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 作者:蓝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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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兵荒马乱过后,侍女们给少年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幷换上绯红色的长袍。
刚七手八脚的把他放在床榻上,赖尔就领着御医快步走了进来。
焦躁的来回踱着步,赖尔眼巴巴的瞅着御医慢吞吞的珍视。终于等到御医站起身放下垂幔,向他走过来,赖尔连忙走了过去,低声问道。「他怎么样,御医?」
「嗯,沉疾旧屙,大多都是些老毛病,伤后没有好好调理落下了病根。再加上多年操劳过度,还有营养不良,肺也落下病,不过不是很严重,只是咳嗽、食欲不振,造成了身体消瘦,只要好好调理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再加上他的那些旧疾......」沉吟了一下,御医微微迟疑。
「旧疾怎么了? 」赖尔紧张的跨前一步。
「......他手筋曾被利器挑断过,好象有位高手曾帮他处理过,再加上也幷没有完全断裂,所以幷不影响他日常的生活,只是提不得重物,而且他的脚筋似乎也同样......」
没等御医把话说完,赖尔已经脸色惨白的越过御医拉开垂幔站在床边,伸手检查轩辕御绯的手与脚,只见手腕、脚踝,一道道挣狞的伤痕,而且身上其它各处也还有一些色泽深浅不一的鞭痕伤口,浑身更是瘦得只见骨头没有肉。
「这些仅仅是外伤,实际上当年他很可能还受过很严重的内伤,可是两者这些年皆没有好生调理,再加上多年积劳成疾,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让他几乎透支了大半生命力,就算这些新病旧伤得到治疗,他恐怕也没有多少日子......」站在赖尔身后的御医,忠实的继续叙说着结果。
「出去......」赖尔飘忽冰冷的嗓音,打断了御医未完的诊断,让在场的众人全部一楞。这还是他们那位温和有礼的二殿下吗?
「出去,出去......统统都给我滚出去......」抓起手边的丝被扔了出去,赖尔暴怒的吼着。
从未见过赖尔如此震怒的众人,神色惊惶的向外退去......
「爹爹......爹爹......」从侍女子中挣脱出来的翔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可是很快被手脚悧落的侍女,冲上来给拖了出去。
殿上的侍女仆役们全部如潮水般迅速离去,大殿上除了赖尔急促的喘息及绯平稳的呼吸声外再无其它。
半晌后,赖尔悠然的长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失魂落魄的凝视着就算在沉睡中依旧眉头紧蹙的绯,脸上的温柔的疼爱与怜惜,取代了他终日挂在嘴角那抹没心没肺懒洋洋的浅笑。
这世上可能没有人会知道眼前之人对他具有何等的意义与影响,绯,曾是他少年时期的全部,是无法翻越的高峰,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神只,是高山仰止的全能英雄,既是良师,又是益友,还是他暗恋的心上人......
当然这里面大多数都属于他单方面的自以为是,因为在当年的那群追慕者中,他是何其的渺小不为人注意,可这些仍不能阻挡他对其的无限敬仰与尊崇。直到他猛然发现本来单纯的崇拜变成了后来的恋慕,他惊惶失措的远遁离去。
他恐惧着心底不洁的念头,会坫污他心目中圣洁无垢的神,更怕心底的渐渐苏醒的欲望野兽会吞噬他的理智,让失去一切束缚的他,将世间的万物捣碎摧毁与他一同沉沦永不超生。
「嗯! 」深陷回忆中的赖尔,被床上压抑的呻吟给唤醒。
「绯儿,你醒了? 」伸手握住修长却粗糙的手,赖尔柔情似水的盯着床上之人,轻柔的问。
「......」这家伙是谁啊?!叫得好生肉麻啊?刚刚醒来的绯迷迷糊糊暗自嘀咕。
要知道绯是长子,虽然天生的娃娃脸,的确是让他没什么威严可言,但轩辕长公子的身份以及噬血战神之名,仍让众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亵渎,因此他长这么大除了自家父母外,还没谁敢这么亲昵的唤他小名。
「哪里还难受?啊不......需要我叫医师进来吗?」
「......」脸上一片空白的绯,用无比困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满脸焦急的赖尔。
「你想知道我是谁,对吗?」赖尔握住绯的左手放在颊边摩娑,仿佛要一眼看穿了表面上波澜不兴的绯心底的活动。
「......」不,是谁这个问题,对此时的他而言似乎幷不太重要,绯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然后用实际行动来响应赖尔的问话,视线绕过他落到早已人影皆无的大殿上,来回巡视了好几遍,仍没有找到他此时最想见的人,让他本来就紧锁的眉头又填了几个皱褶。
「绯儿,在找你家的那个小鬼头吗?」见此赖尔神色略微黯然,旋即嘴角又挂上了终年不变的淡笑。
「......」把视线定在赖尔身上,绯用探询的眼神瞅着他。
「呵!你真是一点都没变,依旧沈默是金,寡言少语。」
「??」他又是怎么会如此了解自己?眼底滑过一抹不解。
「你......真的不记得了......呵呵......其实也难怪,你一直以来都是天空中最耀眼那颗星子,而我不过是个从不起眼的小石子而已,又有什么资格让你记得呢?!
