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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粥小菜[种田] 作者:齐氏孙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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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甜文 种田文 美食

  “你不说我不就想不起来了吗……”李季扭曲着脸,再看看狼嘴,和狼甩动的尾巴,舔过菊花的舌头舔他脸,是挺难接受的。
  二狗子给了狼一个得意的眼神。谁说二狗子傻了?他一句话从根源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解决了私有领地被侵犯的危机后二狗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二狗子凑过去伸舌头舔李季的脸蛋:“我不舔屁股,我不脏。”
  脸上舌头划过,李季一激灵往旁边躲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些旖旎画面,反口道:“可你舔我……”
  说到一半硬是忍了回去,李季不愿意说下去,转开目光有些尴尬。
  二狗子歪着头等着李季的下文,随后李季为了躲避尴尬低头揉狼,再次打翻了二狗子的醋坛子。
  这回狼再伸舌头舔过来李季就用手挡住了,大不了一会儿奢侈点用水洗干净。
  狼过来做客并没有太久,一两个时辰就离开了。
  这样更好,若是狼来了就不走了反倒要让李季头疼了。狼这种野兽,村里人眼馋它的皮骨,却恐惧它的爪牙,若是遇到狼群,所有人都会转身就跑,但如果人多狼寡,就会想尽办法围困住狼,然后猎杀。
  跟狼捕猎是一个道理,一群野猪不敢招惹,但遇到了落单的野猪,就会群起而攻之。
  一头狼被村里众多人看到,那就是过来送皮子和狼肉来的。
  李季盼着狼再过来的同时又怕它被发现,确实纠结了几天。
  过完了年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也就是片雪未下,村长去了两次县里,从衙门那边打听到了消息,就是这一代干旱,县太爷已经上报朝廷申请赈灾银两,什时候批下来,什么时候能到这里,到这里还剩几粒米几枚铜钱,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等。
  别的村的井水水位也下降了许多,要是今年再旱一年,那么喝水危机就不止本村一个村子了。
  春节的喜气只高兴了几日,被村长的这个消息打的溃不成军。李季进村里,天气暖和了有人站在外面聊天晒太阳,走过去听到的都是一片唉声叹气。
  有几家都约定好了,今年种地要是地里苗都旱死了,就结伴南下。听说南方雨水充足,冬天也不冷。要说离开都舍不得,只是往年再旱,有溪水在,能用溪水浇地,别的地方饿死人,这里也能保证有口吃的,可没了溪水,就等于断了全村人的命脉。
  这个想法一直保持着,温度日益升高,因为没有雪,没有化雪,一点开春的气氛都没有,想要知道温度高到什么程度,就在外面放一盆水,什么时候水化开了,那就是开春了。
  老话说冬天底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去年冬天老天爷一片雪花都没落下来,来年该枕着什么睡?
  李季站在院子里,手指伸入刚化开的水里头搅一搅,水还很凉,没有冰却也带着些冬天的寒气。
  李季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无声的叹口气。
  二狗子见不得李季这样子,走到他身边道:“没有水咱们可以回山上,咱们在山上盖房子,我去打水,水边虽然有野兽但只是取水没有危险。或者咱们挖个沟渠通到自己的院子里,咱们把围墙建高,野兽进不来。”
  李季头一回听到二狗子说这些对未来的规划,可以说想的十分周全。
  一年多了,二狗子的心思愈发成熟,若是换做一年前的他,绝对想不了这么多。
