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 作者:荷包蛋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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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有妖精戏书生的故事,也有英雄打狗熊的故事。
一页一页仔细看得入神,忽闻外头有女子压低声音道:“你们说——这开元王朝是否要完了?”
轻若蚊足的回应,“胡说什么鬼话呢?”
“哪里是鬼话啊?现下王宫内外皆传,大王为美人怒烧王爷府,活活烧死了几百人口呢。现下咱们贤王不知死活,听说丞相大人离境而去,那率兵数万的达鲁王爷也不知所踪。你想想,他们联手袭来,咱们这王朝是不是要完?”
哑音女子发愣许久,才道:“可、可咱们还有都铭将军呀……”
“你个傻丫头。”
女子嘁嘁,“可别忘了,都铭将军与丞相大人交好深如潭水千尺。多少年来,丞相大人未曾娶妻纳妾,那将军府中更无夫人把持。将军每每回朝,宫中酒宴拒不来,私底下日夜与丞相为伴。你说他会站哪一派?何况自从虞美人祸国的话一出,大街小巷全唱着大王重美人而非江山。如今大王与贤王争江山,民心自然在贤王那。于情于理,都铭将军会向着王爷,你信是不信?可要与我赌上一赌?”
“我才不与你赌。”
“你是怕了!”
二人细声细气地交谈,可惜虞子衿双耳聪敏,只字不拉。
虞清安果然与牯夏拉一同离去,先前在避暑山庄,玄北提过达鲁动作频频,虞子衿未曾上心。置今想想,原来一场厉害谋划酝酿多时。
而玄北好似是有意放他们离开的,不知是否又要来一招引君入瓮。
以虞子衿的脑袋瓜子,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其中纠葛。
他拍拍脑袋,三两下把小人书看完,做起身子来嚷嚷着门外说闲话的宫女把戈颖给带来。
戈颖很快就来了。
胖乎乎的戈颖抽抽噎噎的出现在门前,一瞧见虞子衿就哇哇大哭地扑过来。
“哭什么哭什么,哎呀,你哭得好烦人。”虞子衿把大胖娃娃抱在怀里,又捏捏他的屁股,故作嫌弃,“你重死啦,再哭就摔下去。”
戈颖扁着嘴巴,巴眨一下红红的眼睛,泪珠滚落。
“还哭!”
虞子衿凶他。
随姓而来的婢女连忙解释,“美人切莫动怒。两日前美人不知所踪,大王先行一步回宫,一时无人顾及小主子,小主子夜半惊醒找不着您,哭着绕避暑山庄走了一圈,险些摔进河里,才惊动了卓玛拉公主。否则、否则说不得今日小主子是否被落在避暑山庄中呢。”
话里多少有几分含蓄的指责之意,似乎她也察觉到这一点,连忙又换上恭恭敬敬的语气道:“美人息怒,奴婢斗胆进言,全因为心疼小主子小小年岁双眼不利索,在深宫中又无父无母无依靠。他还这样小,平日最喜爱与您玩耍。奴婢心知美人平日繁忙,有时也顾不上小主子。但还请美人多用两份心思,以免那群下人仗势欺人,以为小主子没了靠,便欺他年少。”
说罢,婢女连连磕头。
一番话叫虞子衿幡然醒悟。
伸出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宫中,虞子衿是凭借玄北的宠爱横走四方,戈颖也得靠虞子衿的疼爱衣食无忧,绝无例外。偏偏他确三心二意,从前是一时兴起才带戈颖玩玩。后来戈颖落下眼疾,他用心了些,却到底不够细腻。
故而叫戈颖受委屈了。
后知后觉的虞子衿连忙让婢女起身,又低头抹去戈颖面上的眼泪,吐舌瞪眼挤出一个鬼脸,“不准哭了,爱哭鬼。”
戈颖眨眨眼睛,咯咯笑了起来,“咿呀~”
“这么大了还咿呀咿呀叫。”
虞子衿点点他的鼻子,“你羞不羞?”
戈颖歪歪头,中气十足大叫:“美!冷!”
“是美人,呆瓜。”
“每人?”
