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人父+番外 作者: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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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初为人父(四)
上次见李轻烟把那藏有飞针的信封带在身上,实在太不保险,毕竟不是自己经手的东西,信不过,黎华便毛遂自荐要改进一下信封内的机括。
这机关的构造一定是消息阁另一机密,而李轻烟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现机括已改好,黎华若有所思地将信封夹在指尖,对着它出神。
薄如刀背,轻如绢布;
里面却机关重重,凶险非常——
只要将其中一个小机关往上移个一毫,李轻烟便会万针穿心。
黎华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倏的一下把那信封扔到了桌角。
像看妖魔鬼怪一样畏惧的盯着它,心咚咚咚跳个不停,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心下暗惊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绝对不能有这种想法!
宁愿被李轻烟骗至绝地,也不能让李轻烟由于自己加信于人而死于非命!
黎华拳头紧握,扬声喊道:“黎宏——”
只听见从院里的假山前传来一路小跑的声音,利利落落、轻轻快快,由远及近。
“爷儿?”黎宏恭恭敬敬地等着黎华的吩咐。
黎华用眼神一指桌角的信封,没碰它一下,好像它上面淬了剧毒。
“把那个送给李轻烟。”
“哎,好嘞!”
黎宏忙取过信封,出门去了。
直到再也听不见黎宏的脚步声,黎华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重重地倚在椅背上。
好人变坏究竟有多难?坏人变好究竟有多难?
一念之间,念念之间。
黎华自此就再没去找过李轻烟,每天只是上朝、退朝、当值、散值,其余时间,一概闭门不出。
黎李两人辅佐一君,同在一朝,却两不相见。
头三天里,黎华天天魂不守舍,日日焦躁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烦的什么。
李轻烟那边却并没有什么动静。
第四天下午,黎华正在练功,黎宏突然跑来通报,说是李青来访。
嚯,好去处的第二号人物都来了。
黎华收了身势,缓缓道:“不见,就说我身体抱恙,不能见客。”
“要是他问爷儿得了什么病呢?”
“疯病。”黎华面无表情的答。
······
“爷儿,这···这太假了。”
黎宏知道他家爷儿从小就不会编瞎话,但这无疑是最敷衍的一次。
“就这样说。”黎华扭头定定地看着他。
他就是要让李青非常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是不能见他,而是不想见他。
以李轻烟的聪明,肯定能懂原因为何。
黎宏没辙,只能就那样通报了。
李青听了,微微皱起了眉头。
接着,一阵鼓声从后院传来。
气势磅礴,震天撼地。
哪儿像是一个得了疯病的人敲出来的?
假上加假,便表真意。
李青拱手告辞而去。
脸上未露一丝疑惑,未现半点不悦。
黎宏看着他的背影啧啧的赞叹几声,真是喜怒不形于色。
李青走后,黎华不光没有决心已定的安心,而且感觉心里烦乱的更为厉害了,像有五百只跳蚤在里面没命的跳。
又过三天,李轻烟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信笺素雅,纸面细密。
黎华两指轻轻捻着这薄薄的几层纸,只需稍稍用力,便可见其中字迹。
摩挲几下,终归是不舍的放下。
让黎宏原封退了回去。
“要是那边问起缘由呢?”
“就说我得了疯病,看不得信。”
······
黎宏手持信笺走在路上,真是奇怪的了不得,之前,他家少爷简直像在外面养了小媳妇一样,成天不着家,一有功夫就往李轻烟那处跑,现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而且黎宏伺候黎华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见过他跟谁闹别扭闹的这么凶、如此绝情。
从信被退回去之后,李轻烟那边便消停了下来,不光是消停,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音信。
黎华曾有意无意的跟几个同僚打听了一下,无奈李轻烟一向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自然是一丝消息也无。
李轻烟好似在黎华的生活里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
黎华只觉得心里空空落落、塞塞滞滞,像有个东西堵在心口。
不上,亦不下;不消,日益涨。
一日偶然路过勾栏瓦肆,香气氤氲,暖气拂面,阵阵乐音传出——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懵懵懂懂,似懂非懂。
七日匆匆过,遥遥两不知。
杳杳无君信,不知谁人痴。
【1】
从圣旨既下到现在,黎华已有十天没见过李轻烟了,个中复杂滋味,唯有他自己知晓。
又是浑浑噩噩、劳劳碌碌、按部就班、朝九晚五的一天,黎华身心俱疲的准备去练功,他边扭着酸痛的脖子边从卧房门前走过。
突然,倏倏倏倏!几十、上百道破空声猛然而出。
继而,从卧房里射出百十根明晃晃的钢针,急速穿过窗纸朝黎华袭来。
黎华利落地一个扭身,衣袖一旋。
钢针尽数被他打了回去,铮铮铮铮!齐齐钉在了窗棂上。
这个他不能更熟悉了,这就是他给李轻烟改造的机括射出的钢针!
