一切好像一日之间失去了所有的意义。苍歌知道,昨晚,是璃刃乞求他留下来的方式,因为璃刃不知道苍歌会不会为了他背叛王府,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苍歌这么做。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就像拼死抓住一块浮木的溺水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奖竞猜:请猜一猜目前存稿到第几章了呢?
☆、第七章
京城有家驰名远近的茶楼,醉茗楼,醉茗楼里有京城最奇妙的酿酒,和最醇甘的茶。而今的醉茗楼,比这酒茶更为出名的,是公子璃刃。
醉茗楼坐落京城十余年,素以酒香茶醇闻名,而醉茗楼的老板却十分低调,甚少人识得其人,只听闻这醉茗楼十余年不曾易主。如今老板璃刃不但出门迎客,更是一手妙琴引得各方权贵慕名而来。更令人寻味的则是璃刃的脾性,听闻公子璃刃虽弹得一手好琴,却有砸琴的怪癖,若是哪张琴得璃刃赏识,他便会重金买下,继而砸毁,听人说公子璃刃是惜琴之人,为了避免绝好的琴被庸人所误,才如此这般,他说,真正的好琴,若是遇上了绝好的琴师,哪怕只弹奏一次,也必然流芳百世。不想此举却引得不少琴匠纷纷献琴,璃刃便日日在这醉茗楼试琴……
醉茗楼珠帘之内,璃刃一身鲜红的广袖袍衫宽松的搭在璃刃肩头,长发未束,随意落在胸前,七分英气,三分慵懒,说不出的妖娆……
琴音轻扬,似有美人绕梁起舞;琴色雄浑,仿若雄师踏驰而过;弦曲凄清,如诉衷肠,黯然销魂……
“铮!”璃刃的琴音戛然而止,断在了一个极不和谐的音节,如梦初醒。台下悉索一片,只见一小厮双手奉琴立于珠帘外,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一探究竟,不知是何琴,不知此琴是出自哪为琴匠之手……
半晌,众人的脖子都僵直了,也不见公子璃刃有任何动静,客人们渐渐放下了好奇,继续饮酒谈笑,又是一阵喧嚷……
“铮!”又是惊梦般的弦音,不同的是,伴随着琴身断裂的闷响。楼中上下一阵肃静。
“方才献琴的公子,想必与在下有些交情,请公子移步内庭。”
待璃刃离开前厅,堂下片刻便开始悉索,讨论,张望,“不知是哪位巧匠出得如此好琴,连璃刃这样的琴师都不敢亵渎……”
“去,你就知道了,指不定是什么次品惹怒了公子呢。”
倾许,随着一位白衣公子朝□□方向的步伐,哄闹声渐渐平息,此人行至之处,座下之人无不噤声打量。直到白衣人离开堂厅,醉茗楼又是一番喧闹谈论。
内庭,夕阳斜照,映在璃刃的脸上,微暖的日光,伴着璃刃的琴音,映出一片惬意。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与璃刃有何渊源,怎会带来冰弦琴?”璃刃抚着琴,一副专注的模样将方才初见冰弦时慌乱,疼痛,仇恨的心情统统都藏得滴水不漏。
“醉茗楼的昆仑觞乃酒中妙品,能寻得北魏的酿酒工艺,确是难得。我时常来此饮酒,不过,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醉茗楼的老板。”白衣人自顾自话,像是真的来品酒的酒客,
“公子……”
“可惜这君山银针,普通了些许。”此人端起手中的茶盏把玩片刻,继而又言,像是铁了心要自说自话到天明。
君山银针乃洞庭湖进贡的名茶,饮用时,将茶叶放入琉璃杯内,以沸水冲泡,芽竖悬汤中冲升水面,徐徐下沉,再升再沉,这三起三落之势,军人视之谓“刀枪林立”,文人赞叹如“雨后春笋”,艺人赞说是“金菊怒放” ,蔚成趣观。 茶汁杏黄,香气清鲜,叶底明亮,人称“琼浆玉液,此人竟说普通……说起来倒是让璃刃想起了一个人……
