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乱 作者:lyrelio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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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弗居一皱眉头:“我好歹也是十八的人了,他大我不到一倍,听我叫他叔叔也不怕难受的麽?”
哈乞萨眯着眼睛笑了:“要我说,你的心智差他远着呢。”
王弗居本是气急,闻言却心头一转:“大王子,赵壑那人心机深沉,可不是寻常角色。”
哈乞萨没料着他居然不为所动,这便哼了一声:“他自然不是寻常人,本王子可从没在战场上失手过,除了他!”
王弗居靠近一点放下茶来:“大王子,赵壑这人狼子野心,终是祸患,不知大王子可有……”
“可有甚麽?”哈乞萨端起茶来遮着脸,却暗地里留神他脸色。只见王弗居小心翼翼道:“如今这朝里,还是太师说话有分量。王太师宅心仁厚,礼贤下士,朝中是有口皆碑。”
“好茶。”哈乞萨点点头,“然后呢?”
王弗居没想到他来了这麽一句,便期期艾艾一阵才又道:“王子您端的是英雄无敌。自古英雄惜英雄,太师自是仰慕已久,奈何没有合适的机会,大王子若是有心,弗居愿代为引荐。不知大王子意下如何?”
哈乞萨放下茶杯来:“我反正是这个模样,也没甚麽不敢见人的。只是你们那位堂堂的太师私下见我,只怕不好交代吧?”
王弗居幽幽一笑:“这个大王子尽可放心,若是真有此意,弗居愿为大王子效犬马之劳。”
哈乞萨看着这人,心里不由叹息。分明先前还是怒目相向,怎的一谈赵壑便换了个人似的……这便是汉人教他说的那个“两面三刀”麽。
王弗居当他是有所顾忌,因而低声道:“大王子请放心,弗居对京城极为熟悉,便是要寻那清幽之所在,也非难事。更何况,就是有人晓得了,太师也有法子化解了去。”
哈乞萨咳嗽一声:“你这麽尽心竭力为太师办事,只怕不是他侄子这般简单吧?”
王弗居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扯了扯嘴角方叹口气:“大王子,以前有个女子,生的花容月容倾城倾国,与心爱之人一夕贪欢,不想有了身孕……”
哈乞萨一挑眉头:“这是你?”
“王子切莫性急。”王弗居却一摆手,“可惜那女子早已许嫁他人,她夫家不明就里,将她迎娶进门。”
“那她的爱人呢?”哈乞萨瞪大眼,“怎可叫自己的女人受苦?这分明是男人的奇耻大辱!”
王弗居看他一眼:“王子是性情中人放会如此说,天下人都晓得,男人行事必是有苦衷的。”
“甚麽苦衷可以放下妻儿不顾?”哈乞萨哼了一声。
“那个男人是……军人,前线战事频频,这便随军出征,与这女子立下生死不离之契……”王弗居转过头去叹了口气。
“那他回来了?”哈乞萨不由握紧双手。
王弗居惨然一笑:“军中阵亡几多,谁知有人误报阵亡性命,女子以为爱人已死,这便心灰意懒。嫁入夫家郁郁寡欢。待这女子十月怀胎生下儿子,谁知这男人却又衣锦还乡,女子自觉羞愤难当,三尺白绫自尽了。”
哈乞萨瞪大眼睛:“这……那个男人呢?”
“男子毫不知情,只当是爱人其他而去,不再过问。”王弗居苦笑一声,“那男子可是好好先生,与妻子相敬如宾……”
“他有妻子了?”哈乞萨一挑眉头。
“大王子以为如何?”王弗居看住他。
哈乞萨耸耸肩:“男人三妻四妾寻常事。”
王弗居大怒:“那女子枉死,便也是应该的了?!”
哈乞萨看住他:“若你是那孩子,自然恨死这男子了。”
王弗居霎那冷静下来,淡淡道:“我恨那男子,不过是打抱不平罢了。若我娶妻生子,定然白头到老,恩爱有加。”
哈乞萨却笑了:“小孩子便是小孩子。”
王弗居面上一红,很想吼他,却又忍住,只道:“大王子,小人不过讲个笑话罢了。大王子听过就算了,至于太师之事……”
“你去安排吧。”哈乞萨挥挥手,心道,见不到皇上先探探这个太师的口风亦是好的。只不过……罢了,兵行险着,方能绝地逢生。
王弗居这几打个躬下去了,哈乞萨看着他背影不由生疑。若是王弗居说的是他自个儿,那麽那个男子是谁?看他恨赵壑咬牙切齿,莫非那男人是他?但算算年纪,赵壑不过三十四五,便是十五六岁生了他?这从没听过,便不大可能。若不是他,又是谁?战死沙场……多年来囧朝与我国征战不休,几乎年年打仗,也就是赵壑那年打胜了才消停几年。但王弟修养几年便又卷土重来,虽则说还是败了……但却是败在那个甚麽绥靖王齐瑞儒的手上,闻说他是赵壑手把手教出来的!