“美人啦。”
连连叫错,戈颖绽放出个傻里傻气的笑容,两个酒窝凹陷,双眼眯成一条缝,讨喜得不得了。
虞子衿与他玩闹许久。
而后的日子也便是一天一天的过。
八月时候,听闻牯夏拉与虞清安在北方现身,风尘仆仆,游说百姓共同起义。
八月中,又听闻达鲁暗中招兵买马,手中兵力已达到五六万。
也曾听闻朝堂无数争论,关于是否帝王亲自致歉迎回牯夏拉,又是否屈尊游说虞清安,凡间种种消息,零零碎碎的传入虞子衿的耳朵。
玄北不提,虞子衿便不问。
白胡子老先生在宫中频繁出入,见着虞子衿时,照旧一派通达贵气相,除几次被顽皮的戈颖扯住胡子,一老一少相互对峙,逗得旁观的虞子衿哈哈大笑。
又有当初出兵塞外时见过一面的上京轩定军统帅决塞,乔装打扮也在深宫中出入数回,与玄北夜夜长谈到深夜,似乎在做谋划。
谋划些什么?
虞子衿一概不知。
他还是照旧没心没肺的玩耍,带着卓玛拉与戈颖,大摇大摆的在御花园间窜来窜去。今日闲来无事逗逗大白虫,明日百无聊赖捉蛐蛐儿玩躲猫猫,生活有滋有味。
但偌大王宫依旧是萧索下来了。
百千宫女太监纷纷战战兢兢垂下头颅,眼皮贴到地上去,上下唇瓣一合,决计不肯吐出半个字来。
一花一草一树木渐渐凋零,灿烂的红黄蓝绿被光秃秃的枝丫所取代。
一片宛若乱葬岗的死寂中,九月悄然到来。
九月初一那夜,玄北静静坐在书桌上。
当年初见时,他在烛火下低头,冰冷的侧脸罩上暖光,凌厉的眉目一眨不眨翻阅着堆积如山的政务。一目十行。
今夜,他光是静静坐着,任由卷卷书文放满桌,却不拿。
虞子衿本坐在地上画画,一阵冷冷的风吹来,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抬眼瞧见静默而俊朗的玄北对着手中纸条出神。
悠远的目光犹如鸟,飞越过千山万水,停在荒凉大地上。
怜悯、自嘲、唇亡齿寒与淡淡的麻木汇聚一堂,黑黝黝的眼珠酝酿着深不可测的情绪。
虞子衿不喜欢这个眼神,决心打破。
他一溜烟窜到玄北凑到跟前看了看,可惜识不得其中任何字。
“这写着什么呀?”
他天真地问,挤一挤,缩到玄北的怀里去,“秋天来了是不是呀?好冷。树叶全落光了,昨个儿死了一只大白虎,不知道是不是被冻死的。卓玛拉难过死了,哭了一整天。我们能不能再去弄一只白老虎给她呢?”
玄北的视线还停在纸上,只附和道:“秋天到了。”
“我明天想去钓鱼。”
虞子衿打了个哈欠,垂下眼睛,奶声奶气嘀咕着,“你要不要跟我去钓鱼啊?”
“好啊。”
玄北抱着他,下巴贴在他暖洋洋的脸庞上,低声道:“你还会钓鱼?”
“会的呀。”虞子衿咯咯笑了两声,推开他,“你的下巴上有小刺,痒痒的。”
玄北闷闷地笑了两声,喉结在薄薄的肌肤下上下滚动。
夜深。
虞子衿小声呢喃着天色呢喃鱼,呢喃完糕点呢喃戈颖,叽里咕噜一大堆,说来说去口干舌燥,终于赖在玄北的怀里睡着了。
玄北迟迟未睡。
摊开手心,纸条上龙飞凤舞一行字:敢问大王,江山美人,孰重?
玄北慢慢地写上答复。
心意重。
三个字融在纸上,被卷起,搁置进圆筒。
信鸽双翅一张,带着三个字飞往遥远的塞北。
五日之后,镇国大将军都铭反。
与此同时,上京城外轩定军统帅决塞引领数万士兵北下与都铭会合,同反。
刹那间,帝王手中再无一兵一卒可用。
而玄北不再上朝。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结局在两三章之内,憋死我了!!