要是往前倒个两三个月,黎华这会儿肯定妥妥的认为这是李轻烟要除掉他。
幸亏黎华早已经不是当时的黎华了,不然又添一个误会。
他跟李轻烟之间的误会已经够多了。
既然黎华如此熟悉这机括,那这机括肯定杀不了他,所以,这针只是为了引起他注意的小玩意儿。
黎华四下张望,并未看见人影。
一脚踢开房门,警惕的扫视一圈,也没有人。
谨慎的往里走,所有的东西都没被动过,除了桌子。
这可是万里挑一、精挑细选出来的黄花梨,请了万安最有名的师傅千雕万琢出来的桌子,上面现在却被人龙飞凤舞的刻了八个斗大的字儿——
“与我无关,爱信不信!”
这肯定是指黎榕堂官降三级与他无关。
旁边还刻了一行小字——
“阅后即刮”
黎华哭笑不得,这真是很符合李轻烟的姓格,既然你不看,我就叫你不得不看。
李轻烟心里肯定也清楚,他们俩中间的派系鸿沟不可能消除,他俩不可能走到一起,但他还是要千方百计的告诉黎华,他没有骗他。
虽然他俩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实质姓的解决,但黎华心里莫名的舒坦了不少。
至少李轻烟没有骗他;
至少李轻烟心里有他。
思及此,黎华心头一暖。
指尖轻轻的抚过那一道道的刻痕,想象着李轻烟是怎样提刀、运刀、摆腕、使力。
他的头发肯定有几缕垂在桌上,与黄花梨的花纹交缠在一起。
他的袖口肯定轻轻的擦过桌面,过来过去,扫来扫去。
青丝卷鬼脸,柔情有几千?
丝袖入鬼眼,留存降香浅。【2】
【1】我多说一嘴哦,文中类似的这种押韵且诡异的诗样句子【注意哦我说的很保守,诗样句子】都是我瞎编的,不要当真哦,不要当真!
【2】对对对,就比如说这种。
第21章 平地风波(一)
黎华来回摩挲着桌上的刻痕,若是没有那四个字“阅后即刮”提醒他,李轻烟出于某种考虑认为桌上这句话是个顶顶机密的事情,黎华一定会把它拓下来,然后把拓文好好的安置在他枕下的暗格内。
天色渐暗,再过一会儿,便会有人来他的屋子里点灯、打扫、收拾。
他叹了口气,从靴子里抽出与李轻烟那把是一对儿的小刀来。
虽是一对儿,式样却与李轻烟的大不相同。
李轻烟的那把尖且细长,最适刺捅;
他这把平且宽厚,最适刮挫。
一如两人所习招式,一个狠厉,招招为攻;一个温厚,步步为守。
黄花梨质地坚硬,好在黎华的刀峰依旧很利,桌面不一会儿便薄了一层。
露出里层的木料,并未上漆,毫不光亮,却色泽黄润,香气愈益沁人。
虽不碌碌如玉,但却珞珞如石。
削去的恍若不是木料,而是黎李二人中间一丝一毫的隔阂与猜疑。
黎华看着这断面,越看越喜欢。
而黎宏见到这桌子时,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扁了,怎么看着这桌面儿这么薄。
待上手一摸,嚯!不禁大吃一惊,又是惊讶又是奇怪,完全想不通怎么还会有人刨桌子?这是为了什么?
黎华一脸坦然道:“哦,这个啊,适才我一时兴起刻了两行字,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它太蠢,就刮了。”
······
黎宏一脸不可名状的复杂表情。
虽然黎华的话听起来非常的莫名其妙,但是想想又觉得非常的有道理,他都不明白黎华是怎么把匪夷所思和逻辑严密巧妙而又自然的结合在一起的。
看着黎宏的表情,黎华怕他继续追问,便先发制人,抬高了声调:“难道我不能一时兴起刻两行字,过一会儿觉得它太蠢而把它刮掉?”
言外之意便是“我一个工部侍郎,难道在自己的家里都不能在不危害国家社稷安危的前提下,凭个人意志糟践我自己家的东西?”
“能能能!爷儿,没人比您更能了。”黎宏忙哭笑不得地答,便不敢多说,又叫人从库里搬来了一张乌木桌子。
黎华就寝时看到屋里的新桌子,心里不禁有点失望。
又过两天,还是夕阳西下,漫天泼红之时,铮铮几声,窗棂上又多了一排针。
黎华兴冲冲、急忙忙、大步流星走到桌前。
桌上并没有刻字,却有一封信笺,安安稳稳地躺在桌子中央。
沉黑的桌面,洒金的信笺。
恍若污泥中亮闪闪的一枚金钗。
分外出挑,一如李轻烟。
黎华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俯身将它夹在指间,轻轻甩了甩。
听其动静,信里并无机关,只有一张字条。
他手指一挑,便把它挑开一个缝儿。
果然只有一张字条。
熟悉的字迹,仿佛每个字都嚣张跋扈、高高在上——
“他妈的你儿子把我的尿都踢出来了!”
黎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赶紧捂上嘴,四下张望。
还好并没有人。
他都能想的出来李轻烟写这个字条时气急败坏、万分窘迫的表情。
黎华把纸反正的看了又看,确定并没有看到“阅后即焚”这样的字样。
便喜滋滋地小心翼翼将它折好,塞回信封里,收进了怀里。
连第二天他上朝的时候也揣着呢,真是怀揣粗鄙之语,耳听治国之言啊!
此后,黎华隔三差五便会收到一封“家书”。
有时只是寥寥数语,有时又婆婆妈妈、洋洋洒洒,五六张纸写的满满登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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