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 作者:巫羽
Tags:情有独钟 布衣生活 豪门世家
"我们到凉亭走走"。
承昀回过神时,却见兆鳞站在他面前,便有些愕然地看着兆鳞。
兆鳞伸手拉承昀,承昀有些无奈于他那自然而然的亲昵动作,变由着兆鳞拉起他。
此时,昨夜的湿润的地面已干,明媚的阳光照在院子中的海棠树上,原本被连夜水雨肆虐的海棠树竟已重新焕发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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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小屋五十步开外,不知于什么年代修了个凉亭,由于位于鲜少人走动的城郊,杂草曾长得十分的茂盛,将凉亭给遮蔽了。承昀搬到郊野居住时,才将那里的杂草给清理掉,成为了他阅览、钻研的好地方。
承昀自小就对算经和音律等学问感兴趣,尤其是算经。他幼年时的老师,是他父亲郑王的门客,此人对 "天元术 "和 " 四元术 "都颇有钻研,传授给了承昀很多算学知识。
成为平民后,一开始是因为日子苦闷而漫长,所以承昀需要找些事情来消磨时间,因此钻研起了算术和音乐等学问。他的生活很单纯却又不简单,年纪轻轻学识却是很惊人的。
凉亭靠近溪边,对面就是一大片桃林,是郊野的农夫种下的,每到开花结果的时候,就连远处的蓝天也仿佛被染成了粉紫色。
两人坐在凉亭上,并不交谈,轻风抚过两人的衣袖,如母亲的手爱抚幼子,这是一个宁静的早上。
虽然不交谈,但兆鳞不时会迷恋地看向承昀,因为承昀嘴角有了淡淡的笑意,在兆鳞看来几乎是勾魂夺魄的。
承昀的五官俊美,眉宇间带着秀气,因为人长得清瘦看起来显得有些文弱。但他那仪容,一看就是出生于非同寻常人家的,带有种天生的贵气。
"去桃林走走?"
兆鳞问承昀,他很喜欢这里的景致,他自幼生活于车水马龙、嘈杂的商肆,但并不排斥田园的生活。
"这时候,桃子应该熟了"。
承昀呢喃。于是两人朝桃林走去。
桃林茂密,进去里边,把正午炙热的光线都遮挡了,阴凉而舒适,何况周身鸟语桃香,让人不想离去。
兆鳞随手摘下头上的一颗粉红大桃子,用衣袖擦了擦,就放嘴里"咔嚓"一声咬了一口。
"好果子"。
兆鳞满意地赞道,他的举止有时候很类似于顽童。像兆鳞这样的人,在他成长的过程里,应该一直都是快活且无拘无束的吧。
"咬一口,放心,没有虫药"。
兆鳞竟将他咬了一大口的桃子换了一面递向承昀,承昀挑了下眉头,似迷惑似懊恼地看着兆鳞。
分桃。。。
谁要跟你分桃了。。。
"哈哈。。"。 兆鳞笑了起来,显然也意识到他的动作确实是"分桃"。
承昀心绪烦乱地看着兆鳞,他和兆鳞的关系,或许早就算是"分桃"了。
"承昀,断袖分桃,只不过是些老旧的典故罢了,其实又有什么,与男女之爱并无差异。"
兆鳞收起了笑容,难得的一本正经。
"翰林风月。。。我知道书院里这种人并不少。。。"
承昀难得肯谈论这样的话题。
"确实不少见,这风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兆鳞回道,他有三年时间是在书院里度过的,自然是熟悉的。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
承昀心里有些难受与些许不安,兆鳞应该像那夜对待他那样对待过不少人吧,毕竟兆鳞看起来就很像一位登徒子。
那么,那夜的事情,或许该遗忘掉。
"什么叫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兆鳞的浓眉压低,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意。
"你会随便让人碰触你的身体吗?"
兆鳞神情激动,承昀这样的话语,显然让他感到苦闷非常。
"你呢?"
承昀刚问出口便后悔了。兆鳞不是说什么跟男女之爱是一样的,他这人看起来经验就十分老道。
"承昀,你会嫉妒吗?"
兆鳞笑道,他今年都二十一岁了,同龄的早结婚了,哪有可能还是位童子。
承昀不予回答。
"你要是有嫉意,那我以后就再不去找晓风柳月里的白三娘了。"
兆鳞或许只是想套承昀的话?或许是说真的?
"你找不找那白三娘,与我何关?"
承昀冷冷应答,他心里不只是恼怒,兆鳞难道是在他和那位青楼女子之间往返的?
"承昀。"见承昀自顾离开,兆鳞在后头喊,他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兴起,竟胡言乱语。
"那女人我元宵那日遇见你之后就再没去见过她,我可以指天为誓"。
越喊承昀走得越快,兆鳞在后头快步追随。
快追上时,却见承昀头上的树杈上爬了条蛇,兆鳞惊得大叫。
"小心!上头有蛇!"