第86章 大王呀大王真炫酷
九月时候,凉风习习。
晚霞漫天,静谧的光笼住奢华王宫。御花园漫着淡淡的雾,光秃的枝丫若隐若现,直指向上,宛若手执长矛的破国亡兵。伤痕累累,又执迷不悟。
咔擦。
谁人踩动落叶,恍若惊起一阵雨。
残破的花瓣边角泛黑,与枯黄的叶片混在一块儿,沿着风意飘飘扬扬,悠悠下落,复在树下堆起厚重的小山,仿佛藏着尸体的堆。
黯淡景物中,唯有虞子衿活蹦乱跳地,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双手紧紧攥着蜡玻璃线,还不住叫道:“你等等我,等等我嘛!”
天空中,一只蝴蝶形状的纸鸢拖着长长的翅尾,对前头硕大的纸鹰穷追不舍。
“等等我嘛!”
虞子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翻出一个瞪眼丢给玄北,粗鲁地拉扯着线。
可惜色彩斑斓的大蝴蝶只是茫茫然打转,再落低一截,怕是再也追赶不上雄鹰。
“不要玩了!”
虞子衿垂下嘴角,鼓起一口气,整个人气呼呼的。
“不玩了?”玄北问,慢悠悠走来,手掌心摊在虞子衿面前,要拉他起来。
“不玩不玩。”
手掌被凶巴巴的小手拍落。
——技不如人,便要闹脾气,真是越来越胡搅蛮缠了。
玄北无奈地摇摇头,忽然松开了手。
脱了线的雄鹰发愣,呆呆在天空挂片刻便歪歪斜斜地坠落。
地上的虞子衿见了,立马揪住玄北的衣角,口气焦急,“掉了掉了!鹰掉了!”
玄北却一动不动。
他静静站着,沉默,执拗,活像一块形状稀奇的大石头,沉闷地生长在这儿。如墨般化不开的眼眸定定遥望着纸鸢下落,若有所思。
又来了。
玄北已有半月不在上朝。任凭官员上书请奏,他一反常态,日日夜夜与虞子衿在床榻上打打闹闹缠缠绵绵至日上三竿。
所谓朝政碰也不碰,犹如童心迟来,近日帝王专注于与后宫美人双双钓鱼游戏放纸鸢。
但稍有不慎时,便容易流露这样茫远的眼神,如此刻。
而鹰一无所知,自顾自地跟着风走,翻阅过亭台楼阁与红墙,越走越低。
消失在眼前。
“它掉没了!”
虞子衿有些闷闷不乐地打了他一下,“我喜欢那个,还想下回用的。你怎么让它飞走了?”
玄北捉住他的手,“它是出宫了。”
出宫。
眼神闪烁,虞子衿瞥见御花园外跪着一排人,个个脊梁骨直似铁,百折不挠。自玄北罢朝第七日起,礼部尚书明哥文率领文武百官长跪不起,一求玄北整超纲,二求玄北杀妖男。
掰起指头数一数,恰好凑足第二个七日,黑压压的臣拼拼凑凑只剩一排。
明哥文仍是当仁不让的首领大臣,浑身上下邹邹巴巴,像是泡坏了水的小老头。他每回见虞子衿皆要偏过头,不晓得是否不屑以正眼看妖物的意思。
现下这小老头似乎察觉到虞子衿肆无忌惮的注视,十分傲气地偏过了头。
虞子衿朝他吐吐舌头,将目光调转到纸蝴蝶上去。
天空无边无垠,方才它是一心一意追逐雄鹰的,此时雄鹰折损,它失了方向,像个呆子似得停在上头一动不动。装死。
撇撇嘴,虞子衿一松手,线轴骨碌碌滚落在地。
“抱抱。”
他朝玄北伸长手,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这小子或许是幼时挨饿受冻多了,入宫近一年也未能长多少个,仍是古灵精怪的瘦猴子。玄北微微弯下腰,他便眼疾手快地攀上去,三两下搂住脖子巴在宽厚的肩膀上,又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大臣们吐舌头。而后咯咯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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