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为朝中第一相的您,一定全部具备是吧?”
“本相不敢自夸,但自问无愧于心,不辱皇恩!”
“那如果我比你强的话,是不是就连百官都无话可说?” 秋素苇的脸上挂着甜美可人的笑容,开始将直肠子的玄臬往圈套里绕。
“哼,若本相的才智尚不及你这幼齿小儿,那玄臬也无颜立足大殿之上!自当辞官还乡,终身不论朝政!”
玄臬恶狠狠地下了誓言,李赋松暗中着起了急,若朝廷少了玄臬那还了得?再看那秋素苇的模样,一定是又有了鬼主意,若一个不当紧,玄臬真一气之下辞了官……天啊,那朕要上哪儿找第二个玄臬?
“玄爱卿,他年纪小不懂事,口出狂言,你一个大人何必跟他一般计较?” 李赋松开始做和事佬。
“皇上,我玄氏一门历代为朝廷效命,宗元十帝,便有我玄氏十忠!若历代祖先之英名由玄某人毁去,那玄某自当一死以谢玄门上下!”
惨,越说越严重,李赋松已经开始汗流浃背。
“那好!”秋素苇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良机:“若是我出一道题难倒了你,是不是就说明我比你强?”
“玄某人不敢自诩博古通今,但自问博览群书,断不会比你这顽劣小儿懂得少!尽管出题!”
玄臬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浑然不觉自己已经顺着秋素苇的思路跑了。
李赋松悲鸣一声,若秋素苇又用那道古怪刁钻的题目来考玄丞相,以玄臬那股较死理的强劲,若能想到答案才见了鬼!到时又气又怒,可真挽救不回来了……
“啊,朕听闻今日铁勒使节前来拜会,商谈两国交锋之事,他人呢?”李赋松装腔作势的问了一句。
“回皇上,铁勒使节正在殿外候旨。”几个机灵的大臣立刻回答道。
所谓旁观者清,玄臬一门心思想让秋素苇知难而退,早失去了冷静。而秋素苇那无比奸诈的笑容更是令人不放心,狡猾得好似狐狸般的眼神令群臣唯恐玄臬上了当,到时真气得辞官……哎!还是赶紧灭火方为上策。
“宣!”
李赋松轻吁一口气,虽玄臬此刻怒气难消,但他自知国事为重,应该不会再与秋素苇计较。而秋素苇虽顽劣淘气,却也识大体,断不会为一已私怨而有损国威。
呼!幸好铁勒使节是今日求见……
满脸粗犷大胡的铁勒使节昂首而入,金色马鬃缝制的吉祥图腾表明出他在铁勒的不菲身份。他双眼似电,目光犀利,但态度却极为桀骜不驯。他目视李赋松,既不跪拜,也不行礼,嚣张地站立在大殿中央。一时间百官哗然,李赋松也隐隐动了怒气,这个铁勒使节如此骄横,只怕来意不善。
“来者何人?”李赋松用不怒则威的目光注视着铁勒使节。
那人一昂头,朗朗道:“草原之主,铁勒之国,可汗契曼陀之使节阿布曼,拜见中原皇帝。”
嘴巴上说拜见,却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便当做了行礼,敷衍之意甚为明显。
百官之中性子较为急躁的武官已经摩拳擦掌,恨不得冲上来教训一下这个无视宗元国威的胆大狂徒。
“那么,阿布曼,你带来了铁勒可汗的问候吗?”
李赋松不愧为一国之君,被激怒的情绪很快便强压下来,转换上一副平平淡淡神情,似笑非笑。
“我铁勒可汗乃真神临世!他要我代他向中原的皇帝说一声:中原人养尊处优,娇生惯养,中原兵马老弱残懦,溃不成军,哪及我铁勒强兵壮马半分?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可汗说中原的小皇帝是否应知难而退呢?”
“放肆!”玄臬怒喝道:“可汗既知‘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的中原之理,并奉为明训,那便应知我中原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前有古人至理名训,后有胜蓝之辈后来居上!我泱泱宗元万古流长,岂是小小铁勒之辈也能觊觎小觑之地?”
“哦?”阿布曼不紧不慢地说:“这位可是宗元第一相——玄臬,玄大人?”
“失敬。”玄臬虚虚的一施礼。
“那号称当朝第一人的您,一定博览群书,深知古来名帝了?”
“不敢妄称知无不晓,但也略知一二。”
“那一定比我这个铁勒人知道的多了?”
“哼,笑话。”
百官不由沉默:咦?这种下套的感觉怎么这么熟?
“那丞相一定知道……”阿布曼缓缓说道:“什么东西唐虞有,尧舜无?商周有,汤武无?”
