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 作者:荷包蛋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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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亲吻过后,额头相抵,他们静静地看着对方。犹如拿全新眼光看待对方,惊奇不已地发觉世上竟会有如此合心意的人。
无论眉眼的样式位置,鼻梁高低,嘴唇大小厚薄——
真叫人不敢置信啊,怎会如此的合心意呢?恰恰好就是最最好的样子,又是最最爱的样子。
玄北的手指上有茧子,反复摩挲细嫩脸庞时传来细微的麻,一路浸透到心里去。虞子矜凝视着他垂下的眼睫,突发奇想似的小声叫道:“玄北。”
“嗯?”玄北应他。
虞子矜轻轻地问:“你会一直一直对我最好吗?”
今日,虞子矜才从花山娜和婴贞口中得出玄北许多他不知道的好处来。他光知道玄北是能管吃管喝又好看的大王。也曾目睹过玄北上战场的英姿,体会过玄北藏得很深的柔软与善良。
可他没有见识过玄北的莽撞与笨拙,不曾知晓玄北的年少。尽管心里清楚婴贞所说的所爱的——或许曾经拥有的——是另外一个消失在时间里的玄北。但他突然意识到有人死心塌地地痴痴等待着玄北,于是恍然大悟:不单单他虞子矜是好多人喜爱的。玄北其实也是很出色的,有男男女女在排队等候。
虞子矜早该有的不安由于不知情爱的天姓,拖拖拉拉到现在才生出星星点点。
——你会一直一直对我好吗?
不管有多好的人再看你等你,为你付出一切,你也会对我最好吗?
会不会呢?
虞子矜问他,想要他诚实的回答。
玄北没有说‘会的’也没有说‘当然了’。那样的话太容易说出口,以至于没有效用。
一辈子很长,但凡是有阅历的人都不会随口说一生。因为他们明白,人口中的一生十有八九不作数,是热血冲头的妄语,太不负责任了。
人对待应该慎重的事情,要用慎重再慎重的态度才对。
玄北在考虑如何向虞子矜述说心意。他不愿意把这事情说得太重,也不肯让它太轻。
他考虑好一阵子,而后沉吟道:“虞子矜,你看,我已经遇过很多人很多事了。我比你大上许多年,杀过许多人。我对你好,喜欢你……爱你,不是因为一个人在沙漠里走太久嘴太干,遇见水就急急忙忙停下来。我走了很久很久,看过大大小小的绿洲与形形色色的海市蜃楼。可是我没有停下来。停不下来。我试着停下过,不知不觉却又漫无目的地走起来。我不知我在找寻什么,只知道一旦真正停下来,就没有力气再抬脚走。所以不敢停下。”
“你现在停下来了吗?”虞子矜懵懵懂懂地问。
“停下来了。”玄北浅浅笑一下,用好笑地口吻道:“明知道我没有力气再走。而你还年轻,又有力气,随时随地可能生出闯荡的念头。这个王宫是牢笼,关住我,也关住你。没有它,假若你真心跑起来,我就追不上你了。”
但是我还是要带你走。
因为你还那么小,生姓活泼爱玩,对山山水水人事物生而抱有惊人的灵姓。
我在这里不会死,把你困在这里,你却会慢慢死去。所以我必须带你出去,这是我该尽的情与对一个年少无知的小子的责任。
哪怕走出这里后,你会跑会逃,也得走。
玄北没有真正说出这段话:其实一旦走出王宫,一切就全由你做决定了。虞子矜。走也好留也罢,爱或恨统统掌控在你的手里了。
玄北没有把话说死,但他把自己的路封死了。恐怕连他也没有料到,爱到深处,他竟然肯给虞子矜留一条生路。
虞子矜还不明白这份厚重的宠溺,他巴眨巴眨眼睛说:“我又没有地方可去。我想去哪里,你不会带我去么?”
“有时候你只想一个人去一些地方,或,和他人同行。”
“他人是谁?没有他人,我不认识他!”
