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有大疾+番外 作者:桃前偷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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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高与沈公子相当,五官俊秀,偏清瘦,左脚不便,撑一根拐杖。”朱承秉笑了笑道,“不知我说的对可不对?”
沈钧点点头,“对极对极。”
朱承秉转身指着山上一条小径道:“沈公子沿此路直走二十里,便可看到一条小河。沿河逆流而上不到五里路,便能见着一片林子,林子深处有一间竹屋,你要找的人便在那间竹屋里。”
沈钧扭头看那条小径,倏地转身,趁别人反应不及,凌空掠起,在半空留下一串虚影。一眨眼功夫,已跃至朱承秉身前,两指牢牢扣住他的脉门。
朱承秉低头看着那只腾空出现的手,笑容凝滞在脸上,眼神变得幽深,抖了抖被控制的左手,抬头道:“沈公子这是做甚?”
沈钧拂了拂衣袖道:“你说过纪拂尘现在就在竹屋里。我当然相信你的话,只是我又不知道你说的竹屋究竟怎么走,只好请你带带路,跟我一起过去了。”
从沈钧出手之刻起,原本观望对垒的双方,早已扭作成团。
沈钧扣着朱承秉信步朝战场边缘去。迎面一把刀砍来,沈钧轻挥折扇,用扇头一顶,内劲闪电般射去,听见哐的一声,持刀之人手一麻,刀柄朝下坠地。
十余人前后围上来,沈钧周旋片刻,察觉后背一把冷剑逼近,一个回旋绕至朱承秉身后,松了他的左手。冷剑一个急转弯,贴着朱承秉的后背偏向左侧去,一击不中,再次追随沈钧而来。左手的桎梏已去,朱承秉眼睛一亮,撒腿就跑,谁知刚抬起步子,右手命门又被人捏住。
围攻者面面相觑,后退两步,又欲一拥而上。
沈钧两指微微用力,似笑非笑地望着朱承秉。
脉门处如遭针刺,朱承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眼四周狼藉,恨恨望了望沈钧,沉声道:“都让开。”
人群分开,沈钧一手拉住朱承秉,乘风前行。
两人的身形很快隐没在蜿蜒狭窄的山道之上。
此时此刻,朱承秉心中懊恼不已。他早听说沈钧功夫了得,只是见他不过是一个弱冠出头的青年,便私心觉得传言多半是名不副实了。只因一时的轻敌,再加上自视过高,这才导致轻易被他拿住要害,给人家牵着鼻子走。后悔已迟,他抿紧了唇,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眼里射出寒光。
天越来越热,地面恰似蒸笼,树叶脱水一样蔫蔫地垂着。
沈钧单手抚额,眯着眼看了看日头,转身盯着朱承秉道:“你在数蚂蚁罢?照这个速度,再多一个时辰也到不了你说的那间竹屋。”
朱承秉喘了口气,挥手抹去滚落的汗珠,咬牙道:“山路难行,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力加快速度,沈公子又何必再出言相讽?”
沈钧继续前行,道:“你叫什么名?”
朱承秉道:“陇头龙胜天。”
“陇头帮龙胜天?”沈钧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一眼,笑道,“龙胜天是个胡子扒拉的大汉,年纪也四十好几了,你看着倒像他儿子。”
朱承秉不动声色道:“沈公子记姓真差,我是个单身汉,既没有沈公子说的那么老,更没有什么儿子。”
“哦?看来是我记错了。”沈钧讶然道,“你一说我倒记起来了,五年前我曾跟陇头帮的人有过一面之交。那时我家老头子拉一批货运去北方,谁知半路碰上了陇头帮一群土匪。结果自然是打得他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从此再没有人敢随便抢沈家的东西。你既是龙胜天,这些应该还记得吧?”
朱承秉静了片刻,想了想道:“时间有些久了,我模糊记得一些。”那次事件他确实听他娘说起过,并且还以此告诫他无特殊情况别轻易惹了沈家。
“五年的时间,的确是有些久了。不过我想你胳膊上的那条刀痕肯定还很深。咦,当初你是被刀伤了右臂还是左臂来着?”沈钧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动道,“是左臂。”说着不由分说撩起他的袖子,见手上光洁无疤痕,又疑道,“莫不成我又记错了,是伤在右臂了?”