“……”
“……”
“……”璃刃不语,专注地抚着琴,若叶白继续顾左右而言他,璃刃必然是不会再理会他的。
“叶白。”
“叮……”璃刃琴音略顿,不知是曲谱本就有的停顿,还是因为这个名字。但,也就只是小小的一个停顿,悠扬的琴声依旧悠扬。只是掌心的疤痕似是渗着血,渗入血脉,渗入胸口,一阵阵隐约的暗痛,像是在提醒璃刃些什么……
“世间本无叶白,公子何故做个名字欺瞒在下。”叶白,萧容派璃刃入京的目的便是叶白,与萧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然而,十余年来,璃刃几乎将整个京城倒翻了一遍,也不曾有此人的消息,哪怕一个同名同姓之人,都没有。璃刃此次高调迎客,亦是有心引叶白前来。当年一案,斩草未除根,必定是对方心里的一根刺,何不顺水推舟,引人自投罗网。
“在下是不是叶白,公子自然清楚,不过……不过在下听闻,如今被萧遥王逐出麾下的璃刃……”叶白扬起语调,拖长半刻,“不过是个赝品!”,语气果决狠厉。
璃刃却未恼怒,依旧悠然地扶着琴,“璃刃便是璃刃,即便同名,亦无谓谁是谁的赝品,公子说,是与不是?”
“璃公子自在逍遥,乐得糊涂,在下却是锱铢必较之人,万事定要求个明白!”说着突然起身,夺过璃刃抚琴的左手,因手臂被提起,火红的衣袖滑至璃刃肩头,修长的手臂之上狰狞的疤痕显露无遗……
“他不该这么对你……如果他知道……”
“他不该知道。”叶白想说什么,璃刃心知肚明,那夜的事他们都藏了十几年……
那夜本是三人约好一同去赏月饮酒,璃刃知道,叶白一定会去,有些人,就算杀人屠城,都是一副君子的模样……
是夜,月冷风清,叶白端坐停内,独自饮酒,似是在等人,眉眼间却不见期盼,好似知道有些人,一定会来,只是饮酒,饮酒,饮酒,没有人看得见他的神色,如果走近些,或许能察觉独饮人的寂寥……
“为何?”白衣少年悄然立于叶白身后,广袖中暗运掌气,璃刃只是想知道叶白为何要处心积虑接近他们,但不管为何,叶白今夜都必须死。只要叶白开口,他言尽之时就是其气绝之刻。刹那间,凉亭周围顿起杀伐……
“不饮一杯?”叶白泰然地执着酒杯,好似真的在赏月对饮,同时周围杀气尽敛,璃刃收了掌风,夺步走到叶白身前,执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为何!”
“你和他,有一个是先帝钦定的太子。”叶白眼底骤起冷光,只是瞬间,便闭目又饮下一杯。
璃刃目光几番流转,最后恢复澄净,施施然坐下,好似要与人对饮。执起酒杯,悠然把玩,仿佛叶白说的,不过是甜汤糖水的琐事。
“所以这几个月,你故意接近我们,确定谁才是太子。”
当年先帝钟情皇贵妃,皇贵妃生二皇子之时先皇根基未定,时政动荡,不宜定立太子,便封了个亲王。先帝许诺皇贵妃,未来若皇贵妃再诞龙子,定封为太子,独享江山。然,后宫的斗争波谲云诡,皇贵妃深知,这个得天独厚的太子必定不能平安降世。皇贵妃便起一策金蝉脱壳之计,偷换太子,将自己的亲儿托付与老王爷,对外则称皇贵妃难产,母子不保。天下都道皇贵妃是难产而亡,谁曾想,当年皇贵妃实乃为保爱子,自尽身亡……这是宫廷秘史,擅传者死。然而帝王天家,最没有的,就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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