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家养臣 作者:山人道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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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匕首划开了他的手臂,血花飞溅开,筵席周围无数金吾卫冲上来,胡女似乎还想再度行刺,然而已经错过时机,几个大臣包括潘志遥一起护住了后方的晋原帝。
胡女翻身后退,立在围栏之上,翡翠般的眼眸看了看叶知昀,忽然向后一跃,砰然落入湖水中。
赶上前的严恒当机立断,喝令手下:“搜查筵席上所有宾客、舞姬琴师,看看有无同党,剩下的人跟我沿湖追捕刺客!”
除了金吾卫杂沓的脚步声,朝露园内陷入一片死寂,酒席翻倒,菜肴撒了一地,满目狼藉,真正令群臣畏惧的还是晋原帝。
这位皇帝犹自惊魂未定,他的目光似乎带着沉重的压力,在群臣中转了一圈,众人噤若寒蝉,不敢抬头。
叶知昀捂住流血的手臂,迎上晋原帝的视线。
静了半晌,晋原帝喘了口气,“你跟我来。”
第24章
御书房内只点了一盏灯,阴冷晦涩,角落里的宫人大气也不敢出,晋原帝坐在案几后面,目光阴沉,也不知在想什么。
太监郑柏小心地替叶知昀手臂上的伤口止血,少年抬着手任他擦试,脸色平静,似乎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片刻后,郑柏处理完,晋原帝才道:“你是如何发现那刺客的?”
叶知昀一整袍摆,双膝跪地,“回陛下,草民曾在暖春阁见过这名琴师,想不到她还会出现在宫里,所以便留了神。”
他这话留给晋原帝揣测和追查的范围很广,暖春阁是什么地方无人不知,一个青楼里的琴师,能够无声无息地潜进宫,背后想必势力相助。
而在朝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
晋原帝冷笑一声,“依你之见,那刺客是何人派来的?”
叶知昀一时没有回答,毕竟帝王疑心病重,他若是轻易点破,说不定对方还会怀疑是他在背后CAO作。
那琴师无疑就是潘家派来的,至于是潘家哪个人,犹未可知,应该不会是太傅潘志遥,这个计划轻率愚蠢,倘若是他出手想要皇上死,那么晋原帝的尸体都该凉了。
思绪在脑海中千回百转,实际上只过了数息,叶知昀道:“那刺客有一双异眸,她是个胡人。”
晋原帝微微颔首。
少年继续道:“胡人铁骑在边疆一直蠢蠢欲动,意图染指我大晋江山,刺客定是安插进皇宫的细作。”
晋原帝慢慢地笑了一下,其实论起阴晴不定的这一点,他和李琛还有几分相似。
“你觉得胡人的手还能够伸进宫里来?”他慢条斯理道。
叶知昀明白晋原帝知道胡人只是障眼法,对方的心里估计也在怀疑潘家。
晋原帝向太监郑柏道:“去查查谁经常和暖春阁的琴师来往。”
郑柏领命退了下去。
晋原帝又看向叶知昀,“你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叶知昀摇了摇头,“草民分内之事,不敢贪功请赏。”
晋原帝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你在鹤亭书院读书,日后有没有想过考取功名,为国效力?”
少年一愣,“可陛下……按大晋律例,家门触犯谋逆大罪,子孙后代不是不能入朝为官吗?”
“就以救驾之功抵过,你父虽十恶不赦,但你倒是忠心耿耿……只不过这将来能否考取功名,你看你的造化了。”晋原帝挥了挥手,“退下吧。”
叶知昀思虑重重,对方留着他的命,如今还有招揽之意,究竟是什么目的他分辨不清,只能施礼道:“是。”
他出了御书房的门,外面更深露重,旁边梁柱上倚着一道修长的人影,像是等待了许久,浑身裹挟着一股寒气。
叶知昀一眼便认出了他,“世子,你怎么在这里?”
李琛朝他走来,“来接你,老头子刚才跟我说了晚宴上的事。”
男人的视线落在他缠在绷带的手臂上,“上回受伤才没过多长时间,又添了新伤……”
他叹了一口气,“我真该给你栓在腰带上。”
叶知昀忍不住一笑,“这点伤不要紧,那个刺客抓到了吗?”
“刺客逃走了,应该是沿着太液池的水道,撬开了排水渠的铁闸……看来这个年下是不会太平了。”
叶知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世子,你先前在皇上那里,有没有说好官职的事?”
两个人沿着长廊向前走,李琛道:“说了,按他的意思,是让我去当个文官,从主薄开始做起,一步步来,不过我没应下。”
叶知昀也觉得那些繁琐的卷宗事务,世子应该没有耐心去做,“那武职呢?还有没有空缺的位置了?”
李琛的眼里露出笑意:“怎么,你希望我天天在外巡逻,忙得脚不沾地?”
“当然没有。”叶知昀其实明白,以世子的身份来说,有官无官其实都一样,皇上派下来的差事还是要做,旁人也不敢轻视半分。
只不过按照皇上的意思,给世子一官半职反而是对他的约束。
两个人走到了马车边,里面燕王早已等候多时,并没有看李琛,对叶知昀的伤叮嘱了几句,吩咐车夫带着他们回府。
过年这几天,李琛把叶知昀屋里的摆设全换了一遍,怎么奢侈怎么来,地面铺了厚厚的狐毛软毡,金丝楠木屏风置在门后,案几上摆着天青色汝窑梅瓶、紫砂笔架,文房四宝也一应换成最上乘名家之作。
叶知昀好一阵才习惯,他手臂的伤还没有养好,想到了沈清栾,上次还没能说上几句话,便因意外离开,宫里一片乱糟糟,他问过燕王,才知道后来沈清栾也回府了。
隔了两天,他打算去尚书府,找沈清栾一起去找祭酒登门拜年。
到了地方,仆役将他引进院子里,敲了敲门,好半天沈清栾才开门,遣退了下人,让叶知昀进来,再谨慎地关上门。
叶知昀看着他反常的举动,“你在做什么?”