眼底浮起一抹苦笑,怅然若失的赖尔,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
「......」赖尔时断时续的自言自语,让有听没有懂的绯脑袋里塞满了问号,楞是没摸清任何头绪,只能眨巴眨巴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赖尔径自发呆。
「算了,我知道你不爱说话,不想开口那不要说就是,我刚刚给你请了医师,他说你沉疾旧屙再加上操劳过度,所以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调养,你在我这里安心住下吧?!至于艾斯利那里我会跟他谈。」
「......」谈?要跟他家那位在迪曼出了各的吝啬小气的主人谈什么?
绯瞅着抛下这番话就转身离去的背影,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心底不明所以的漾开了一圈圈的涟漪,幷不断的在扩大......再扩大......
其实就像赖尔所说的那样,绯是个少言寡语,奉行着沈默是金为人生准则的人。
虽然大部分原因要归功于他发自心地的厌恶,自己这张好象永远也长不大的娃娃脸以及孩童般稚嫩的嗓音,但也不能不说也跟他天生清冷的性格脱不开关系,当然这更离不开家庭环境所造就。
身为家里头大大小小萝卜头的长兄,从小就担起了言传身教的职责,不管未来人生的路途是苦还是甜,是弯路还是坦途,所有辛酸苦辣都要由他第一个去尝试,再让身后的弟妹们看着量力而行。
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已经三十而立的绯,由于背负了太多太多的责任的他,早已让他的性格就此定型,如今就算想改也不太可能了。
总之心智早熟的绯,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沉稳的像个小老头了,自然也就不如自家弟妹们活得潇洒写意,也无法像他们那般自在逍遥。
再加上后来家族突遭劫难,且其中有大半因果,居然是因他太过出众而招惹来的,自怨自艾的他自然而然的就把所有的罪孽全部背在了自己身上。
这下可好了,本就沉默寡言的他至此都快要变成真正的哑巴了,就算在自家人面前也都是不到迫不得已,他是绝不会开口说话的,甚至他的几任主人们至今还以为他天生就是个哑巴。
本来手脚筋被挑,丹田也被点破的他,也不至于虚弱到如此地步,可是自责加上不自觉的自虐倾向,再健康的身体也经不起这般折磨啊?!所以就此迅速衰竭也是理所当然的。
想想看,一个人残忍得连自己都会虐待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一条残命呢?!
其实以绯的心性而言,如若不是为了襁褓中儿子跟体弱多病的幼弟,恐怕早就选择自刎以谢祖宗,怎么还可能会继续拖着这副残破的身体,在这苦难的人世间苦苦挣扎与绯徊呢?!
「大人,请您醒醒......」此时,半睡半醒的绯,被一道怯生生的召唤给唤醒。
「......」绯半张双眸,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的锐芒,瞥了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床前,身穿纱裙年约十五六岁左右的褐发褐眼肤色古铜的利亚特女孩。
「大、大人您醒醒......」绯眼底飞射而出的凌厉眼神,让女孩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强忍着惧意,嘴唇微微颤抖,抬起手上银盘中的玉碗,开口请求道。「大人,请您用膳。」
「......」绯支撑的坐起身,神色中有些戒备的瞅了眼女孩手上飘香的玉豌,迟疑了一会儿,饥肠辘辘的他最终还是难抵诱惑伸手接过玉豌。
「这是殿下吩咐厨子特意为大人您炖的鹿肉汤,滋养补血,您快趁热喝尝尝吧!」见绯接过碗却幷没有马上喝,女孩连忙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殿下?!她指的是刚刚那个银发男子吗?!绯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他隐约记得利亚特皇室曾经发生过内乱,皇室中除了当今的王及大祭司得以幸存外,其它皇子全部都死光光了,这位不具备利亚特人容貌特征的男子,明显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这个家伙义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呢?