等承昀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兆鳞推倒在地,兆鳞先他一步冲上前伸手将蛇甩了下来,蛇于惶恐中咬了兆鳞的手掌一口,很快逃走了。
兆鳞举起手掌,看向手掌上的"蛇吻"痕迹,眉头紧锁。
"那蛇有没有毒?"承昀惊慌叫道,刚才那条蛇于惊慌中,也没见清楚长什么模样,但见咬印,似乎不像当地的剧毒蛇留下的。
"不像毒蛇。"兆鳞话语很平静。
"兆鳞,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看桃老人,他应该有蛇药"。
丢下这句话,承昀便匆匆跑出了桃林。
没多久,就见承昀带了一位瘦小而矫健的老人赶了过来,老人身上果然有蛇药。
此时正是桃子成熟的时节,时常有人跑来偷桃,所以看桃老人便在桃林里建了个小草屋进行看管。桃林里杂草多,蛇也多,他为了防范毒蛇,身上带有蛇药。
老人帮承昀划开伤口,挤出毒血,然后上药包扎,动作熟练,可见他对治疗蛇咬的认知还是很丰富的。
"你们这些公子哥,没事不要跑桃林来,这里的蛇厉害着呢。"
老人包扎完毕,不忘唠叨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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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野外,雾气弥漫,于庭院里抬头瞻望远处的景致,朦胧一片,分辨不清这林间事物的形态。
悠扬的琴声环绕在耳边,湿凉的雾气凝结在黑色的发丝上,身下的草席也是一片湿润。
琴声却止住了,承昀回过头来,手移开琴身,看向坐在他身后听琴的兆鳞。
兆鳞听到琴声停止,也抬起头看向承昀。
"你手好些了吗?"
承昀问,他的话语里有关心。
"不碍事。"兆鳞说得平淡,咬他的并不是毒蛇,何况已经包扎过了。
此时天色也黑了,屋外雾气又重,承昀将琴收起,放置於琴袋里。庆祈也该进来点下灯,或是该去唤下他。
承昀站起身,却因为长时间跪坐,脚发麻,站起时踉跄了一下。兆鳞眼疾手快,急忙上去搀住了他。
屋内本就昏暗,两人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承昀发现兆鳞的身体突然靠过来时,竟动作极为激烈的挣扎,推开了兆鳞。
一时之间,两人都错愕了,兆鳞的模样阴沉,而承昀想故作镇静,拣起掉在地上的琴,手却一直在抖,几次拣不起来。
"那晚,我碰你,你觉得厌恶吗?"
兆鳞的声音很低沉,因为一开始承昀是迎合他的,他未必对他就没有感觉。
承昀不予回答,抿着嘴,有着几分倔强与隐忍。
"承昀,你丝毫也不喜欢我吗?"看着承昀的反应,兆鳞的心凉了下,但却仍旧不死心。
这次承昀仍旧没有回答,他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琴。
"兆鳞!"
承昀听到书架被砸的声响时,他猛然抬起了头,但已经来不及了。书架上的物品掉落一地,兆鳞包扎布条的手渗出了血水,他手掌刚愈合的伤口裂开了。
他显然有些失去了理智,手砸向书架时大概也忘了他那只手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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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床,发现昨日的雾气已淡薄,太阳出来后,雾就散了个没影,阳光明媚。
起床后,兆鳞在院子里走动。他无所事事地打量身侧那株枝叶茂盛的海棠,上次拜访承昀时,这株海棠曾是繁花似锦,散发出的香气沁人心脾。
"换过药了吗?" 承昀不知于何时站在了兆鳞的身后,他轻声问兆鳞。
"那些蛇药似乎没什么疗效。"兆鳞把受伤的手抬起,他的手掌明显肿了一圈。
承昀看向兆鳞的手,郁言又止,他担心那蛇有毒,虽然那看桃老人说没毒,可是或许他老迈了,说了糊涂话。
早饭是米粥,菜比平时丰富了许多,显然是特意为兆鳞准备的,因为今日兆鳞就该返城了。
兆鳞右手受伤了,所以用左手拿筷子,一般人总要使用得痛苦不堪,除非是那种习惯用左手的人。但兆鳞却没见哪里不方便,照旧熟练地夹菜。
"兆鳞,等会刘叔要进城,你一同前去吗?"
承昀看向闷不吭声用餐的兆鳞,轻声问道。
兆鳞前来时正是暴雨夜,也没有牵马出城,自己是徒步走来的,想想真是发疯了般的行径。
"我黄昏时才回城。"兆鳞将筷子搁碗上,他吃完第二碗,已经吃饱了。
"不行,兆鳞,你等下就走。"承昀听到兆鳞说黄昏才要回去,突然激动了起来。对于自己过激的反应,承昀自己也有些愣住了。
"怎么,想赶我走?"兆鳞冷语,抬头看承昀,一对浓眉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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