“沈公子没有记错,确实是伤在左臂。”朱承秉眼神闪了闪道,“沈公子见多识广,肯定听说过一种金疮药,只要在伤后十二个时辰内抹过此药,便不会留疤。”
“原来如此。”沈钧看他一眼,转头望着不远处的竹屋,脚步不由得加快。
半柱香后,沈钧已到竹屋前。两人在一棵结满青涩果子的桃树下站定。
朱承秉适时道:“他就在里面,沈公子放我走了吧?”
“既然已经到了门口,何必再省这两步路?等你把他带到我面前,我自然放了你。”
朱承秉看他一眼,一手暗暗握成拳,又很快舒展开,率先走上前,推开那扇半掩的门进去。左右一看,却发现房里空无一人,更不见荀裕的影,朱承秉微愣,顿时叫苦不迭。
沈钧尾随而入,瞥了眼门角的蜘蛛网,又望向四周。屋子的物具极为简陋,只有一张木桌、三把竹凳和一张竹榻。沈钧走至木桌旁,拾起一只倒扣的茶杯,两指摸了摸又放下,掸了掸手心的细尘,朝朱承秉道:“这里满地的灰尘和蜘蛛网,你别告诉我纪拂尘住这里。
手掌粘乎乎的满是热汗,朱承秉暗暗在衣角搓了搓,掌心短暂干爽。他伸手指着墙角一个香炉道,“你看那香炉还点着。他确实是在这里,说不定只是刚刚出门而已。”
“也有这个可能。”沈钧慢悠悠道,又拿起木桌上的茶具把玩,不经意道:“哦,刚才忘了告诉你了,五年前龙胜天根本没有伤手臂,伤的是腿。”
朱承秉心跳遽然加速,退至墙角,抿紧了嘴,远远盯着沈钧。
沈钧缓缓在竹凳上坐下,“你叫什么名?”
朱承秉静默良久,嘲讽地勾起嘴角道:“行不更名,坐不改信,朱承秉。”
“你确定纪拂尘在这儿?”
“信不信随你。”
按照原定计划,荀裕会一直待在这个竹屋里直到沈钧前来,然后想办法把他拖住。只要将沈钧引至此处,抢银子的事便成功一半。
可是此刻,荀裕却并未按照原计划做,他不想傻乎乎地等待沈钧找上门。因此,他算准了时间离开竹屋,目的是为了让他扑个空。
此时日影渐长,荀裕正在竹林里穿行。
阳光倾泻下来,穿透绿叶,在褐黄的大地上留下一个个镀金边的斑驳光圈。山风混着草木的清香迎面拂来,竹叶一半光明一半阴暗,随风摇曳多姿。眼看就要出得竹林,突然,荀裕顿住了脚步,凝神而立。
只听先是一阵虫鸟扑簌之音,随即,一阵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强有力响起,固执地飞入耳朵:“拂尘啊,我到竹屋了。给你一柱香时间,你要是不出来见我,我旁边这个叫朱承秉的人便活不了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拂尘算算我们都分别几秋了?”