沈清栾给他倒了杯茶,坐下说话,“先说说你,宫里皇上遇刺我听说了,你的伤没事吧?”
“无碍,你最近一直待在家里做什么?上回不是还找我商量潘家的事?”
沈清栾犹豫地看过来。
叶知昀不明所以:“怎么了?”
沈清栾拉过他的袖袍,小声道:“告诉你件事,你别说出去,我救了一个受了伤的姑娘,府里下人和我爹都不知道。”
叶知昀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什么?”
“我带你去看看,你记得千万别说出去,这事若是传到外面,定会影响姑娘的清誉……”沈清栾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带着他走进寝屋里。
只见纱幔轻垂,床榻上躺着一个昏迷的女子,面无血色,黑发散落在枕上,虽然紧紧闭着眼,但叶知昀还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这、这不是就是那个刺杀晋原帝的胡女吗?
第25章
僵了数息, 他才反应过来,愕然地看着沈清栾,“你知道她是谁吗?”
沈清栾挠了挠头, 茫然道:“谁?”
这简直是天大的麻烦, 叶知昀头皮发麻,“你从哪里救回的她?”
“就东街的沿河的那条路, 宫里出了事,我本打算去找你, 可金吾卫一一排查, 容不得我多留, 只能回府,就发现这个姑娘倒在路边,浑身是伤……”
沈清栾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叶知昀, “你认识她吗?”
叶知昀缓缓吸了一口气,“你以为她身上的刀剑伤口从哪里来的?”
渐渐地,沈清栾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了, “……你是说她就是那个刺杀皇上的刺客?”
他先前还以为对方只是个饱受欺凌的可怜女子,意识到真相如同五雷轰顶,偏偏在这时, 床上的胡女睁开眼醒了过来,她身上的伤很重,只能勉强地撑起身,向后退了退, 看着两人。
沈清栾顿时浑身紧绷,叶知昀问道:“是谁派你刺杀皇上的?”
胡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身形纤细瘦弱,翠绿的眼眸平静如水,背紧贴着墙壁,一声不吭,像是听不懂他们的话。
叶知昀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便对沈清栾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沈清栾原本还想请个大夫去抓点药,但却变成了现在祸及门楣的大事,不安道:“把她送出府去?可现在长安城里金吾卫在各处巡逻、搜查……她要是被发现,说被我救过该怎么办?”
的确是烫手山芋,叶知昀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出阴差阳错,“幸好你没有去医馆或者药铺,上面查得紧,那里都有卫兵监察。”
想了想,他道:“这样,我们先去找司灵,看看他有那里有什么消息。”
“好。”沈清栾连连点头。
刚刚准备走,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少爷,少爷,府里来官兵了,是皇上身边办事的金吾卫!老爷让您赶快去前厅!”
沈清栾惊愕地睁大眼,“不是吧?”
“金吾卫?”叶知昀皱起眉。
沈清栾指了指那胡女,“那那那、那她怎么办?”
胡女静静地看着他们。
叶知昀道:“我陪你去前厅,别让她逃了,找个绳子绑了吧。”
静了一会儿,沈清栾又指了指自己,僵硬道:“我去绑她?”
他出身礼部尚书府,沈尚书其人极为迂腐腾腾,注重繁文缛节,与夫人相敬如宾,对于女子的看法更是刻板疏远,因此影响得沈清栾也止乎于礼。
在叶知昀的点头下,他僵硬地把胡女五花大绑,还放狠话威胁道:“若是敢逃当心你小命不保!”
他那副样子明显底气不足,胡女的神情纹丝不动。
将门窗锁了,两个人向前厅而去,一名金吾卫正坐在主位上,边喝茶边和沈尚书说话。
一见到两个少年,沈尚书吩咐小厮道:“给叶公子上茶。”
他向沈清栾招了招手,继续说:“清栾,快来见过长史大人。”
金吾卫负责皇宫、都城巡查警戒,随伴皇上左右,很是得势,都城官员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无人敢轻视。
这名金吾卫长史名为张孟,他跷腿而坐,斜着眼睛扫了一眼沈清栾,傲慢出声:“呦,沈大公子,许久不见你还是一点没变。”
沈清栾一贯跟平易近人,这回一反常态,并没有搭理他,不出一言走到旁边坐下。
张孟被他无视过去,自然脸色难看起来,语气更加嘲讽:“沈大人还真是教子有方,令郎比起三岁孩童还不知礼数。”
叶知昀注意到沈清栾握紧了拳头,便淡淡出声道:“礼数也要看上门的究竟是宾朋好友,还是不速之客?”
张孟冷冷地视线移了过来,“你是何人?”
叶知昀反问:“张长史登门所为何事?”
张孟整整衣领,煞有介事地道:“沈公子昨日也进了宫,有没有见到过胡人刺客?”
果然是为此而来,沈清栾的脸色微微一变,“当然没见过。”
他的反应张孟尽收眼底,虽然只是极为微妙的滞涩,他心里还是起了疑心,加上刻意想找对方的麻烦,“沈公子再仔细想想,行刺皇上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有包庇那就是人头落地。”
叶知昀看向沈清栾,对方的额角渗出细汗,道:“你什么意思?我若是看到了定会上报官府,又怎么可能去包庇一个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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