不光玄臬怔了一下,朝中百官均面面相觑,一时无语,连李赋松也皱起了眉头。
“如何?丞相一定知道吧?”阿布曼语含嘲讽,面带得意。
眼见无人应答,阿布曼的气焰更嚣张起来:“难道诺大宗元只有一群无能之辈吗?需要我这个外邦的铁勒人来教导诸位中原人吗?”
玄臬一时手脚冰冷,此题大有名堂,列举贤昏,可是答案是什么?若答不出或答错,那我宗元国威何在?
忽然,一阵悦耳如珠玉滚盘般的天籁笑声响起。阿布曼闻声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金鲤跃龙门花案白蟒长袍的少年灿笑如花,他额勒双燕衔环案抹额,腰系碧玉银带,未穿朝服,不应是朝官中人。可是他一身华贵,而且立于玄丞相之旁,莫非是当朝王爷?
“您是……?”阿布曼试探着问。
“秋素苇。”秋素苇笑咪咪地一行礼。
秋素苇?从未听闻。
阿布曼的气势立刻又嚣张了起来:“秋公子有何指教?”
“秋某同样也有一题,要回问使节大人。”秋素苇的笑容甜美腻人,笑如花靥,让人不禁心头一荡。
“慢着,”阿布曼可不是傻子,怎么会让秋素苇再出题反刁难他?立刻说道:“于情于理,应先回答我的问题才对吧!”
玄臬瞪着秋素苇,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可别乱来!事关国体!非同小可!
秋素苇冲玄臬甜甜一笑,然后面向阿布曼说道:“其实我给您所出这道题目的答案,正是您所出题目的答案哦。”
“是吗?”阿布曼不相信地一扬眉毛。
“此物不光唐虞有,尧舜无。商周有,汤武无。而且也是哑巴有,麻子无。和尚有,道士无。不知使节大人,秋某说得对吗?”
阿布曼的脸色明显一变,玄臬在听到秋素苇的答案后恍然大悟。秋素苇马上察觉到了玄臬的表情,于是笑着说:“使节大人以为我们玄丞相真的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此题太过简单乏味,不屑回答而已。不信,您再问问他,对吧,玄大人?”
玄臬淡淡地看了一眼秋素苇,然后看向使节阿布曼,慢慢说道:“此物智者有,蠢者无。”
秋素苇笑嘻嘻的接道:“跳者有,走者无。”
玄臬又看了秋素苇一眼:“高者有,矮者无。”
“凉天有,热天无!”
“哭者有,笑者无。”
“右边有!左边无?”
阿布曼脸色铁青,听着耳边一高一低的声音不断地说着同样的答案,一时间无所适从,只能不住的擦着额间冷汗。这二人之急智,非同小可啊……
然后,李赋松语含威严的声音响起:“阿布曼,告诉可汗,我宗元国对此题的答案是:活者有,死者无!”
阿布曼闻言吓得一颤,双脚一软跪下身来,连连磕首:“宗元国果然人才济济……人才济济呀……”
朝中上下百官无不拍手称快,看着阿布曼连滚带爬的逃出大殿,顿时爆发出阵阵大笑声。
“皇上,答案到底是什么啊!”诸多武官仍未听出其中奥妙,大声问道。
李赋松笑咪咪地说:“所有文官一起向武官回答这个问题吧,若朕的文官之中还有谁不明白的话,朕可要重重的责罚了!”
“答案是……”众文官异口同声,齐齐的喊出了答案:“口!”
然后,又一波轰天大笑声响了起来。
“皇上,您还忘了个事吧?”秋素苇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兴致勃勃的议论,他面带奸笑地说:“若论功行赏的话,秋素苇适才之智,不知道能讨多少赏呢?”
一时间朝中无语,谁都知道这次全靠秋素苇的机智聪颖才得以保存国体,若不是他打破众人全在历代名君中苦思的禁锢,哪会震慑住阿布曼?连玄臬也自知适才中了阿布曼的误导,若不是秋素苇的点醒,自己也不可能想到答案是什么,更不可能其后不紧不慢地挽回颜面。
所以玄臬虽微微蹙眉,却没再开口反驳。连玄臬都不说话的了,其它人还说什么?于是,再无人反对。
李赋松不由暗笑地肚子痛,这个秋素苇的小聪明,没想到也有派上大用场的时候呢。
“我比你们最、最、最聪明的玄丞相都先答出来哦,那我是不是比他还要强呢?那得个与他平级的丞相之职,没人有意见吧?”
玄臬脸色一变,哼了一声,一拂袖背过身去,刚刚涌起的对秋素苇的一点点敬佩之意也消失无踪了。
“玄臬、秋素苇听封。”李赋松自然懂得抓着时机,立刻攀着杆子上。
“秋素苇接旨。”秋素苇当即跪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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