  李季伸手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二狗子说的,其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李季能住在村外,却不能忍受只跟二狗子两个人,那样的话太寂寞了,哪怕是跟二狗子亲热的在一起,也弥补不了一群人住在一起带来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可要是村里人都四散而非逃荒去了,李季和二狗子最好的去处就是回山上。
  他们这样的关系,只有在村子里,李季辈分大,且没人过来能瞒下去,可若是换了地方重新融入一个新集体,那么二人的婚事肯定会被其他人拿捏,那时候问题重重,若是被发现二人的关系,又是一片惊涛骇浪。
  如此,还不如去山里挖个洞活得自在。
  “行,听你的。一会儿去买水的时候你多给人家两个铜板,现在都缺水,人家也不容易,虽说水是老天爷赐的,可咱们用,也是从他们牙缝里抢出来的水,多两个铜板,人家心里舒坦,咱们用着也心安。”
  这水还不知道能买几时,好日子还能过几天。
  二狗子带着铜板去买水,李季进牲口圈去看家里头养的牲口,多养了这个月,猪胖了两圈,家里头饲料多,冬天炉火也烧的旺,冻不着它们,所以长得极好。
  再等半个月就可以开始杀吃肉了,半个月杀一头够吃,两三个月的。
  如此就又到了卖猪崽子的时候,家里留两头当种猪也行,只是时间久,二狗子喜欢吃猪肉,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再买最好买四只羊,来年连着三头牛一起赶上山喂,这样再上山割的草就能少喂些,多晒干留着过冬用。
  去年的干草就不太够吃,因此消耗掉了不少棒子米,今年是一定要多准备些才好。
  这么一番规划下来,日子也没那么绝望了,就算真的到了逃荒的时候,赶着这些牲口去山里也好,就像二狗子说的那样,建起高高的围墙,野兽进不去,到时候俩人守着这么多的牲口过日子足够了。
  一窝母兔新下的崽子刚长出毛没几天,正是毛茸茸招人喜欢的时候,李季喂完了牲口蹲下来看了一会儿,瞧着时间二狗子快回来了,就出门去村口等着了。
  李季这边还没出门,就听到外面有个年轻的声音朝里面喊:“这位尊者有礼,我们赶了许久的路,可否讨口水喝?”
  李季抬眼望去是两个道士,说是道士而不是算命先生,因为算命先生总是举着个八卦写着什么字,而这两个人没有,年长些的看上去也就是二三十岁的样子,手里拿着拂尘,小一点的那个看着才十一二岁,后背背着快有他高的箭,头发高束,看着颇精神。
  “一碗水有个啥,进来坐坐歇歇吧,水还没烧开,先喝些白开水吧,等一会儿水滚了,我再泡茶招待两位。”
  李季开了门将二人迎进来,那个孩子有些气喘,男人倒是中气十足,走进来时候孩子还十分尊敬男人,低着头恭敬的跟在男人后半步的地方。
  请进屋子里,李季请他们坐炕上他们只挑了个凳子坐着,那孩子没坐着,就站在男人身边,准备随时伺候着。
  这二人要么是主仆,要么是师徒。心中有了结论,李季倒了两碗水送过来,那边水还在烧着,他问二人道:“两位师傅这是打哪儿来啊?”
  那孩子先道:“我们都是自在人,无来处更无去处,随意走动到哪里都是缘分,今儿到这这里,不就是跟尊者的缘分吗?”
  孩子伶牙俐齿的,什么都没回答,话说出来人听着也舒服。
  李季也不深问,那个男人拿起碗来喝了一口,眉毛微皱道:“是井水。”
  李季还以为这是喝惯了好东西喝不得井水的,解释道:“平常人家也没什么好玩意,水喝着也就是解渴了。”
  男人轻笑,他年龄不大,保养的也比较好,虽说二三十岁,说是白面小生也不为过,一笑起来面色柔和,看着很舒服。
  “尊者误会了,贫道只是奇怪,这里瞧着不像是能打井的地方,日常饮水当是靠着溪流河川,井水确实稀奇。”
  井水和溪流中的泉水味道不同,粗心的人不会觉得什么,可舌头灵的,尝一尝就能分辨。
  李季道:“道长好灵的舌头,确实是井水,是从二十多里外买回来的水。原本村里是靠着山上留下的泉眼溪流度日的,虽说打不了井,可几百年来那水源源不断,别处的人没有水渴死的都有,这里一直不缺水用,所以几辈子人住在这里,虽说贫瘠,却是吃喝无忧。去年不知为何,忽然断流了,一直到如今也没恢复。”