他到底又会是谁呢?
唔!也或许是哪个旁系的皇族子弟吧?!
绯边努力回忆,边把玉碗凑到嘴边,肉香扑鼻,让多年未曾尝到如此美味的绯,不禁有几分垂涎欲滴感觉,但多年的教养仍让他自制的一口口,缓缓的把碗中的汤喝下去。
「殿下说,下午去猎狮,晚上给您加餐......」笑吟吟的瞅着绯,喝着碗中的汤,女孩一脸仰慕的说道
「......」猎狮?!又是个普通贵族无法做到的娱乐,他到底是谁呢?弄不明白又不想开口问的绯,依旧默不作声的把空碗递给女孩。
「还要再添一些吗?」女孩接过空碗,抬首探询的眼神瞅着绯。
「......」绯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
「......大人,这里还有碗药也请您用。」微微有些失望,女孩转身出去了一趟,随即很快又回来,手里的银盘内多了碗黑黝黝,看起来味道不怎么样的汤药。
「......」眉头微蹙,跟许多人一样,绯也讨厌吃药,尤其是这种一眼看去就知道特别难吃的汤药,以前的他从来都是能避就避,能躲过就躲过的。
「大人,这是殿下请来的御医专为您开的方子,主要是为了调理您的旧伤,您就喝了它吧!」似乎看穿绯眼底的不愿,眼巴巴瞅着他的女孩哀求道。
「......」又是那个所谓的殿下?!这个殿下到底是什么身份?!感觉似乎非常有势力的样子,瞧!眼前这座典型的利亚特宫廷建筑风格的宫殿,就不是普通贵族敢随便住的,更不要说连御医都能请来,他到底是谁呢?
「大人,求您......如果您不喝下这碗药,殿下知道了定会处罚奴婢的。」见陷入沉思的绯不理会她,女孩不禁焦急的苦苦哀求起来。
「......」天性不喜欢为难别人的绯,伸手端起汤药,果断的一饮而尽,既涩又苦的药味让终日面无表情的绯,嘴角也免不了微抽搐了一下。
「您休息吧!奴婢告退,」
「等等......」默默的瞅着女孩接过碗转身就准备离开,迟疑了半晌,绯突然开口叫住她。
「大人,您有何吩咐?」女孩一脸兴奋的转过头,盯着绯看。
敢情她听刚刚伺候沐浴的姐妹们说,从没听绯开过口,就一直以为他天生残缺来着,未曾想到临走前居然能听他开口,怎么可能不兴奋。
「......」被女孩火热视线弄得浑身不自在的绯,往床里挪了挪,用因日夜咳嗽而略微有些嘶哑的嗓音,简洁的蹦出两个字。「孩子......」
「......」声音好好听啊!女孩有些着迷的瞅着绯,沙哑的嗓音含着若隐若现的娇憨童音,有一种令人心疼的脆弱。
「咳!」瞅着眼神呆滞的女孩,让绯有几分哭笑不得,无奈重重的咳了一声。
「啊!孩子......小孩在大总管哪里,有专人伺候着,一定会照顾好他的,请您放心,奴婢告退。」回过神的女孩惊惶失措向绯躬身施礼,然后跌跌撞撞的转身跑了出去。
「......」她干嘛跑那么快啊?当他是妖怪不成?!微挑眉,绯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大殿上缭绕着淡雅的馨香,异香扑鼻,床周围环绕着层层迭迭垂落的白纱,朦朦胧胧就好似袅袅的轻烟。收回打量的视线,绯略感身体沉重,向后一仰,绯躺在干爽舒适的被褥间,呆呆的盯着头上随着穿堂而过的微风撩起随之翩翩飞舞的流苏,陷入沉思。
绯无法判断如今他具体所在空间,虽然这里处处皆是精离细刻的巨型石柱,以及贴满各色宝石、金箔和精美壁画的穹顶,充满了利亚特宫廷建筑风格的宫殿,却不能就此判定这里就是利亚特王宫。
还有那个明显认识他,而他却毫无记忆可言的什么殿下。一句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一点都不干脆爽快,这对于武将出身又驻守边关近十年所交之人多数是性情爽朗直言不讳的武人的绯而言,自然也就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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