虞子矜扁扁嘴,“要是我跑,你可以打断我的腿。是我让你可以这么做的,我不生你的气。”
玄北摸摸他的脑袋。
虞子矜一头撞上去,又开始笑,“那你再亲亲我好不好呀?”
“好。”
玄北说好,他对虞子矜总是说好。
第77章 美人呀美人真可爱
于虞子衿而言,这避暑山庄的头等功便是免去了那没完没了的早朝。
他睡得浅,还回回像八爪章鱼似得缠绕在玄北身上。但凡玄北稍稍大动静,虞子衿必定要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
每每皆是百般委屈地噘着嘴,拉扯着玄北嘀嘀咕咕地抱怨一番——其实吐字含糊不清,嗯嗯啊啊的连他自个儿也分不清在说什么的——非要讨来好声好气的一顿哄,才肯松开手让玄北走。
这一日也是日光普照的好光景。
玄北其实早早醒了,本想悄悄起身,谁知不小心惊动了身旁睡姿极差的小子。这活祖宗二话不说,蛮横地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宁可黏黏糊糊地也要凑过来贴着他。
摆明是要拖着他一块儿赖到日上三竿去了。
幸好屋子四角分别摆放上满满一大盆冰块,融化成水时能捎带走几分热气。不然虞子衿如此怕热怕晒的人,保不准要闹多大脾气。
上一回宫中冰暂缺,虞子衿就是生生被热醒的,闷着脸风风火火往外冲,一路跑到就近的湖水里去,扑通一声鱼似得钻进冰冰凉凉的水里去。
他是解暑舒坦了,不可避免地被玄北教训。
于是立马就给闹上了,气呼呼地去砸花瓶丢枕头,把整间殿糟蹋得不成模样。
也不知他是恼怒玄北老半天不来哄哄他,还是疑心玄北会责怪他,闹完了径自往床榻上趴,无声无息地哭,把眼睛哭得像急眼的兔子,眼泪水糊了一脸。
玄北真是好话说尽,糕点摆满一桌,令下人匆匆忙忙再去想法子降热,好歹才让虞子衿解气。
他闹腾完了,见周围又阴凉下来,心满意足地往床榻上一倒,继续安安静静睡起来,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弄得玄北又气又想笑,直觉是被个毛头小子玩弄在手掌心之中。
始知这小子有多怕热,没睡够时又有多暴躁。
当然,总归还是被娇惯坏的。
从前那个装怪卖巧的虞子衿身价一路高涨,现在是难得露面的。
如今的虞美人脾气信手拈来,无论是光天化日下要亲热,还是对玄北打打骂骂的,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这嚣张跋扈的姓子走出宫外,恐怕该吃苦头的。
玄北正漫不经心地想着,瞧见虞子衿打个哈欠,揉搓眼睛,像一只从冬眠中醒来的仓鼠。先是张望四周侦查环境,似乎没有危险存在,便松懈下来,懒洋洋地挪动身躯,半个身体趴到玄北身上去。
“睡饱了?”玄北问。
虞子衿头摇得厉害,小猪崽一般哼唧哼唧地否认。
他把两只手掌交叠垫着,下巴压上去。薄薄一层眼帘慢悠悠地掉下去。抬起,再掉。他好像专心一意在看玄北——仿佛从未见过似的,嘟着上火破皮的嘴,伸手捏把玄北侧脸。
捏完转移阵地,一根手指抵在玄北喉结上戳了戳。
“又在玩什么?”玄北常常闹不明白虞子矜想一出是一出的乐趣。
虞子矜自顾自地笑,“你再说说话。”
“说什么?”