“只有一柱香时间哦,我说到做到。现在开始计时。”
林子重新归于宁静,只剩依稀可闻的流水涧涧、虫鸟鸣鸣。
荀裕一手捏在竹枝之上,竹枝火烧似的兹兹响。他现在离竹屋少说有十里路远,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竟胁持了朱承秉,用内力传声,把他想说的话传遍了整片林子。
荀裕抬脚继续前行,才跨了一步,又生生定住:倘若朱承秉因我而死于竹林,朱夫人必定不惜赔上整个青云寨,也要杀了我为她唯一的儿子报仇。若是如此,这两个月的经营必将付诸流水。
荀裕闭眼沉思,眉心微蹙,便是见了他又当如何?沈钧既然选择这种方式逼他相见,就必然知道相见面是敌非友。睁开眼,荀裕转一个身,大步踏往来时路……
此时,沈钧早已在竹屋里点燃了一根香。
香火冒着轻烟,香灰摇摇欲坠地堆在火光之上,风一吹,圆柱形的灰烬应风倾倒,散落于地归为尘土。借助风力,香心一点火光猛地一亮,最后只剩零星一点,缓慢熄灭。
一柱香尽。沈钧巴望着门口,眼里亮起一团火星子。
门口,荀裕撑着一根去了皮的半粗树枝,面颊晒得微红,脸上蒙了一层薄汗,咯噔咯噔走进来。
☆、第46章 第 46 章
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色人影,沈钧站起身走过去, 目光紧紧粘着他, “看你活得好好的,我今晚大约能睡个安稳觉了。”
荀裕抬头迎上他灼热的目光, 不着痕迹后退几步,将树枝握在手里, 说道:“沈公子别来无恙。”
沈钧见他故意拉开距离, 露出一脸受伤的神情,身体迅速朝他倾去。
荀裕早有防备, 两手化为拳头攻去。沈钧却像长了眼一般,身形一闪躲开, 左掌迎上去,握住他的拳头, 右手搭住他的腰身, 轻轻一拉,即将他圈至自己怀中。
“拂尘真是个不守信用的小骗子,如若我告了官, 你可知私自逃跑的小厮被抓回来, 最后会有什么后果?”沈钧道, 身子紧贴他的后背,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间, 胸口均匀有力地跳动。
手脚皆被制住,荀裕一时挣脱不出,深吸一口气道:“沈公子若报官的话, 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你就是算定了我不会报官,”沈钧抿嘴一笑,认命似的叹了叹道,“我偏生就栽在你手里了。”
荀裕并不接话,静了好一会儿才道:“还请沈公子放开我。”
“放了你你可还会走?”沈钧挑眉道,双手不由圈得更紧了。
烈日当空,本就热汗淋漓。再加上还有一具滚烫的身躯紧贴着自己,荀裕涨得脸色通红,一手抵在他的胸口尽量保持距离,紧绷着身子道:“脚长在我身上,我自然想去哪便去哪。沈公子这般行事,不嫌太过霸道么?难不成沈公子还能圈我一辈子不成?”
“若是拂尘愿意的话,我一点也不介意。”沈钧笑道,眼神一闪,却意外地松手放开了他,“拂尘啊,你要相信,无论你人在哪里,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你。”
荀裕皱着眉头打量他,似乎想把这张嬉皮笑脸从里到外看个透。
沈钧眨眨眼道:“这才二个月零九天没见,拂尘就不认识我了?”说着,一只猝不及防摸上他的脸,手指轻轻摩挲道:“才二个月零九天,拂尘就茶饭不思、想我想成这副模样了,真是教我心疼。”
荀裕打掉那只手,默默无言后退两步,说道:“我每日吃好睡也好,寝食正常得很,沈公子无须挂心。”
沈钧甩了甩被打的手,轻轻一跃窜至他身后,胳膊恰如铁链再次箍上他的腰身,一阵窸窸窣窣的摸索后,鼻尖蹭上他的耳垂,低声道:“明明衣带都宽了许多,拂尘还不承认。”
荀裕暗聚内力于掌心,朝那只灼热而不安分的手劈去,见他缩回手,趁机从他怀里脱身,喘了口气道:“莫说并未宽,便是真宽了也与卿无干。自古男、男有别,沈公子可以不注意清白,我却还要几分颜面。”
沈钧闻言眼皮微敛,深不见底的眸子倒映出一个清晰的白色缩影,苦着脸道:“夫夫之间卿卿我我,难道不是很正常么?”
荀裕无动于衷看着他,似无言以对,更似不欲搭理。对这些无赖话,他早已见怪不怪。
“拂尘难道想耍赖?”沈钧见他不答,不由扬高了声调,“当初拂尘可亲口说过,如若离开沈府,必先经过我同意。擅自离开,便代表愿意跟我成亲。”说到这,沈钧眼里又灿若明星,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歪着头拍手道:“很快就要成亲了,拂尘是想热热闹闹大宴宾客呀,还是想省去那些繁文缛节简简单单的办?当然哦,拂尘若是想以天为证地为媒,今日就在这竹屋里行合卺礼洞房花烛,那也是再好不过的。”
荀裕觉得头隐隐作疼了,抚额静了半晌,才若有所思望向沈钧,心中暗忖:当时说那些话只是权宜之计,却没想到他倒牢牢记在了心里。也许他早就料到了自己会离开,所以故意挖一个坑等他跳。他绝对不可能和他成亲,更不可能跟他洞房花烛。眼下就只好赖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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