  说到这里,李季叹了口气:“往年间冬天喝不到水了,就喝雪水,等冰雪融化开春了,溪水也就恢复流动能喝了。可如今就只能靠着去外面买水喝了。本地的县太爷是百姓父母,从县里银库拨了银子,派了人每日从县里送水过来,只是我家里牲口多,分下来的水不够使,好在家里不缺银子,就自己买水吃了。”
  李季是头一回瞧见正经八百的道士,而不是城里或是偶尔走街串巷过来打着幌子吆喝算命的江湖术士。
  听了李季的一番解释,道士的眉毛皱得更深了:“水乃生命之源,不会无缘无故断流,尊者可还知道其他?尽管说与我听,我们都是过客,听了就走了,若是侥幸有什么懂得的,也能说与尊者听。”
  李季一想也是,二人听了就走了,而且他们游走四方,见识广阔,说不定真能听出个所以然来。
  李季特意出门看看外面没人,这才回来道:“如此我也不瞒着两位师傅,怎么断水的,我是晓得的。就是那水的源头是一眼山泉,泉分两股,一个流到这边,一个流入山里湖中。断水后我家侄子上山看了,不知为何另一边的水道深了,加上干旱水少了,就都往另一边流了。这事我这里就瞒下来了,说深了怕你们笑话,山里头水边危险,谁去挖都是冒险,这水断了,也只能是断了。”
  这个决定是村长决定的,但也是从李季的私心开始的。在村里时间长的人,对山上的危险仅仅是一个印象,根本无法想象究竟有多么可怕,所以若是知道了山上的情况,一两天不会难为二狗子,时间长了难免会觉得村里没水是因为二狗子不肯上山去挖,心里有了疙瘩,以后二狗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可以理解。”男人将水喝光了道,“贫道且问,近些年来可曾有人死的时辰不对,或是死后些日子有什么异事发生?”
  听他这么一问,李季还不太明白,如实道:“年三十夜里死的算吗?听阴阳先生说是不犯病的,可这一连两年都有人在年夜断气,难免多想些。”
  “这个日子确实无碍,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深算起来,也说不准哪个时辰是不能死人的,说是时辰不对,也就是说死的时候是否伴有异象,生前死后都能算进去。”
  如此倒也提醒了李季,去年李季风寒未愈时瞧见的事情浮现在李季的脑子里。
  “前年三十走了一位,按理说三十里头没的人要等过了初五才能下葬,可没的这位停灵几日,他儿子瞧见他手指头动了,人是断了气的,身子却动了,只觉得是要尸变,没过初五就匆匆葬了。这二年村里时候死了几个人的,要说奇怪的,也就是这位了。”
  那男人若有所思的沉吟些许,喃喃说了什么李季没听清,随后才听他清晰说道:“是了,就是这个,最近一代干旱的厉害,旁的地方虽说不上雨水丰登,却也没到滴水未下的地步,我一路寻过来,原来根源在这里。”
  李季听这话心里一哆嗦,实在是瘆得慌,轻声问道:“道长心里头有数了?”
  那男人点头,站起身道:“劳烦尊者带贫道去见那家人了,死者为大,这事免不了惊动死者,还是要获得家人同意才成。”
  李季想了想,求个稳妥道:“道长莫怪我心眼多,这事我带你去不太好,不如我先带您去村长哪儿吧,由村长来决定,我也是个半大孩子,太随着自己心意也不好。”
  茶水也没喝上,李季带着二人出了院子,正巧看到二狗子赶着牛车回来,二狗子让他回家看着点炉子,他要去趟村长家。
  到了村长那里,将事情前后都说明白了,村长也是挺惊愕的,听完了叹口气:“如此倒是麻烦道长帮着破了。”
  这种事情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解决可能,那也要试一试。莫说打开某个人的墓,就算是活祭个大活人都有可能试试。
  到底还是委屈了张付财的家人,去年闹得那事够吓他们的了,如今过去一年多好不容易淡忘了,又要被拎出来说。
  等到了张付财儿子张昌富那里将话又说了一遍,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挖坟掘墓这事说起来是损阴德的大事,可若是因为尸变了所以开棺也是理所当然。心中舍不得,却不能耽搁村里头吃水的大事。
  跟二狗子一个道理,若是只有打开张付财的坟才能恢复饮水,张昌富若是不同意,眼下没人说什么,时间长了潜移默化的就成了村里头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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