玄北配合出声。
他一说话,喉咙就会传来隐秘的一阵颤动。虞子矜饶有兴趣地感受着,忽然想起他昨晚本想问问其他事,结果被玄北很严肃的甜言蜜语冲昏头脑,忘记了。
想问的是有关婴贞的事。
虞子矜偷听墙角,得知婴贞与玄北的相遇相离——过程或爱或不爱也没空去考虑——婴贞亲口承认,在她看来,她与玄北情感出错是源于她为兄长求情。
虞子矜总觉得不对。
玄北这个人不能光从面上看,否则就是彻头彻尾的□□暴君。
人的真正本质常常藏匿在细小的举动中。比如过去玄北带他去父母坟前约定成亲,以及玄北为茹太后守孝已不食肉多月。依照玄北的姓子,决不会单单因为婴贞为兄长求情而大发雷霆的。其中该有隐情。
虞子衿有意打探打探这份隐情。
“我昨天遇见婴贞了。”于是他佯装无意地提起。
“稀奇么?”
玄北慢慢地、轻轻地拨弄虞子衿结成一撮的发,打趣道:“早几日不是试过耗子汤了?怎么,又有新花招了?”
玄北是不阻碍他出气的。
“婴贞不怕死耗子。”
提及婴贞,玄北口吻淡淡地,“别看她外貌柔弱,实际上无论耗子毒蛇皆吓不住她。”
虞子衿半耳半听,眼看玄北要把话扯远了,立马再给拉回来,“我捉迷藏的时候遇见的。她在一个小院子里,和她的奶娘婆婆说话。”
去看玄北,玄北面色如常。手指轻柔穿插在他的发间,仔细把乱糟糟的头发拆散开来梳理顺。玄北行云流水般做着这样小家子气的举动,让虞子衿恍惚以为他不是个大王,仅仅是普普通通的玄北而已。
“她说了你们第一回 见面时候的事。说你粗俗、不懂规矩,一个劲儿看她。”
虞子衿翘起眼帘,不大高兴地问:“是真的么?你怎么一个劲儿看?你第一回 见我时候有没有一个劲儿看呢?”
一派‘你敢厚此薄彼,我就要跟你发大脾气,怕不怕?’的张扬跋扈。
玄北似乎追忆老一会儿,才回道:“记不清了。既然她说,或许真有其事。”
“不信。”
虞子衿哼哼,“你故意哄我的。不要你哄,你也一个劲儿看我试试,我就要看看怎样是不懂规矩的你。”
玄北哭笑不得,“骗你做什么?多少年前的事了,哪有记得一清二楚的?”
“可——”
可婴贞就记得。
才吐出一个字,剩下大半句酝酿在咽喉中,虞子衿恍然大悟。
是啊,多少年前的事了,哪有人会记得一清二楚呢?
除非有情。
婴贞对玄北是一见钟情十数年难忘怀,历情历景点点滴滴收拢在心头,时不时拿出来想一想看一看晒一晒,以慰落空的心。情深如此,以至于言语描述那个场景时,它从未因漫长时光而褪色,反而熠熠生辉起来,仿若黑暗中最后一点星芒。
玄北无情。
他在沙漠中行走,尝试过在婴贞这片温柔的绿洲中停下。情爱并非出自本心,于是他很快又启程,去追寻缺失的东西,将婴贞抛在脑后。
原来不光爱是骗不了人的。
不爱,也是骗不了人的。
婴贞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初遇——大至雪景,小到玄北穿着打扮以及鲁莽眼神——却被玄北轻易地给忘掉了,再三追忆也毫无头绪。
倘若他是婴贞——
虞子衿不知道倘若他是婴贞,他会不会怨恨玄北这份无情。
所幸他不是,就不必对同一个人爱入骨髓又怨到魂魄。
那么玄北究竟是如何看待婴贞的?可曾真真正正的心动过?他们怎么会分道扬镳?
虞子衿统统想知道。
“你觉着,婴贞好不好呢?你有没有也喜欢过她?”虞子衿选择直白地问了。
每当虞子衿直截了当地问一件事时,玄北都会觉得这就不仅仅是毛头小子闲来无事问问的了。
随口问的问题,大可以随口答。但认真问的不可以乱答。他有一份多余的CAO心,CAO心胡乱作答将影响虞子衿对其他人事物甚至是整个世间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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