哈乞萨一拳打在桌上,咬牙切齿想,偏是这赵壑小儿,几次三番坏他国大事,真该把他挫骨扬灰!却又慢慢坐下,这赵壑在朝中按说既是皇亲又是功臣,怎的会新皇登基就贬了他的官呢?莫非与这个甚麽太师的有关。这便转过心思来,暗地里寻思见他该些说甚麽。
再说这王弗居出了毡房转过院角,一脸寂寂,却心中翻腾。这故事里说的是谁,便只有亲身经过的方才明白。不过这个大王子,倒是比想象中聪明那麽一点点……这便收敛心神,慢慢行到驿馆后门。左右看看不见有人这才拉开门来,见外头儿没人,这便挑了一个灯笼挂上去。就又掩上门,独独留了一条缝儿,自个儿躲在后头儿,两下里张望。
不一刻,远远听着“摸骨算命”的声儿来了个人,王弗居见是个瞎子,手上拿着个幡子当拐杖使。那幡子上书“铁口直断”四个字,这便迎出门去。
“这位先生,请替小人算一卦。”王弗居过去扶住他的手。
那瞎子转着无仁的眼睛颤巍巍摸着他的手靠近他耳朵道:“这位小哥儿便是——”
说得一阵,王弗居便连连点头:“说得极是。”这就满脸笑容塞了一锭银子给他,“多谢先生。”
那瞎子摸摸银子便放入袖中,喊着“摸骨算命”便又走远,王弗居就又在门外立了一阵,也不见甚麽人这便抬头四下打量。
却见对街是个两进的小宅子,按说当属礼部的别院。上头假山顶上有个小亭子,里头坐着两个官差模样的正喝茶对弈。下头儿似乎有人叫唤,一个匆匆起身跑了,却又跑回来指着棋盘说些甚麽,另一个笑嘻嘻直摆手,表示绝不动手。那个方转身去了,另一个果是老老实实坐着喝茶,并不动棋子。
王弗居再四下望望,不见甚麽人来,亦不见甚麽人往,这便转身取了灯笼,折身回去了。
诸位看官,预知这哈乞萨与王太师见着没有,这赵壑又是有何要事,咱们下回“贵人街头遇贵人 贫贱朝夕愈贫贱”再说!
第十九回
诸位看官,上回书咱们说到那赵壑借口有事儿离了驿馆,这就径直往贵人街来了。
贵人街此刻笼罩在夕照之下,淡淡明黄,暖心暖手。夏日和风,淡淡香甜。谁家在做莲子粥,抑或是蜂蜜糕?
赵壑淡淡一笑,马车摇摇晃晃慢慢悠悠往前行。此景此地并非头一次来,但却无比陌生。只因为这座侍郎府统共自个儿也没住几回。回来家,倒像是去了客人家。家中奴仆的样子都记不住,反倒不如宫里的人认识得多。便是家中器物所在,亦是昏昏然不得解。唯一带在身边久些的便是小春儿了,可惜他是皇上的耳目,亦是不能久随,有了皇上之前所言,此刻多半不晓得还有命没有。
命,便是自个儿都命悬一线,又怎能替古人担忧?也不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了。赵壑淡淡想着,便又拿出袖中那粉紫晶的瓶子慢慢把玩,慢慢叹了口气。
马车突地一晃停了一下,赵壑的腿撞到了一旁小几,这便一痛。来不及说甚麽,便见一只手伸进来掀开了帘子。
赵壑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皇上倒是好兴致,今儿特地微服出宫探查民情的麽?”
面前这人气宇轩昂,不是皇上齐微生便又是谁?只见他眉头紧皱,拉开帘子便跳上马车:“闲话少说,这便跟朕走。”
赵壑一笑:“走?私奔?皇上可别忘了,这天下是您赤手空拳打下来的,您当真舍得?”
齐微生定定看他一眼,突然轻声道:“便是朕不在了,你也会替朕守着的,可是?如同父皇不在了,你不一样替他看着?”
赵壑一愣,转头不理睬他。齐微生拍拍窗棂,马车即刻转了方向前行。
赵壑紧闭嘴唇,一言不发。齐微生默默不语,似乎想着甚麽。突然间,两人同时抬头道:“你……”
赵壑一笑:“皇上请说。”
这皇上齐微生咳嗽一声方道:“三郎,咱们先去看个人。”
赵壑一挑眉头:“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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